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县距离龙津有一个多小时车程,当陈忆和秋宇翔赶到时,已经是中午。今天的天气有点yīn沉,天上漂浮着成片的乌云,一阵阵冷风不时扫过,带起一丝的冷意。
古墓位于龙县西郊一片山丘,这里原本是一个刚开始不久的煤窑,深埋地下的古墓重见天rì后,这里就被zhèng fǔ勒令停业了。原本聚集的矿工也被zhèng fǔ统一安排了工作,倒没引起什么波澜。现在这片山林已经被砍伐了一大片,在空地上搭起了一个个简易的工作棚,一群人在忙碌着。许多武jǐng战士在外围巡逻着,一些重要的出入口更是严加看守,进出都需要有通行证明。怪不得当地zhèng fǔ如此重视,因为根据初步勘测,这里应该是一个东汉大墓,占地有近千平方米,深埋地底近百米,在全国也属罕见,加上之前发生的盗墓事件,由不得他们不越发重视。
这里的安保工作由龙津市公安局直接安排,专门成立了一个工作小组,组长自然是市局一把手,而主要工作则由陈忆具体负责,所以即使带着一个陌生人,两人也是很容易便来到了古墓发掘中心地带。
这里位于一个山丘脚下,原本搭建的煤窑框架早已拆去,被一个巨大的钢制大棚所代替。许多当地农民也临时被征用,正推着一辆辆装满泥土的小车来回于墓道和处理区之间。在中心部位,有一个三米多宽的坑道从地表斜入地下,长约五十米左右,四四方方,修整的很是规整,猛得看过去很是壮观。许多工作人员正拿着小铲子和刷子正蹲在墓道里清扫着什么,在墓道与地面齐平的部分,有着用青石铺就的九阶石阶,青石上雕刻着一些奇怪的纹饰。yīn刻的纹饰可能因为年代久远,很多已经模糊不清,可是一股古朴的气息凝聚于其内,一看便知经历不知多少风雨的历练才得以保存下来。在石阶之下,是红褐sè土的夯土,踏上去十分坚硬。之后便是一扇石门,不过因为距离太远,具体细节并不清楚。
就在秋宇翔慢慢打量着整个墓道时,几个人围绕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慢慢从不远处的工作棚里走了出来,脸上全是兴奋之sè,不时讨论着什么。
“那是米家明教授,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这次联合考古队的领队,听说在考古界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xìng格古怪得很,没事还是别惹他。他旁边的就是他的得意弟子,锦城考古界的新秀,也是这次联合考古队的副领队,我们有什么事基本都是和他联系,不过我是不怎么喜欢这个人。”陈忆指着几人介绍着:“这个古墓的发现从县到市zhèng fǔ都很重视,听说还同意了两家媒体单位跟踪进行报道,其中一家是锦城的,你应该认识。”
秋宇翔在看见那几个人时心中就是一愣,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熟人,任泉,那个在琼曲和他有点龌蹉的男人。听着陈忆的讲述,他确实还发现了一些扛着摄像机,在墓道周围记录着什么的男男女女,顺着陈忆的手指看去,一位亭亭玉立的女人正面带微笑缓缓向着两人走来。
“大嫂?你怎么在这?”秋宇翔有点惊讶得对着已经走到跟前的付景芝问道。
“托你的福,琼曲摄制的节目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这次兄弟市发现了古墓,在请求技术支援的同时,我们栏目也被领导派了过来跟踪采访。听老爷子说你也在这里,原本打算忙完了就联系你,想不到你到直接到这里了,省了不少电话费呢。”付景芝对着秋宇翔娇笑连连,顾盼生辉的模样让陈忆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得了大嫂,你就别洗刷我了。对了,这里的情况你了解吗?和我说说。”秋宇翔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拍折扇苦笑着问道。
“清楚倒是清楚,不过我想有一个人可能比我更加了解,你自己问他吧。”付景芝发现每次她都很喜欢逗弄这个小叔子,看着这个一贯淡然的年轻人尴尬的模样,让她很有一种成就感。
就在这时,从付景芝身后冒出了一个人来,一脸灿烂的笑容,对着秋宇翔打着招呼:“哟,宇翔,你也来了。”
来人正是方捷。上一次借着付景芝的节目他也算又火了一把,这次接到邀请后,立即便答应了下来直接从东市赶了过来。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还碰到了秋宇翔,让他开心不已,因为在他固定的思维模式里,有秋宇翔的地方就一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
“你小子,”看着方捷那怪异的笑容,秋宇翔知道他心中在转着什么念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给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吧。”
“没问题,”方捷一口答应:“不过你小子一会儿要给我好好说说云省的事情,孔胖子就给我说了点皮毛,搞得我心痒痒的。”
孔方和方捷两人自东市认识后,就臭味相投的搅合在了一起。通过方捷的关系,孔方没少卖出他的符箓,两人可是说是jiān情火热,就差没穿同一条裤子了。
“这里据那些专家判断应该是一座大型多室甲字墓,墓葬为南北向。现在这个被清理出来的墓道可以看出平面呈梯形,斜坡底,口大底小,水平长度五十多米。墓道前部有九阶台阶,台阶距现地表一米多,每阶宽三米。整个墓道往内逐渐收缩直至交汇于墓门。台阶以下的墓道光滑平整,填红褐sè土夯土夯筑,十分坚硬,夯层厚二十至三十厘米,夯窝为圆形、平底。墓道底面平滑坚硬,上面铺有一层薄薄的木炭,即吸水又防cháo。”
四人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向了墓道,方捷指着整齐的犹如被刀切一般的墓道壁继续说道:“墓道两边有壁龛七个,分别开凿于墓道的东、西壁,其中南壁两个,北壁五个。”
看着方捷指着的那镶嵌在墓道壁上的七个壁龛,几人都被那奇特的造型所吸引。那壁龛似乎是用某种空心砖修葺而成,大约十公分长,二十几公分高,造型仿佛是一种长明灯模样,只是很奇怪的在灯芯处却是用砖体严丝合缝的封闭着,装饰多过实用。在砖体上雕刻着一些纹饰,以枝叶间菱形纹为主,也有一部分菱形纹和个别的圆圈rǔ丁间菱形纹。
在每个壁龛底部,也就是长明灯的底座上,用隶书雕刻着几个字,七个壁龛,分别为太尉、上宰、司空、游击、斗君、太常、上帝。
在墓道的底部,则是一扇厚实的石门。在石门表面,雕刻着一些长相奇怪的人物,一共四个。人物中间是一个鼎状的东西,而四个人物画像就像悬浮在半空被这个鼎所吸附着一般,很是怪异。门上的雕刻即吸取了商周以来青铜器所表现的那种神秘、狞厉之美,也突出了线条的流动和力的气势,静的表现力,有种独具的韵味。加上墓道壁上壁龛的式样与字体,这些都是专家们判断这个古墓为东汉的依据。
“按照壁龛的字所显示的内容,有些专家推测这里很有可能是东汉的一座王陵。”几人在墓道内浏览了一遍,慢慢向上走去,方捷同时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众人。
秋宇翔自从看见那几个壁龛后就微微皱着眉头,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此时听闻方捷的话,不由摇了摇头,打趣地说道:“那他们肯定很希望这里是黄肠题凑了。”
“鬼才知道,反正我是很期待开墓的那个时刻。不过现在关于这里的报告才刚送出去,希望文物部门能够批准发掘吧。我看倒应该不会是什么王陵,了不起就是个当官人的坟。”对于那些专家方捷似乎并不是很感冒,撇撇嘴说道。
就在这时,原本一位正在墓道里整理墓壁的工作人员突然惊异的叫了一声,接着便兴奋地大叫起来:
“米教授!米教授!有东西,有东西!墓壁里有东西!”
他的叫喊声立刻将墓道里的工作人员吸引了过来,地面上正在讨论着什么的米家明一行人也纷纷急匆匆的走了下来。围观的众人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道给他们,转头又兴致勃勃地盯着那个掩藏在墓壁里的东西小声议论起来。
那是一个掩藏的夯土里的东西,露出了一小部分,看模样倒是和旁边壁龛样式有几分相似,只是位于墓道壁里面,壁其他的壁龛整整低了一个位置。
米家明用小刷子轻轻拂拭了一下这个东西的表面,将其上粘连着的夯土拨去,拿出一个放大镜,仔细打量起来。任泉自然不敢和老师抢位置,在一旁看了几眼那个东西后,便不再注意,反而转过头来,对着围观人说道:
“好了,大家继续工作吧,无关人员别留在这里了。”
一边说着,任泉的眼睛瞟过了秋宇翔一行人,眼中上过一丝不屑。其实他一直在关注的付景芝的行动,刚才他第一眼就发现了秋宇翔,那个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的年轻人。不过他却不敢说什么,自从在琼曲被他奚落后,任泉回去仔细调查了一番这个年轻的身份。看着调查结果,他心里微微发凉,那显赫的身世让他有点后悔和这个青年结怨了。其实在他内心深处,对于这种身世显赫的公子,也有着点点羡慕与愤恨,不过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这种人,如果真心对付自己,也只是一句话的问题。因此今天再次见到秋宇翔,他也只能默默忍受着,丝毫不敢流露出一丝的不满。
看着秋宇翔一行人下到墓道里,他也很想跟下来看看,因为在心里,他还是认为即使身世不如秋宇翔,但是在学识方面,除了学了几年的风水确实比不过这个纨绔子弟,但是在考古方面,这个年轻人绝对不如自己。因此,他很是想在付景芝面前找回上次是去的场子。
想不到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墓壁上新发现了东西,让他突然有种身在主场的感觉,作为考古队副领队,一些权力他还是有的。
“陈局长,麻烦你带着客人离开吧,别影响我们的工作。”任泉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语气毫不客气,盛气凌人地说道。在他看来,这件事上自己占着理,即使秋宇翔再有不忿也没有发难的理由。
“任老师,宇翔你也认识,不用这么决绝吧。”付景芝突然脸sè一变,毫不客气地回击道。对于任泉的小心思她心知肚明,传承了老张家的传统,这女人别看经常逗弄秋宇翔,但是在对外的时候,却是极其的护短。
付景芝生硬的态度让任泉一愣,心中一团火不由自主地升了起来。
而这时,米家明似乎也被身边人的争吵打扰到,皱着眉转过头来,一脸不愉地看着任泉说道:
“吵什么,小泉。”
“老师,”任泉一脸恭敬地说道:“这里有些不相干的人在,我怕破坏了现场,正请他离开。”
“嗯,让他离开吧,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入的。”米家明觉得这个徒弟说的没错,瞟了秋宇翔一眼便又转过头去研究起那个壁龛了。
“听见了吧,请你离开吧,秋先生,这里不是你这种无关人员应该来的地方。”任泉就像得到了什么令箭一般,得意洋洋地对着几人说道,颇有一点小人得志的感觉。
“谁说他是无关人员了?”
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将任泉的话一下堵在了喉咙里,面sè极其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