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啊兽架着奇玮一路小跑回到了我的房子里。
打开门,我们把奇玮放到床上,我嘱咐啊兽打来一盆冷水。我脱下奇玮的鞋子,看见他的脚肿得老高,赶紧把他的脚放进冷水里了会,过了一会儿,我把他的脚拿出来,用毛巾擦干净。
我很心疼奇玮,但嘴上还不忘损他两句,一边给他揉着脚,一边说:“奇玮,你这能力还是不好控制啊,要不是啊兽反应的快,我们都要被关在局子里。擅闯公安局可是大罪啊!”
奇玮疼地呲牙咧嘴,“能和你冒这个险就不错了,这是我第二次用这个东西,我怎么能知道它什么时候失效。”
我碘酒给奇玮消了消毒,用冷水在伤口敷了一会,抹了点红花油,简单包扎一下,我扭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是夜里1点了。折腾了一晚,三人都很累,连脸都不洗就自顾自地上床睡觉了。不一会三个人就全部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早晨8点,我和主任请了假没有去上班。因为昨天的折腾动了魂魄的jīng气,身体还恢复不过来,而且我脑子里也有很多事情需要理顺。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先休息好再说。于是给主任打完电话后我倒头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11点,太阳透过窗户照的我睁不开眼睛。我起来揉揉眼,走向客厅,他们两个还在睡着,奇玮还在大声地打着呼噜,浑然不觉得脚上有伤。
看来使用特殊能力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即使只用了眼睛的力量。
我没有叫醒他们,跑去卫生间洗漱完毕后就出门买吃的。
我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三份面,带回来放碗里,然后把他们摇醒。
“别睡了,起来吃点饭。”
啊兽倒还好,奇玮刚睁开眼睛就大喊脚疼,我只好又给他用冷水敷了一下,他才勉强能下床吃饭。
几个人一边吃饭嘴一边还不闲着,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颠覆了我们的世界观。
我首先检讨自己说:“首先是我不对,我不该逃跑,差点浪费了你们的苦心。”
啊兽把面条嘬的兹兹地响,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老陈,其实,这东西也不能怪你,第一次遇见这些东西,很正常,说实话当时我也有点发怵,只是我年龄比你们都大,在你们面前强装镇定罢了。好了这些就不提了,说点别的。我平时只能感受到魂魄,而没有亲眼见过,更没想到我能够控制他们,兄弟,是你让我有了这个机会。”说完啊兽拍了拍奇玮的肩膀。
奇玮微微一笑,“没什么,能交上你这个朋友我也感到很荣幸,今天要不是你,我们恐怕都得被那些残魂玩完。都是兄弟,我就说句实话,其实我在意的不是孙淼的真相,我现在心里想的只是用什么方法能够让我的眼睛再一次地拥有那种能力,现在只剩一颗药了,我们要想方设法搞清楚它的配方。”
我说:“药是曾叔叔配的,如果真像孙淼所说的那样,曾叔叔有什么古怪的话,那他就不可能把配方告诉我们,也就是说,目前我们只有这一颗药了,在想办法弄到配方之前,我们也仅有一次魂魄化的机会,这颗药一定要保管好。”
奇玮问我:“对了,你同事的魂魄和你说了些什么?”
我把孙淼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奇玮说:“在病院的时候我就能看出曾远道心怀叵测,对我有所企图,只是碍于我父亲的地位,他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那天用他手里的书页预测的时候,看见老陈、啊兽、我还有其他几个人都被他关在一间屋子里,我相信我的眼睛,这件事和我们都有关系,即使我们不去招惹他,他还是会对我们下手。从刚才老陈转述孙淼的话来看里,他似乎能变蛇,又能驭蛇,看来我们的对手是个很不简单的人物,凭我们几个现在的能力,还不是他的对手。这件事情,即使我们不管,他也会来找我们,这是命中注定的,谁也逃不了。”
啊兽接着说道:“我也能感觉出来这个人蕴藏的jīng气非常强大,远非你我所能比。和这么强大的人公开为敌,是很不明智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方法对付他。”
奇玮接着说:“对了,老陈,在农村里为张大姐了愿那次,我和你说过,张大姐留下的,还有一个火佛和一个水佛,而两个佛像有缘的人就是你。现在我们三个,就你还是个普通人,没法和曾远道斗法。如果你愿意,我能带着你去找那两个佛像,说不定会有帮助。”
听了奇玮和啊兽的对话,我安静了,此时我的内心又开始纠结。从心理上说,就算他们说的再有理,潜意识里我都是一万个不愿意和曾叔叔为敌,是他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从一个体力工作者变成了医生,给了我安稳的生活,他对我可是有恩的。
就好比自己的父亲,即使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在一致声讨他,但在你心里他都是那个慈祥和蔼、给你温暖的人都是那个一直牵着你的手走到大的人,这个位置,是谁都无法替代的。
曾叔叔就好像我的半个父亲。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仿佛把我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平常人所不知道的世界,一个我不愿意去了解又不得不面对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面,我不得不勉强与一个比自己强大很多倍的人为敌,我不得不在友情和恩情之间被迫做出选择,我不得不在背叛友情和背叛恩情之间徘徊。
我停下了嘴里嚼的饭,犹豫了,眼泪嗒嗒地掉了下来。我多么想回到以前的那个平静的世界,不惹这么多的麻烦,我甚至想如果当初治疗奇玮和啊兽的医生不是我而是其他人,那该多好。
气氛一时很尴尬,奇玮捅了捅吃得正香的啊兽,啊兽抬头看见我的样子,也吓得不敢吃饭了。
半晌,啊兽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老陈,这个事情和你治疗不治疗我们没关系,如果真像奇玮所说的那样,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无论如何你是逃脱不了的。曾远道把你调到他的身边,或许是因为你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潜质他能利用,不然奇玮为什么能看见你也被他关进了屋子里?所以对这件事情,你也不要太内疚了,我和奇玮谁都没有逼你,一切由你自己做决定。”
我用手背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点点头,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接收你们这样的病人,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交你们两个朋友,我只是一时还适应不了变化得这么快,你们让我缓一下行吗?我需要时间来适应。”
奇玮说:“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着急,我那边生意上还没有完全打点好,先回去理顺,等你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对了,啊兽,你愿意的话,可以去我那和我***点生意,让老陈一个人静一段时间。”
啊兽满口答应:“我这辈子还没出过远门,就跟着你出去转转,不过老陈你要早点想好,这件事越拖越麻烦,我去奇玮那一是可以出去透透气,二是可以和奇玮讨论怎么样提升自己的能力。”
我说:“那既然你们都决定了,我也不留你们了。等我想好了以后,随时和你们联系。”
2003年11月1rì,宜:出行、会友;忌:祭祀、上梁。
第二天,我目送奇玮开车带着啊兽离开了。
本来奇玮的脚伤还没好,我不放心,想让他多住几天,但他说生意紧急,硬是强忍着脚伤走了。
看着汽车远去扬起的尘土,我内心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失落,这些天我已经习惯了有人和我住在一起的rì子,他们一走,我反倒有些不适应。
送走了他们两个,我的世界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上班下班,愉快地和同事打着交道,没事的时候,我就窝在家里看电视,哪也不去。
我多想rì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下去。
但是,树yù静而风不止。
这些天我的内心始终不能平静,上班没事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要一闲下来奇玮和啊兽说过的话,孙淼对我说过的话,还有那些真实发生在身边的往事就像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浮现。同事聚堆聊天的时候,我会忽然安静下来,什么话都不说,然后默默地转头走开,就像奇玮当初犯病一样。同事们都说我得了抑郁症,劝我吃点药好好治疗一下,我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其实这两天我注意我的背后一直有一双目光关切着我,但当我的目光和她相遇时,她又赶紧躲开。她就是我们院的护士董丽玺。
前文提到过,我值班的时候有过两次悄悄绕过护士站,一次是啊兽带我找孙淼的魂魄,一次是我去曾叔叔的办公室偷东西。恰巧那两次,都是董丽玺在护士站值班。
但是现在的我心境很乱,无暇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终于有一天,在我关灯躺下的时候,从房顶上掉下一个东西,彻底结束了我无穷无尽地思考。
我本能地朝脸上一抓,感觉手上凉凉的。
我在山沟沟里长大,小时候家里穷,没钱买零食,如果馋了的话就叫上小伙伴一起,结伴到田间捉蛇吃,从小到大我捉过的蛇无数,所以当我的手一抓到那条凉凉的东西,就知道那是一条蛇,凭着蛇身的粗细我判断,那条蛇身长十寸。
我抡起胳膊把蛇抓住在空中绕了两圈,使劲摔在地上,它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我打开灯,在灯下仔细地打量着那条蛇。
那是一条蝮蛇,头略呈三角形。背面呈褐sè,头背有一深sè“∧”形斑,有剧毒。蝮蛇常见于山西的石头山上,小时候我没少抓过这种蛇。
幸亏我的手快,不然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我扔掉手中的蛇,回到床上继续睡觉,但怎么都睡不着。看来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躲也没用。
我内心的答案也逐渐明朗了起来:宁愿撕碎安稳的假象,也不要做蒙在玻璃瓶里的跳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