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一会儿,我感觉那个东西就附在了草蚂蚱的身上不再移动。这时啊兽又重新睁开了眼,用手小心地捏住那只草蚂蚱,把它放在蜡烛下面。
我赶紧凑过去,两眼盯着啊兽手里的东西,刚才它还是一只草蚂蚱,此时仿佛像有了生命一样,两只触须不停地摆着。它撑起自己的六只脚,艰难地向前移动了几步,好像还不适应这个临时的“身躯”。
“孙淼,是你吗?”我脑子忽然有点抽风,来了这么一句。
我刚说完这句,它的两条触须就不动了,只是高高地扬起,然后又重重地放了下来,如此反复两次,好像人类在点头。
“你还活着?”我又问。
它的两条触须左右摆动了两下,好像人类在摇头。
我刚想问什么,那只草蚂蚱突然两条后腿一蜷,“噌!”地一下跳了起来,直接扑到啊兽面前的蜡烛上面,把蜡烛扑灭了。
值班室的四周顿时陷入了黑暗,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了我的心头,我一时间慌了神,僵坐在那里手足无措。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神秘的东西,之前和奇玮在一起的经历虽说也很神奇,但一切都由他口中说出,我只做了个旁观见证者,事情的真假我不得而知。
但这次我是亲眼看到了一只草编的蚂蚱在我面前像个“人”一样有了生命,它能听懂人的话,可以点头摇头。
我很紧张,孙淼已经死了,但他又出现在了我面前,我是在跟一个亡灵对话吗?在这么一个密闭的可以称得上是“凶宅”的屋子里,唯一的一点亮光又被扑灭了,我两眼一抹黑,差点吓得晕了过去。
幸好,我旁边有个啊兽。
此时他这个病人比我这个正常人显得更加镇定,他拍了拍我的胳膊,小声地提醒我说:“赶紧把蜡烛点上!”
我如梦初醒,哆哆嗦嗦地掏出打火机,“啪!”地一声,蜡烛被重新点亮了,房间里又重新恢复了光亮。
很快,我找到了那只草蚂蚱,其实它并没有蹦走,而是在地上一下一下地跳着,由于先前蹦在了蜡烛上,所以它的身上吸满了蜡油,它每蹦一下,所在的位置就留下一滴蜡油,蜡油干了,就形成一个白点。
那只草蚂蚱在地上蹦了五下,地上也就留下了五个不规则的白点。
“你看这些白点是什么意思?孙淼的魂魄在向我们表达些什么?”震惊之余我又感到有些疑惑,对啊兽这样问道。
啊兽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盯着那只草蚂蚱。草蚂蚱跳完第五下就歪倒在地上不动了。
啊兽说,现在它不能回答你了,孙淼的魂魄,在跳完最后一下就已经散出去了。我的能力有限,只能让魂魄附在这只草蚂蚱上一会。
我很疑惑,问他,那然后怎么办?
啊兽也疑惑地看着我:“什么然后?”
“……”我一时说不出话。
“我给你展示了我的能力,你也相信了,这就完了,没有然后了。如果说非要有个然后的话,那就是然后你就该把我放出院了。”
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孙淼的魂魄,似乎在向我表达着什么,只是由于yīn阳两相隔,我们不能沟通。
啊兽说:“好了,我的话我想你应该信了?我们走,我要睡觉了。”
我说,等等,你看地上的这些白点,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兽说,还能有什么意思,它就是瞎蹦跶弄成这样的呗。
我摇了摇头,说:“我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第一,草是怕火的,但草蚂蚱,或者说孙淼的魂魄却奋不顾身地扑向蜡烛;第二,草蚂蚱在地上留下的这些白点,看似是随便留下的,但实则像极了一些暗号,这些暗号要告诉我们什么?对了,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东西瞒着我?”
啊兽说,你想多了,孙淼系畏罪自杀,他想说的都在他的遗书里,jǐng察都结案了,他还能告诉我们什么?别瞎捉摸了,我们赶紧走。
逾是赶着催的事情,就逾有问题。虽然啊兽有特殊能力,但在心理方面,他在我面前就像一个小孩,所有的想法都被我看得透透的。
“遗书?”听到啊兽说起孙淼的遗书,我心里突然亮了一下,这五个白点会不会和遗书有关?难道那封遗书里面另有蹊跷?
想到这里,我想一定要有个办法把那些白点都记录下来。这间房子,我是不敢来第二次了。即使有胆再来,孙淼的魂魄也已经散了。
我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衬到地上蜡点的位置,掏出圆珠笔用手摸索着将那五个蜡点的位置和大致形状描画在了白大褂上面。
画完后,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就有点发怵,转身对啊兽说:“我们还是快点走。”
啊兽早已等不及了,他和我一起清除了地上的蜡点,拿上蜡烛和草蚂蚱走出了值班室,我把啊兽送到他的病房里关上门后就进了自己的值班室。
我躺在床上,面对天花板思考着。我总认为孙淼还有些事情没告诉我。首先孙淼能不能做出这种违反法律和道德的事先不说,即使做了,有必要撇下家人自杀吗?毕竟那又不是死刑,他还有两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经过刚才的折腾,现在已经一点半左右了,但我却睡不着。我遇见过有特殊能力的jīng神病人,但那些都在人类的理解范围之内,或者说正常人通过训练也以达到他们的水平。可是啊兽刚才做的事却彻底颠覆了我的世界观,这个世界难道真的有魂魄吗?只是我们普通的人看不见不知道而已吗?
我越想越乱,索xìng从床上坐起,翻出白大褂,把上面的黑点又描印在一张A4纸上。
当我发现五个点的位置刚好占满一张A4纸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离真相近了一步。
我凝视着手中的纸,纸上的五个黑点像棋盘上的五个棋子一样贴在上面,不规则地排列着。
这五个蜡点的位置,对应到孙淼的遗书里,应该就是事情的真相了。但他的遗书早已被jǐng察局带走封存了起来,我这个普通百姓,根本看都别想看一眼。
看来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首先要想办法从jǐng察局手里拿到那封遗书。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很累。于是就躺在床上,衣服也没脱盖上被子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是被接班医生的敲门声弄醒的,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刺眼的阳光已经直shè进来。我拿着桌子上的纸叠起来放进我的口袋里,就给接班的医生开了门,按照医院的规定,值夜班的医生可以在第二天休息半天,我想趁这个机会去找啊兽问个清楚,无奈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议,只得昏昏沉沉地又跑回家睡了一上午。
2003年10月11rì,宜:起灶、置屋,忌:祭祀。
下午一上班,我就迫不及待地跑进啊兽的屋子,想跟他商量下步对策,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我和他。啊兽看见我萎靡的样子,对我说:“活人接触到死人的魂魄,就像一块烧红的铁放到冰上,铁的热量会被冰吸走一部分一样。活人的jīng气也会被死人的魂魄吸走一部分,不然,光凭魂魄的那点能量,是不能驱使那只草蚂蚱动弹的。你被吸走了一部分jīng气,身体会不好一段时间,不过没有大碍,你年轻,过几天就恢复了。”
我关心的不是这些,岔开话题说道:“那草蚂蚱留下的那些‘密码’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能和魂魄交流吗?那孙淼有没有告诉你什么东西?”我掏出那张A4纸打开,递到他的面前。
啊兽看了看我手中的纸,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把它记下来了,我早就告诉过你,那就是一直草蚂蚱瞎蹦跶的时候刚好扑灭了蜡烛,在地上留下了几个蜡点,没什么意思。”
啊兽笑得非常不自然,傻子都能猜到,那五个点对应的位置是五个字。
他的话告诉我一件事情:yù盖弥彰。
我可以理解他的想法,毕竟死人的事情谁都不想管。
看来只有从那封遗书上寻找突破口了。
可是公安来破案的时候,已经把那张遗书当做现场证物拿走了。除非我有穿墙的功夫,不然只有抢劫jǐng察局一条道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这不是一件以我的能力可以办到的事情,但孙淼在弥留之际用魂魄给我的那些信息,就要这么永远地被埋藏起来了吗?我翻开口袋,又把那些蜡点看了一遍,深深地叹了口气。
穿墙?
我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有一个人,从看守森严的地方中逃出去过。我们医院的安防监管措施,并不比公安局差,但还是被一个人用20分钟不到的时间溜走了。
没错,这个人,就是奇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