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庙一带的八个山头都被鬼子占领了,要从空中看,就像一个八卦图一样,一座山头是一个角,正好把龙王庙所在的台地围在中央,鬼子体力还真好,连续几行军打仗的,还能一夜间抢修出来配套基本完备的防御工事。
而十一分区的主力部队二十团跟着杨棒子回来的一千多人,实在的,硬撑着还能打一打,真要上去和鬼子打个攻防,真不行了,一个个的形容枯槁的,连续半个多月的行军作战,没日没夜的和黑田联队的鏖战,把人都熬完了!
只有特训营战斗力基本完整,但这八百多人去攻击严防死守的日军联队,无疑也是以卵击石,杨棒子带着人赶回来是起到稳定整个战局的作用,手下这些人能起什么作用,他自己个最清楚!
所以他一到西台,就让二十团这些人就地休整,任务就两个,吃和睡!后勤部门把库底子打开,二合面的馒头、烙饼,日本罐头熬菜,敞开了供应。
杨棒子自己就带着几个警卫,奔了四道岭,老冯和老高还在那边呢,鉴于日军已经完成了初步的防御部署,杨棒子也没打算用自己的疲惫之师去攻击日军,所以趁这个时候去看下两位政委,商量下一步的工作。
老冯身体里的弹片取出来了,没了生命危险,可是失血过多,人还很虚弱。高副政委头回面临生死攸关的这种阵仗,还不错,特训营到的及时。他的表现尚可。起码按照军人的标准。战场上没有腿肚子转筋,过了这一关了。
老高胳膊上被流弹刮了一下,蹭破了些皮肉,干脆和老冯住在一起,也好个话啥的,这一见了杨棒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都闹愣了!明知道杨棒子是带着队伍星夜兼程的往回赶呢,乍一见还是如隔三秋的感觉。
三人见面没啥客套的。满嘴的脏话互相地爹娘老子地骂了一通,老冯非要让杨棒子掏钱买只山羊补补,那意思要不是打黑田联队,把所有能抽调出来的作战人员都动员走了,还能让分区驻地这就一个教导大队布防吗!
玩笑归玩笑,正事还得谈,话还不能多了,老冯那伤口还在渗血呢,话有气无力的。
杨棒子把在东边的战事简单了下,两位政委早有耳闻可大都是些传闻。具体的歼敌数字和作战过程,还得听杨棒子的。这才是最准的。
一听光从川口镇到杏树台一线,收敛的日军尸体就将近两千多具,还不算日军自己焚烧带走的,都长大了嘴巴半没合上!大胜仗啊!还有伤兵啥的没算呢,缴获的物资无数,杨棒子听留在后面的人汇报,几千老乡运了好几才运完!
可再一听杨棒子的参战部队的伤亡,两位又把嘴合上了,心里像堵了石头一样,气都倒不上来了,三千多人的超编团,回来三分之一,还有那么多的预备队和地方上的老乡和民兵,确实打的是场血战啊。
这也就是,刚刚倾其所有和鬼子黑田联队拼了半个多月的十一分区,已经再没有和这支闯进来的日军联队全力抗衡的实力了,算上特训营,像样的部队也就两千人,和鬼子的总数还不能持平,这仗没法打。
两位政委的意思是和军区汇报下,请求军区协调下其他分区,帮忙一起把这股鬼子逼走得了,现在十一分区需要休养生息,大战初歇,又近冬季,从整个根据地去看,都不适合再拼上血本打这么一仗。
杨棒子听了两位政委的话呢,也不回答,也没下自己的想法,就是点了点头,沉默了会子,抽了两袋烟后,磕巴磕巴烟袋锅子,让梁子把带来的日本罐头啥的去厨房做上,他要和两位政委喝上几口。
酒是缴获的日本清酒,没啥劲头,可总比没有的强,三人喝光了一大瓶的清酒,老冯今话多了,头又开始迷糊了,加上有护士去和军区在十一分区的卫生部的告了状,杨司令给伤病员灌酒,军区派驻的卫生部长可都来了,这下没意思了,杨棒子还是尊重医院和卫生部的人的,不敢胡来,带着警卫员打马回关城了。
关城这里是高玉峰高科长领着教导大队的两个分队加上赶回来的分区临时作战大队的人,杨棒子让他们在关城和牛槽沟等地布防,卡住日军转头北上的路。
去往特训营所在的村庄的路无法再骑马了,杨棒子就在关城这里暂停一下,歇歇脚,顺便问下高科长这个**上尉对这股来历不明的日军有啥看法。
高科长这毕竟是军校出来的科班生,一上来不客气啊,用很肯定的语气这股子日军行踪诡秘,从进入咱根据地到对南马庄发起突然袭击,竟然能连续行军一百五十里地没让特训营堵住,有点特种作战的意思。
在南马庄这里鏖战五时后,又突然南下沿着玉龙河谷前出到龙王庙,然后就地开挖战壕的,高科长觉得这股日军是在玩花招呢,摆出一副就地决战的架势来,其实不定瞄着哪个目标呢!
杨棒子听的有味的,就让高科长他判断日军瞄着那个目标呢?**上尉也不含糊,把作战地图摊开了,那上面已经用铅笔标注了两个目标了,在地名上用铅笔画了粗线条的圈圈。
一个是杨棒子熟悉的大台乡,这里和龙王庙是隔着三十多里山地路的,高科长的意思是日军要想退走,从哪个方向也不如翻山越岭去大台那里,只要到了大台,从日军占据的柳峪等地的汽车只要一个时就能赶到大台接走这股日军。
要是按照日军昨夜里猛攻大岭口的架势,顺着玉龙河谷一直往东南,就是高科长画出的第二个圈圈。军营镇!
高科长完后呢。又加了一句。日军现在在龙王庙布防可是有点把他搞糊涂了,假如日军是对上述这两个目标都纳入行动计划中的,就应该在攻击大岭口失利后,马上转向西南,当时在这股日军周围的,只有特训营的部队,而且还没有全部赶到大岭口一线,日军要是全力向西南突进的话。是没有那支咱的部队能挡住他们的,可日军却奇怪地停了下来,就好像再刻意地等着八路围上来一样。
这虚虚实实地确实让人有点摸不到头脑,杨棒子也跟着高科长的思路思索了一会,他也判断不出来日军为什么停了下来,时候不早了,就嘱咐高科长把这一线守好,和梁子他们走老爷石堂,过黄柏寺村,去龙王庙南面的大滩村。特训营的营部就设在这里。
特训营这里抓了四个俘虏,都是被丢弃的伤兵。被咱部队捡到救活的,救活是救活了,能话的也不话,干瞪眼一问三不知,咱特训营里可有敌工干部的流利的日语,可鬼子装傻充楞,一个字也不。
而且这日军俘虏也奇怪呢,身上的军装里,身份证件和识别铭牌啥的一概没有!就连枪上的编号也被用锉刀给锉掉了,真是奇怪的部队奇怪的鬼子,要不然为啥郭二牛子割那鬼子脑袋做啥呢,他也没翻到鬼子的证件呢。
樊大胆,这只能明这股鬼子进到咱根据地来,压根就没想暴露自己的番号,这些普通士兵也都是受过心理训练的,防止被俘后透露出身份什么的。
整整一个白加一个晚上,日军就守在山头上和河谷里,既没派兵出来攻打特训营同他们隔着山谷的阵地,也没有开枪开炮的,就几架运输机来投了一些降落伞,型的侦察机转了好些圈圈。
最后杨棒子判断,日军现在就是在养精蓄锐,估计日军也判断现在十一分区主力基本消耗殆尽,没有力量包围他们,所以才就地驻守,等体力恢复了,才开始行动的。
干脆杨棒子也下令,让特训营的今晚上也好好休息,留下观察哨监视鬼子,也把三以来缺的觉补上!
随后杨棒子连夜回西台去了,回到驻地都后半夜了,杨棒子本来就瘦了一圈了,胡子拉碴的,也没脱衣服倒头就睡,刚睡了一个来时,外面刚蒙蒙亮,这伙计一激灵从炕上蹦下来,嘴里囔囔着“鬼子开打了!”弄的睡的迷迷瞪瞪的梁子直发愣。
别!鬼子就是开打了!消停了一两夜的龙王庙的鬼子,刚擦亮,就用猛烈的炮火向大滩的八路军阵地发起了轰击!杨棒子还在那嘟囔呢,作战科的参谋急急火火地跑来找杨司令接电话!大滩的樊大胆来电话了!
电话里樊大胆鬼子持续炮击了快半时了,地面部队沿着河谷最少一个大队的兵力向大滩村冲了过来,前沿阵地已经接上火了!
一下子杨棒子就把眯着的眼睛睁开了,看来鬼子还是要去军营镇呢,就对樊大胆了两句话:“节节抗击,手头留一个连不要派上去!”
放下樊大胆的电话,又给关城的高科长挂了电话,问了下那边的情况,分区临时作战大队的前锋兵力在望岭一线和鬼子的北线部队对峙着,目前还没有发现鬼子对北面有什么动作。
太岳区和三分区的各一个团正在往西线赶来,他们是应杨棒子的要求去大台到六岭子一线布防的,堵住鬼子西去的道路,目前两团还都没有赶到预定地点,不过也不远了,三分区的那个团离着大台至多还有两时的脚程。
东边也没有动静,杨棒子把自己的警卫连派到了梨树滩去监视鬼子的,回馈的情报对面山上的鬼子没有异常动静。
这么鬼子是歇过劲来了,又得了空中的补给,现在要全力南下了,杨棒子习惯性地喊了句:“老瞎子呢!过来唠一会!”,话出去,人愣在那了,老瞎子没了。
默默地掏出烟荷包,摁上烟丝,打着火,抽了两口,杨棒子蹲在墩子上,看着挂在临时作战室墙上的地图,琢磨起战事来。
三千日军对八百特训营,从大滩到大岭口,十五里路,五道山梁,就是层层布防,鬼子要想一路啃到大岭口,最快也要黑,目前在西台休整的一千五百多人三个时就能赶到大滩去,杨棒子琢磨的是这一千五百人动还是不动!
一袋烟没抽完,电话又响了,樊大胆报告前沿阵地不到一时就丢了,现在正在组织部队打反击夺回来,还报告,这伙鬼子真他娘滴凶悍,居然也玩咱八路的那些招数,那伤兵抱着手雷还往上冲呢!
话不多,杨棒子听得出来打的多艰苦,大滩村的前沿阵地,杨棒子去看过,樊大胆的不是东西两侧的山地,而是河谷里在河滩上的那几道土梁子和沟坎,看着作用不大,可两侧的山地对这里是射击死角,但对后面的大滩村可非常重要,是战术屏障,丢了前沿阵地,河谷贴着山脚的大滩村直接就能被鬼子的近距离炮火轰平了!
从开战起过去两个时后,电话一共就响过三次,第一次是报告日军进攻了,第二次是报告前沿阵地丢失正在组织反击,第三次杨棒子听到的是樊大胆带着人亲自上去了!
这才两个时,日军攻的确实凶猛啊!隐隐约约地是能听到从西南方传来隆隆地炮声,该出手了!杨棒子放下特训营教导员的电话,拨通了高科长的电话,下令让分区机关作战大队向望岭一线日军阵地进攻!
同时用电台联系上了太岳区和三分区的这两个团,通报了战斗情况,请求他们到达预定地点后马上向东移动,控制有利地形,伺机向日军西线发起攻击。
杨棒子还命令一营所部四百余人全力跑步去大滩村支援,二营所部五百余人去梨树滩和警卫连汇合,隐蔽接敌,从东线开始进攻鬼子阵地。
留下团部直属部队和人数最少的三营,杨棒子带着也开始向西南移动,他准备把指挥部挪到大滩东边的大茂山的仙人跳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