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三勇经脉中的那些痕迹,应该就是身上的煞气与天地邪魅之间对抗留下的。在来时的路上,他也听外公介绍过此人,今年正好七十有二,是其本命年。
在民间,本命年也叫属相年。在传统习俗中,本命年常常被认为是一个不吉利的年份。老人们常说“本命年犯太岁,太岁当头坐,无喜必有祸”,所以本命年也叫做槛儿年。每到各人本命年时,全国各地,不论大人小孩均需系上红腰带,俗称“扎红”,小孩还要穿红背心、红裤衩,认为这样才能趋吉避凶、消灾免祸。
而在秋宇翔看来,这种说法也是有一定道理的。逢遇本命年,正值所属太岁当值,其实所谓的太岁,也就是天地之间的一种随时变化的规则,一般以一年为限,以之前所说天地规则虚弱为终始点。此年出生之人,受天地规则所限,命格相冲,诸事不顺自然也在情理之中了。从魂魄上来说,凡遇本命年之人,魂魄相对其他人都较为紊乱和轻浮,因此也很容易招惹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尤其在辞旧迎新的这个时节,天地元气开始波荡,由此产生的yīn邪很大部分是因旧年规则即将破碎而自行出现的,所以对于新年的事物,都有着一种天生的相冲,其所附身的生灵,很大部分都和新年有关。尤其是本命年所属之人,其魂魄飘忽,除了更加容易侵染外,自带的属相也是招惹这些东西的重要原因之一。
返回来说康三勇。因为正值本命年,加上年事已高,所以此人的魂魄已经极度虚弱了。命魂似离非离,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这种情况应该从年前就开始了,直到除夕左右,在天地之间徘徊的那些yīn灵乘虚而入,准备吞噬掉这个弱小的魂魄,但是让这些尚未开启灵智的yīn灵意外的是,康三勇身上的煞气让它们的打算落空了。
这种煞气是由一股股杀气汇集而成的,除了在战争年代,现在几乎已经不可能出现了。这种混合了自身杀气、怨气等等驳杂的煞气,是在一点一滴之间凝聚而成的,对人的身体危害也极大,如果没有特殊的方法,身带这种煞气之人,一般都不会善终,这也是为什么那一辈的老人家,晚年几乎都修身养xìng,要不皈依佛家,要不信奉道法,其实都是冥冥之中感受到了当年所做作为的影响,心理上的一种自然变化而已。
这些yīn灵侵入康三勇体内后,与那些一直依附在其身上的煞气交缠在了一起。两股气息应该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从经脉现在的状况来看,最后的结果应该是两败俱伤,侵入体内的yīn灵与煞气同归于尽了,所以现在的康三勇,体内和普通老人一般无二。但煞气的消失,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是好事,可是落到康三勇身上,却不见得全是好事了。
这些 煞气跟随他已经不知多少年了,早已与他的魂魄水**融。如果采取一些温和的手段慢慢化解,虽说在有生之年不至于能够完全驱散,但慢慢减少其对身体的伤害还是可以的。问题在于,康三勇体内的煞气是突然之间全部消散的,这就对他的魂魄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原本便有点不稳的魂魄,更是越发紊乱了。加上他年纪已经很大了,身体自然而然的产生自卫意识,使得整个人陷入昏迷。如果魂魄不稳定下来,他自然也是不会苏醒过来的了。这其实也就是他昏迷不醒的根源所在。
而要让他清醒过来,稳定其魂魄便可以做到了,但其中有个问题是秋宇翔也无法解决的,那便是即使将其魂魄稳定下来,可因为煞气突然消散对其魂魄造成的影响是不可避免的。清醒后,外界的环境的刺激无疑会加快这种损害,魂魄之力也将加速流逝,所以他才会有刚才生命减半一说。这一点,即使身为守圣传人,他也是束手无策。除非他能够寸步不离的守在康三勇身边,同时一刻不停歇的用混元灵力弥补那流逝的生命力,但这也最多能够支撑半年之久,更重要的是,这明显也是不具备任何cāo作xìng的。
三位老人自然不会去深究为什么秋宇翔会有如此说法,沉思了一下,众人将康少勇叫了进来,把秋宇翔刚才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毕竟他是小二子的儿子,对于这些,家属才能够决定该如何选择。
“秋先生,我父亲苏醒后真得就只剩半个月时间了?”康少勇脸上涌出了一片挣扎之意,不论是谁,面对这个选择,都是千难万难的,即使是亲身儿子,也不是能够马上做出决定的。
康三勇的夫人在二十几年前便因为产下二子身体大出血而去世了,之后他一直未再续弦。所以整个康家,其实也就他们父子三人相依为命,对于父亲的感情,两个儿子自然也是极深的。现在要让康少勇做如此选择,其实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秋宇翔点了点头。原本将康三勇救醒后,他最多只有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只是如果采取一些方法,能够将这个时间段延迟至半个月,不过这也是秋宇翔的极限了,之后就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事了。
“我想再问一句,”康少勇深深地吸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秋宇翔,慎重问道:“苏醒后,我父亲身子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秋宇翔自然明白眼前这个军人所说什么意思。从外公那知道,康三勇今年来,身体便一直不是很好,旧伤时常发作,发作起来便痛不yù生,动不动就要被送往医院。要不是凭借着坚毅的毅力支撑着,普通人早就放弃了。如果苏醒后的康三勇依旧过着以前那种rì子,对于康少勇来说,就需要重新作出考量了。
“你放心,”秋宇翔温和地说道:“我保证老爷子苏醒后,会有一个毫无痛楚的最后时间。”
秋宇翔并没有说谎。虽说魂魄稳定后,煞气消失造成的伤害已经不可挽回,生命力的流逝也不受控制,但那些因为煞气引发的旧病造成的折磨,自然也随之离去了。至于那些遗留下来的伤病,在秋宇翔举手之间便可治愈,最不济也能强制压制下来,直到康三勇离世。
康少勇长长地吐了一口,脸上神sè千变万化,最后闪过一丝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秋先生,麻烦你将我父亲救醒。”
“不行,大哥!”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病房门口传了过来,一个三十多岁,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焦急,看向秋宇翔的眼神也显得不是那么的友善。
“老二?你什么时候到的?”看到是自己弟弟,康少勇嘴角牵扯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我什么时候到的不重要,但是你这样做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你问过医生的意见了吗?你又是谁?”中年男人使劲拉了拉大哥的手腕,似乎生怕他再说什么,转而怒视着秋宇翔,仿佛他就是自己的生死大敌一般。
中年男人叫康文勇,是看三勇的小儿子,也大哥不同,算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因为母亲是因为自己难产而去世的,所以对于父亲,康文勇心中一直有着一种愧疚感。对于父亲的感情,相比于大哥,他自然要更加深厚一些。而面对父亲现在的状况,最不能接受的也就是他了。
其实康文勇到病房时,秋宇翔便察觉了,只是从面相上判断,此人应该和康家有着关系,所以他并没有声张。知道此人从头至尾都听到了大家的讨论,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将矛头指向了自己。
秋宇翔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康三勇毕竟是此人的父亲,他现在有这种怀疑自然是能够理解的。但作为守圣传人,救醒康三勇也是看在外公的面子上,按理来说,其的生死,关他何干?所以对于康文勇的质问,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解答的义务。
秋宇翔的态度自然激怒了康文勇。看着自己弟弟那怒发冲冠的模样,康少勇连忙反手拉住了身子应冲出去一小步的康文勇,沉着声音喝斥到:
“文勇,你干什么?在几位叔伯面前,不得放肆!”
“哥!你到底怎么了?父亲的情况我已经听医生说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将父亲送到国外,说不定也会有办法治疗的!这个人不清不楚的,如果父亲出了什么意外,你能够承受吗?!”
秋宇翔一张脸沉了下来,而一旁的张忠诚也心中不爽,要不是看在老友还昏迷不醒的情况下,说不得现在他一巴掌便拍了过去。秋宇翔是他的外孙,能够有一个守圣作为亲人,他自然是欣喜无比的。对于守圣的传闻,他从首长那听说过一些,自恃如果不是自己外孙,别人还不定肯给面子前来这里呢。想不到老友的小儿子,却如此没有眼sè,没看见他们三个老家伙也在场,也没有任何的疑问,他却横加干涉,与他哥哥的见识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外公,我先出去透透气。”秋宇翔拍了拍混元扇,微微一笑,没等张忠诚说什么,便潇洒地离开了病房。
听到秋宇翔叫张老爷子外公,康文勇愣了愣,似乎想起了什么,脸sè变了变。之前因为心急父亲的病情,加之大哥似乎很草率得便下了决定,让他有种怒火攻心的感觉,一时之间昏了头脑,就连三位叔伯的脸sè也没有察觉到,便一顿乱吼,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似乎有点鲁莽了,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哎,算了,小勇也是担心父亲。”场面一时之间尴尬起来,作为身份最高之人,史宏不得不出声打破了这丝诡异。
“少勇,以小二子的xìng格,如果知道了这些,我想会和你做出一样的选择。”毕竟是跟随了自己几十年的老部下,虽然此时对老友的小儿子有点不爽,可关系着康三勇的生死大事,张忠诚还是按捺下心中的那丝不快,叹了口气说道。
另外两位老爷子也点了点头,他们这辈人,其实对生死看得很开,随着战友一个个逝去,能够活到现在,他们已经算是赚到了。如果能够毫无苦楚的走完最后一程,也算是善始善终了。
最终,在征询了几位院长的意见,确认父亲只剩下一个月生命,而院方并不能让病人苏醒后,康家两兄弟不得不选择之前的方案。秋宇翔对于之前的不快自然没有放在心上,看在外公的面子上,耗费了一定的混元灵力,留下了一瓶丹药后,他便离开了。
康三勇在秋宇翔施术后便立刻清醒过来,看到几个老友和儿子都在,自然开心无比,这些人肯定会有说不定的话。至于众人如何将结果告诉他,就不是秋宇翔关心的事情了。做完一切后,飘然离去,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