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龙塞的某客房中,宴会过后的白楚峰正在睡觉,样子感觉平静,似乎并不把一会儿的武斗当做一回事。
“看来你很有信心赢下这场武斗吧,我的白公子。”赫兰玉静悄悄地进入了白楚峰的客房中,本来是为了跟他好好研究比武的事情,但看到他那毫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出言讥讽起来,皮鞭也在白楚峰身上轻轻一划。
“噢,原来是美丽尊贵的主人,谢谢主人的关心,我一点赢的信心都没有。”白楚峰嘴上还在美丽尊贵的主人,可身子却懒洋洋躺在榻上,无视赫兰玉的存在,大大地伸个懒腰,露出一个xìng感的小肚脐。
见白楚峰一改往rì态度,变回刚开始认识时的那个样子,气上心头的赫兰玉狠狠地一皮鞭招呼到白楚峰身上,白楚峰立时痛得跳了起来。
“告诉我,把那三个乌桓卫兵打倒,你是怎么做到的?”赫兰玉鹊占鸠巢半躺到白楚峰那榻上说,榻上还带着一丝余温。
“不就这样就把他们打倒,我只是自然反应,当时怕嘛。那前两个卫兵也没有拔武器,只想生擒我,这还好,到后来的那个虽然拔武器了,但一对一的情况下,还勉强过得去。如果再来一次我就未必能打倒他们,毕竟赢也是一种运气。”
听白楚峰说得模棱两可的,赫兰玉又作抽鞭的姿态。
“美丽尊贵的主人,我都说实话,你看我像深藏不露的样子吗?打架除了靠扎实的能力,有时候真的要靠点运气,还有那里脑袋的一点聪明。”白楚峰见又要皮鞭侍候,立刻进一步解释,并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脑袋。
“你说的还有一点道理,这么说你能力也挺扎实啰!那么等一下你心里怎么打算?你说你一点信心都没有,但又这么自在,一点都不担心。”赫兰玉始终关心一会儿武斗的事情。
“这还不是小事一桩,你没听乌泉说吗?我赢了当然没事,就算输了,给点威风他们来下台阶,我一样没事,反正他们爱斗爱面子,我可不爱面子,输就输,我就是愿意输。我的确会点架子,等一下跟乌桓勇士过几招,满足一下蹋顿,然后就找个机会输得好看点,大家都好下台嘛!我想你其实也对这个输赢毫不在乎,尽快离开这里才是你们所求,我没猜错吧。”白楚峰毫不在乎地解释道,并说中赫兰玉的心事。
“不能不说你是挺聪明机灵的,但拳脚无眼,等会儿的勇士可不会留情。要么我向蹋顿求情,因为你有旧伤在身,让其选个一般的勇士争到现场的资格来比斗,只要他能赢就行。反正他打算笼络我族的邑落,也该愿意大事化小免生枝节。”赫兰玉为武斗的事上出了个主意。
“是好主意,但你要明白蹋顿等人都是崇尚武力的人物,目的是要一睹我武技如何不凡,现场确定勇士是为了证明他并无为难我之心,也向他人表明没有故意放水的成分,碰到的对手是强是弱就看我的运气,如果你说我有伤,只会让他感到那只是托词,他必不相信,也不开心,还会要那勇士不留余地逼我使出全力。再者你和他之间,没必要再欠他太多了,而且还是为了我……万一他嫉妒你对我的好,那我就更危险了。”白楚峰分析道。
“谁对你好了?”赫兰玉立刻狡辩说,脸上又是红晕一阵,却被白楚峰看在眼里。
“对,因为我是你的奴隶,你的财产,你应该关心的,而且我的输赢也关系到你面子问题,这非同一般噢!”白楚峰也不想弄得赫兰玉太过尴尬,又开始调侃道。
“你这人……事实就是这样,不过输赢都没关系啦,你留着小命以后给我干活就是。”赫兰玉本来要发作的,但很快就对白楚峰的话反应过来,然后从榻上起来,准备离开客房。
“记住,不要逞强,自己小心。”赫兰玉临别也不忘叮嘱。
“放心,我会输得很好看的。”白楚峰对赫兰玉笑了笑说。
————————
夜幕的漆黑被卢龙大营的火光所驱赶,而浓墨一样的天上,连一弯月牙、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只有卢龙大营在这片大地上闪耀着火光。
偶尔有一颗流星带着凉意从夜空中划过,炽白的光亮又是那般凄凉惨然。
风,是夜幕刚起时分刮起来的,开始还带着几分温柔,丝丝缕缕的,漫动着柳梢、树叶,到后来便愈发迅猛强劲起来,劲风如野牛一样的凶蛮,为武斗的开始提前营造气氛。
震人心弦的鼓声也随之响起,传遍整个军营,几乎所有的乌桓战士都来到擂台附近,在一片喧闹声中等候着大戏上演。
“今天在马棚发生的事,我想兄弟们都略有所闻,其中过程只是一场误会。而今晚来自南越的白壮士与我部其中的一名勇士进行一场武斗,让大家一睹白壮士的武技,无论谁胜谁负,今晚以后白壮士都是我们的朋友。”一切就绪,蹋顿在营中的帅位上用乌桓语言发表讲话,整个营地立刻肃静起来。
讲话过后蹋顿示意一旁列席的白楚峰上台。
白楚峰那个真叫步步惊心,在客房中他那一面安然的神情荡然无存,面对周围乌桓战士的呐喊,他的jīng神却难以集中起来,每走一步胆怯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手脚也开始发软,毕竟这里是“客场”中的客场。
一旁的赫兰玉把白楚峰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担心起来,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期盼那个乌桓勇士一拳把白楚峰打趴,而白楚峰又不会受伤太重,赶快结束这场武斗,其他的事情她就无法考虑太多了。
当然,蹋顿等人也同样看到了白楚峰那异常的状态。蹋顿开始只是对此眉头一皱,随后嘴角带着轻蔑往上稍稍提了一点,瞬间恢复过来,没有人能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而乌泉就显得更加放松,凝视着白楚峰的背影轻轻地点头;只有年仅十五、六岁的楼班还不知道白楚峰心怀不安,一直跟周围的年轻朋友谈论着他今天看到的事情。
“谁愿意上台作白壮士的对手?”乌泉站在蹋顿旁边,用乌桓语言向在场的乌桓战士发出邀请。顿时一众乌桓战士都开始轰动起来。
站在那两尺高的擂台上,猛烈的夜风把白楚峰吹得不由自主地移动了脚步。正当白楚峰要企图站稳的时候,擂台的地板上传来了震动,他发现自己面前已经站着一个高大的人,此人身高八尺多,光着上身,手臂粗壮,腹部不见赘肉,一个大光头反shè着周围火把的光线。
此人便是白楚峰今晚的对手。
面对如此对手,白楚峰不自觉地咽了几下口水。
“噢!原来是丹泽勇士,丹泽是营中摔跤的高手,连蹋顿大人也称赞有嘉,也请白壮士对我们的勇士指点一番。”乌泉恭敬地用汉语为白楚峰介绍丹泽。
白楚峰此时也在心中介绍着自己:白楚峰壮士,是热爱篮球,田径,也是校跆拳道协会会员,高中时在朋友的黑龙武馆修习过一年的咏chūn及散打,平时喜欢看动作电影,虽然打架不是什么专业水平的,但跑路的水平肯定不错。默默介绍完毕后,白楚峰的脸上才显得稍微放松了一点。
呜……呜…………
随着号角的想起,武斗意味着正式开始。
白楚峰往右侧后退了一步,因为丹泽那充满战意的眼睛把他紧紧锁定,粗壮的双手往前抬起,动作既自然又充满威胁。但白楚峰的那一步还没有着地,丹泽用极快地步伐抢到他左侧。
来不及改变位置,白楚峰用左手握成凤眼拳往丹泽的喉咙招呼过去。眼见拳到要害,丹泽也迅速停止前进,双手yù制缚白楚峰左臂,然而左拳只是虚击,当丹泽进势稍止时,白楚峰已经急移脚步,丹泽也只能抓了个影,试探xìng的招数结束,两人重新调整姿态。
刚才紧急的情况让白楚峰突然清醒许多,jīng神也集中了许多,胆怯的心绪也去了一大半。两人小心地慢慢移动脚步,没有急于一时,然而下一次发动攻势的却是缺乏实战经验的白楚峰。
只见白楚峰猛冲到丹泽面前,立即斜身躲过了丹泽极具威胁力的双手,改作蹲体侧蹬的动作击打丹泽的膝内关节,强壮的丹泽没有意料到白楚峰如此诡异的一招,也遭受痛击,身体不自觉地一沉。而白楚峰脚掌借着击打丹泽膝关节的反作用力,另一只脚作支点,借势后旋并跃起,高举单腿狠狠往丹泽项上劈去。非常成功而且华丽一劈让在场的人都为之哇然一片,最兴奋的莫过于那青chūn年少的楼班。
但受到重击的丹泽并没有倒下,他用双手硬撑地上承受住这一腿,当感受到腿劲一止,强忍晕眩挺起身体,并凭感觉一手往身后探去,立刻抓住白楚峰的衣物,使劲一扯,白楚峰不由自主往后猛退。
白楚峰止不住自身的后退,眼见自己自动退到丹泽前方,丹泽则箭步而上双手抓住自己的衣襟,然后把白楚峰提身离地旋动起来。
被提起白楚峰双手交错紧锁丹泽的双手稳住身体,双腿连环踢打丹泽的胸部,甚至一脚朝天命中丹泽面门。丹泽稍有泄气,甩了甩头随后便一手抓住白楚峰腰间把其高举起来,再用非常纯熟的非常有力动作把白楚峰重重摔在地上,随之就是一众乌桓战士的热烈呼声。
丹泽并没有享受为他喝彩的呼声,一步一步走到过去,把还在享受倒地痉挛的白楚峰抓了起来,接着又是一摔,然后又再重复一次。
赫兰玉焦急的样子已经说明了她关心白楚峰的程度,愤怒的目光看着蹋顿,蹋顿看到她得目光,神情淡然地摇了摇头,似乎在说“我也预料不到”,内心的话是:我也料想不到白楚峰如此不济。
随着蹋顿的不尽兴的眼神,丹泽不再用这种方式折磨对手,才在第三次后停止了动作,让白楚峰歇一会,好让他站起来再重新羞辱一番。
——————
脸上摔出了淤块的白楚峰喘着气在地上躺了一会儿,见此情此景以为该场武斗理应要以自己的失败而结束了,便强忍着五藏的苦况和手脚关节的麻痹站了起来,准备向蹋顿宣告自己无力再战,但请求结束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丹泽的洪亮声音掩盖了整个场地:“好小子,站起来就好,我便为我兄弟折你一臂。”立刻有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白楚峰冲去。
白楚峰并不知道丹泽用乌桓语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这次的来势比之前更加猛烈,再这样下去就不是求败了,而是求死了。所谓狗急跳墙,人急跳梁,眼下的白楚峰不顾身体的苦楚,jīng神集中起来,大喝一声,并敏锐地躲过了丹泽的擒拿,迅速游走,与丹泽总是保持在三步的距离。
“白公子小心,他想要打断你的手,小心……”拳头握得紧紧,脚上不停跺地的赫兰玉激动地用汉语向白楚峰喊出了问题所在,但也让蹋顿看出了问题所在。
无法碰到白楚峰的丹泽越来越恼火,而白楚峰仍然喘着大气,状态只比刚才稍稍好些。现场被两人的胶着情形带动,所有乌桓战士都没有发出声音,四周一片寂静——惊心的寂静。
最先忍耐不住这份惊心寂静的是怒火攻心的丹泽,他需要宣泄。丹泽突然的迅猛出击,让一众乌桓战士又再喊出一点呼喝声。
寂静反而痊愈了白楚峰jīng神意识上的伤害,他没有因为丹泽的凶猛而触动刚才被蹂躏的苦楚记忆,客场没有喧哇气氛反而使他的思绪宁静起来,用同样的节奏小心躲避了丹泽两次的扑击。
直到第三次的扑空,丹泽立刻改用具有击打效果的鞭拳扫向白楚峰,白楚峰矮身一躲,一晃之下闪身来到丹泽面前,弱侧勾拳随着身体的移动狠狠地甩了出去,正中丹泽脸上,趁丹泽处于晕眩状态,下三路招数一腿踹向丹泽膝关节,上三路顺势再来一式咏chūn连环快桘,拳拳到脸,把丹泽打得险些倒地。
一旁的赫兰玉见白楚峰一扭颓势,高兴的神情形于脸上,嘴里咕咚咕咚着一些鼓励的话语;而蹋顿和楼班都对白楚峰的招式生出欣赏的神sè;只有乌泉开始锁紧了眉头。而其他在一旁围观的乌桓战士的呼吸节奏都被白楚峰的连环拳速所带动。
饱受痛楚的丹泽仍然是凭着感觉,猛然向白楚峰横挥出手臂。劲风扑脸,白楚峰本能的举起左臂挡隔,右手化掌为推卸掉部分刚劲,但丹泽的拳劲势大力沉,令白楚峰五内翻涌,摔伤的手臂伤上加伤,痛楚难言。
白楚峰尽管挡住了拳头,也无法阻止拳劲使身体的滑动,踉踉跄跄往一边倒去,并伴随着一丝晕眩。白楚峰的心里清楚,他没办法再承受几次丹泽的重击打,同时也没力气跟他这样耗下去。
而眼睛看不清事物,仅能依稀模糊地捕捉到白楚峰影子的丹泽发怒吼一声,又冲了过去。白楚峰糊涂中被丹泽抓住了胳膊,便自然反应地背身肘击丹泽肋骨,但效果似乎不理想,丹泽立刻企图用胳膊锁住白楚峰的脖子时,白楚峰身子顺势转体并一蹲缩成一团蓄力一蹬,往丹泽的胯下蹿了过去。
如此耻辱的动作顿时引来所有乌桓战士的嬉笑,包括蹋顿在内。不过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只见白楚峰蹿到丹泽后方,身子朝天躺着,提起双腿分别蹬向丹泽的膝关节,丹泽即时yù往地上跪下。此时的白楚峰再顺势合腿用力,向丹泽下落的腰眼上狠狠作出全力一击。
“哇……”营地中充满惊叹声。
“啊……”丹泽趴在地上,勇猛的丹泽立刻挣扎着要爬起来继续战斗,但膝关节承受了白楚峰多次的击打的双腿此时并不听从丹泽的使唤,腰背也是麻痹一时。白楚峰不失时机立刻使尽力爬了起来,快步过去,单膝跪住丹泽的脖子让其无法动弹,高举右手准备雷霆一击。
正当众人都注视着白楚峰高举的拳头,猜想着这一拳下去的结果,白楚峰却站了起来,迅速远离了丹泽。暴喝一声:“好!”然后忍着五内的不适恭敬地向蹋顿说:“请豪帅大人宣布这次的武斗,是白某人输了。”
蹋顿等人听白楚峰说出此话都非常不理解,明明白白只要白楚峰一拳一下去胜负立见分晓,何解要自动认输呢。然而只有赫兰玉并没有把结果放在心上,只要白楚峰还没有倒下。
“我还没有输,小子再来,我们再战……”恢复过来的丹泽站了起来,燃烧着怒火向白楚峰发出挑战的宣言……
感应到丹泽的迫近,白楚峰没有回头,也没有躲闪,也无力闪躲,只是一直盯着蹋顿的眼睛,他在赌博。
“停手”蹋顿极具威严的命令瞬间把来势汹汹的丹泽硬生生地留在原地,无法踏步出第二步,接着问白楚峰:“白壮士如何解释你输了?”
白楚峰终于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说:“尽管刚才白某可把丹泽勇士头颅击破,但在此之前白某已经输了。战场中是不会给对手留有喘息的机会的,但求用最快最狠最有效的手段把对方打倒,这些才是真正实力,而在丹泽勇士在第三次把我放到在地上时,白某已经输了,所以最后那一拳对这一切已经毫无意义,白某是对乌桓的战士骁勇善战打从心底的佩服,绝无谎言。请豪帅大人宣判结果。”
“哈哈……jīng彩jīng彩,白壮士不仅身手了得,还有大智慧,对待胜负的胸襟也让我深深佩服,如果我蹋顿仍然在乎谁胜谁负,就被白兄弟比下去。”仔细咀嚼过白楚峰的话语,蹋顿突然开怀起来,心情显非常好。
“乌桓的兄弟们,刚才的场面你们觉得jīng彩吗?”蹋顿转用乌桓话大声地询问在场的乌桓战士。
“jīng彩……”众声齐答。
“我们的乌桓勇士丹泽壮哉否?”蹋顿又问。
“壮……”声音更加激昂。
“白壮士的身手俊否?”蹋顿再问。
“俊……”白楚峰灵巧的动作,还有那出其不意的手段,不得不让大部分乌桓战士说一个服字。
“好,我们乌桓的兄弟都是好汉。这次的武斗,没有胜负,没有失败者,只有朋友,从现在开始,赫族的宾客白楚峰白兄弟就是我蹋顿的朋友,你们认着他,倘若将来还有错把白兄弟当jiān细抓拿的……哈哈……自己吃了苦头就不好来找我了,哈哈……”
楼班、赫兰玉、赫颌顿与大部分的乌桓战士都在蹋顿宣判中发出热烈的喝彩,丹泽却心有不甘愤然离开了擂台,经过帅台时不愤地与乌泉对视了一眼就匆匆离去。
而赫氏一干人物都上前祝贺白楚峰,白楚峰嘴上淡淡微笑,在赫氏众人簇拥下离开了营地回去卢龙塞的客房。
最后,陪伴营地的除了火光,还有依旧漆黑的夜幕。
本饿龙这章为写动作小说做练习。
本作书号162106,《公元191》求票求收藏,求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