圆阵左侧,大量轻骑看到正面重甲步骑已经开始冲击明军,他们也纷纷夹紧马腹,开始准备覆盖射击然后分割明军阵型,随着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圆阵左前方顿时马蹄如雷,骑兵滚滚而来。
“知闲!”尚可喜大急,前方正在鏖战,要是侧面再被轻骑冲击,只怕圆阵立马就要崩溃。
“元吉放心吧”
杨波头也不回,只是指着前方正在鏖战的地方说道:“等杀光那些步战重甲鞑子,咱们就赢了!”
“赢了,谁赢了?”尚可喜一脸的茫然
就在这时,右侧又是一声悠长的号角,原本在那里待机的鞑子步兵在几个白摆牙喇的指挥下,提着刀枪,挥舞着盾牌也开始大步奔跑,朝圆阵冲来。
“知闲,右侧……”尚可喜这下真的是慌了
杨波转过身,拿着千里镜仔细看看又转过头,似乎没有把这股步兵鞑子放在心上。
尚可喜见杨波忙碌,自顾大步走了出去,从一个亲卫身上抽出一柄锋刀,站到了右侧长枪兵身边……
杨波虽然没回头,心里却对尚可喜看高了一眼。
刘蛮子手心满是汗水,大喊道:“稳住,稳住!”
正前方火铳兵全部退了下来,其他营的军士填补了空位,与蜂拥而来的重甲步骑血战争夺,惨叫声,杀喊声,兵刃砍断骨头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中军突然响起一声长声天鹅声。一个司职号笛的号手鼓着腮帮,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了手里的唢呐。尖锐的声音压制了战场的噪杂,传到了每一个军士的耳朵。
前排鏖战的众人脸色一变。攻势缓了下来,就在这时,那个号手又是一声尖锐的天鹅声!
李大力不顾满脸汗水滚滚流下,手里长刀一指,嘶声大喊到:“第一排火铳兵无差别射击!”
听到命令,那些退入阵中的火铳兵齐刷刷的把火铳对准了前方,枪口所指的却是特种兵营,长枪营等各营自己兄弟的背后。
第三声天鹅音准时响起,还没等唢呐吹完。前排鏖战的各营官兵全部舍弃了对手突然潮水般向圆阵两侧退却,有来不及退走的明军也全部伏在地上,完全不顾鞑子手里明晃晃的刀枪。
那些正杀得起性的白摆牙喇们突然失了对手,百忙之中愣了愣,等他们看到明军前排退走,还以为圆阵崩溃,顿时大喜过望,他们嚎叫着冲击过来准备把明军切割歼灭,然而他们刚准备抬脚却猛然发现正前方。一排乌洞洞的枪口在瞄准着他们!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火铳激发声响起,第一排十八名火铳兵和圆阵左右两侧支援的火铳一起发射,硝烟腾空而起把火铳兵裹在里面,等硝烟稀薄一些时。前面的鞑子已经倒了一大片,那些领头的白摆牙喇和手持重盾的马甲瞬间被打倒了十多个,在不到四十步的距离上。只要被即墨营的火铳打中几乎没有幸免的。
这些中弹的白摆牙喇嘴里吐出大块内脏和鲜血,缓缓跪倒在地上。领头一个小分拨甚至艰难的拄着刀柄,最后望了一眼火铳兵才倒了下去。他到死都没有弄明白,这队汉狗的火铳威力为什么会这么大,阵前还有些被打断四肢的鞑子在地上辗转哀嚎……
随着火铳兵的再次发威,原本有些危急的情形稳定了下来。
“第二排上!”李大力没空查看战果,继续大声指挥着。
后面轻甲弓兵还没回过神,就看到一排明军踏着整齐的队伍从硝烟中冒出来,黑黝黝的枪口枪口所指的目标正是他们!
在火铳兵身后,那些原本朝两侧退却的各营军士再次合拢,他们一边回归本阵,一边把地上还在嚎叫的鞑子一一杀死,整个圆阵瞬间恢复了原状。
看着圆阵前方黑压压的火统枪口,许多准备冲阵的鞑子弓兵都是惊疑不定,有些已经开始头皮发麻起来。
“放!”
第三排再次发射,圆阵前方的轻甲弓兵抵挡不住,纷纷朝后面退却,他们的弓弩射程一般在五十步,然而每一次排枪过后,自己这边的队伍就像割草一般整齐的倒下一片,对面那股明军的火器似乎没有停歇的时候,一排发射完毕又是一排上来接手射击,在火铳不间断开火的逼迫下,他们越退越远,几乎快要被赶到百步左右了。
但李大力并不愿放过这些给圆阵造成重大损伤的弓兵,随着他旗号一变,第一排开始大步上前,走到十步左右才开始瞄准射击,身后负责掩护的各营官兵也随之上前,圆阵渐渐变成了椭圆形。
看到正面稳定下来,杨波传令李大力要他控制逼迫速度后,又把目光放到了左侧的轻骑弓兵身上,这些没有重甲掩护的队伍更惨,就在百步范围内被火铳兵当做活动靶打,还有呼啸不断的臼炮狠狠扎进骑兵队里,光是从马上摔落下来的鞑子就不下二十多个,他们甚至连弓弩的有效射程都突不进来。
鞑子最先崩溃的却是右侧的步兵,这些壮丁包衣在一些白摆牙喇带领下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三轮臼炮打击之后,那些无甲的包衣辅兵死伤惨重,等领队的白摆牙喇被火铳兵割麦子一般打倒死光之后,所有包衣一声呐喊,全部返身溃退。
“鞑子这就退了?”尚可喜拽着刀柄,犹如梦游一般。
右侧的欢呼声还没有结束,左侧和前方的欢呼声也响成一片,鞑子丢下两百多具尸体,连伤员都顾不得收拾,朝金州城狼狈溃散而去……
甲喇章京心里虽然万分痛苦,但不得不下令退兵,如果再打下去怕金州城都保不住。正面冲阵的重甲步骑有四十多个,结果一个都没活着回来。右侧的白摆牙喇也是全军覆没,还不算那些轻甲弓兵和战马的损失!
可以说这一战。建州勇士的中低级将官死伤殆尽,若是再打下去,那些没有指挥的游兵散勇更不是这支明军对手,甲喇章京茫然看了看撤回来的残兵败将,当他看到一个牛录连武器都扔掉时,却生不出一丝惩罚他的想法,看着这些人,甲喇章京知道他们曾经为之自豪的,野战肉搏的勇气在这一战中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会这样?”甲喇章京茫然的问道。
“汉狗火器实在太犀利了”一个牛录跪下抱着他的腿放声大哭
甲喇章京叹了口气。这个牛录带着轻骑拼命冲杀,可惜冲了几次都没有冲到圆阵面前,甲喇章京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手下勇士已经尽力了,他又怎能责怪部下?
想到这里,甲喇章京伸出手抚摸着他的头,轻声道:“派塘马飞报复州,两旗和硕贝勒,向。向他们求援,我等则是固守金州城,还有敢言出城邀战者,斩!”
“为什么会这样?”尚可喜还在茫然中。看到杨波忙碌的空隙问了一句。
“元吉啊,这就是即墨营与鞑子的区别了”
杨波笑着拍了拍尚可喜的肩膀:“若是一个白摆牙喇与一个即墨营的长枪兵单挑,死的一定是长枪兵。一百个白摆牙喇和一百个即墨营长枪兵单挑,即墨营能惨胜。一千个白摆牙喇和一千个长枪兵对阵,即墨营大胜之!现在你明白了吗?”
“不明白……”尚可喜摇头
“不明白更好”杨波摊了摊手。自顾忙碌去了。
“为什么知闲一句话都不提即墨营获胜是因为火器凶猛?”尚可喜似乎明白了什么。
“元吉快来啊!”
杨波把手拢成喇叭状对着还在发呆的尚可喜大喊道:“广鹿岛发财的时候到了,这么多鞑子首级快来砍啊,砍到多少给你多少!”
“什么?”尚可喜闻言顿时跳了起来,提着锋刀就朝一具插着背旗的尸体奔去……
在各营主官的指挥下,大圆阵又恢复了之前的行军方阵,不同的是,中军那些辅兵推着的公鸡车里放着不再是一颗颗的铁壳弹,而是堆满了血淋淋的人头!
“元吉,这一战打了多久?”杨波问喜滋滋盯着三辆公鸡车的尚可喜,尚可喜抢首级的疯狂让人侧目,还专挑鞑子的分拨,牛录,白摆牙喇砍,眼光之毒,下手之狠连杨波都甘拜下风。
尚可喜看了看天:“唔,约莫打了一个多时辰了。怎么,知闲?咱们是不是该撤了,大人还在船上翘首以盼呢?”
自从通过宗元方的忠奸考验后,尚可喜称呼起宗大人来落落大方,毫无生疏感。
“不行!”杨波断然拒绝,他与尚可喜不同,尚可喜拿了人头就无比的满足了,但即墨营可不是跑到金州城下杀鞑子来的
“把所有弹药全打光再走,至于宗大人,哼哼……”杨波哼了一声,却没有说下去。
尚可喜心里一沉,他突然想起了下船时不小心听到的话。
“这个人翻脸的速度比宗大人还要快!”冷静下来的尚可喜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
即墨营迈着整齐的方步,在金州守军的注视下朝着西门猛烈开火,把所有铁壳弹和弗朗机四号小炮的炮弹打完,这才大摇大摆的整军西去,三队哨骑远远的跟着即墨营身后,却是再不敢进到百步开外,金州城下,两百多具无头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还有些无主的马匹在战场上盲目的踱步。
宗元方闻之即墨营大胜归来,亲自离船五十米迎接,看到一辆又一辆的公鸡车,宗元方不顾血腥刺鼻,猛的扑到公鸡车便,拎着一个人头看几眼又扔回去,再领着另一个细细打量。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啊!大人忧虑旅顺之围,带东江死士千余人突袭金州,唯恐将士不用,毅然亲冒矢石,血战鞑子于金州城下,此役大人披坚执锐,力斩鞑奴十余人,随军千余死士在大人感召之下誓死用命,奋勇杀敌,更有副将尚可喜呼号鏖战,被创十余处依然大呼杀奴不止,将士同心协力之下,此役斩鞑奴三百余,其中有奴酋分拨,牛录多人,其余鞑奴溃散而逃,大人见围魏救赵之计已成,率军徐徐而退,不折一人而还……”
杨波马屁拍的是滔滔不绝,宗元方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满脸自得之色。
“知闲,这被创十余处是不是过了点?”尚可喜小声的问杨波,满脸的喜色却是掩饰不住。
“元吉就自己割上几刀又有什么打紧的了?”杨波很奇怪的反问。
“恭喜大人大获全胜!”尚可喜顾不上和杨波鬼扯,先去讨宗元方的欢心,尚可喜觉得,宗元方现在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很热切?
“老大人这是?”杨波看到周光壁一脸猥琐的站在一边,鼻子上还堵着一团棉布。
“海上风浪,老夫一时不慎,撞到了甲板上”周光壁摇摇头,无论杨波怎么问,他只是默然无语。
“大人?”韩桥山朝杨波使了个眼色,杨波会意,悄悄的跟了过去。
“那个死太监用千里镜看到海滩上鞑子哨骑齐聚,吓得心惊胆战!不顾即墨营还未回程便要扬帆离开,幸得老大人跪地苦苦哀求,那个死太监才勉强多等了半个时辰,要不是特种兵营先回来报信,只怕我就要……”韩桥山做了个下劈的动作。
“我草他妈的死太监!”杨波闻言登时大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