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清见山本变卦要抓玉蓉,情急之下他冲上前用身体挡住了玉蓉,小野一把推开了他。王云清又跑到山本面前满脸怒气的质问:“山本,你可是答应我放掉玉蓉的!你为什么食言!”
山本非常轻蔑的看着王云清说:“我问你,一个劣等的支那人有资格和大日本帝国的将军谈条件吗?!”
“山本,你太奸诈了!你今天必须放走我妹妹!”王云清愤怒的咆哮起来。小野冲上来一把推开他,王云清还想冲到山本面前,又被几个日本兵用枪顶住。
山本走到玉蓉身边说:“冯夫人,看到你哥哥对你的一片手足之情了吧,我确实对你哥哥许诺过要给你自由,我不想食言。这样吧,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很简单,只要你当着记者和众人宣布放弃抗日立场,我马上就让王云清带你回家!”山本说完后,一群记者围了过来。
玉蓉略加思索后点点头,她把面孔转向记者,这些记者以为要有重大的新闻发生纷纷举起了照相机,“中国宋代有个著名的女词人叫做李清照,她有一首词是这样写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这就是我要向众人表示的立场。中国必胜,日本必败!”在不断闪烁的镁光灯下玉蓉把攥紧的拳头高高举起。现场的人们又乱起来。
“把她押下去!”山本狂怒的吼叫着,几个日本兵架起玉蓉的胳膊,拖着她向门外走去。这时坐在麻良臣身边的淑珍沉不住气了,她跑到山本的身边央求道:“山本将军,王玉蓉是我的亲姑姑,您让我劝劝她吧!”
“好吧!”山本随后喊住了那几个日本兵。
淑珍跑到玉蓉跟前扑通的一下给她跪下了,她满眼含泪的劝说道:“姑姑,您这么一走恐怕是凶多吉少!您明明知道有活路可走。何苦自寻死路呢?您舍得离开我们,我们还舍不得离开您呢!我看您还是对日本人说句软话吧。”淑珍说完话就抱着姑姑的大腿失声痛哭起来。
这时麻良臣也走过来跪在玉蓉面前,“姑姑,只要你说一句放弃抗日立场的话,山本将军就给你自由,很简单的事情你怎么就想不通呢?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您要清醒的面对现实。”
“人固有一死,所以死不足惜,我主意已定,你们都起来吧。”玉蓉又对被鬼子挡在一旁的王云清说:“大哥。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我,但是你的做法伤透了我的心,请你自重吧!”她的眼里闪着泪花。
王云清对玉蓉大声说:“玉蓉,你是我的好妹妹,大哥我知道错了!”
山本声嘶力竭的喊道:“马上把她带走!”,玉蓉被几个凶神恶煞般的日本兵架走了。
王云清看到玉蓉面对山本时一副铮铮铁骨的表现,在惭愧自责之时他的心里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冲动,“请各位坐好,我有话要说!”王云清快步走到宴会厅的中间做了个要大家安静下来的手势。在众人安静下来后。他大声说道:“我对在座的各位郑重宣布,从现在起我辞去北平市政府高级参议的职务,并且在我的有生之年誓死不与日本人合作!”
晚宴刚开始的时候山本正式宣布王云清出任北平市政府高参,宴会还没有结束王云清就宣布辞职。这一戏剧性的变化大出众人所料,报社的记者们蜂拥而上把王云清围住举起照相机又是一通狂拍。
面对现场一片哗然的情景,山本万万没有想到精心准备的晚宴竟变成一出让自己丢脸的滑稽戏,他不知这出戏该如何收场。他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他骂了声:“八格牙路!”就带着自己的部下气呼呼的退场。美智子小步跑到王云清身前说了声:“请多保重!”就急忙追上自己的丈夫走了。
山本前脚刚出门。小野就派史述礼就带着几个特务带走了王云清。淑珍见父亲被抓就要冲过去保护爸爸,麻良臣使劲的拽住她,“你放开我!”情急下淑珍狠狠地扇了麻良臣一个嘴巴。麻良臣在大庭广众下被老婆打了。他如何能忍受这口窝囊气,一抬脚就把淑珍踹倒在地,淑珍哭着爬起来伸手向麻良臣的脸上抓去,麻良臣的脸上马上就出现了几道血印。“他妈的!我打死你这个臭婆娘!”麻良臣揪住淑珍就是一通乱拳,淑珍也不示弱,她哭喊着和麻良臣扭打在一起。旁边有人在尽力的劝架,也有人在幸灾乐祸的看热闹,晚宴就这样乱哄哄的散场了。
王云清这回被抓进监狱先是挨了一顿鞭刑,然后被扔进牢房里。直到有一天麻良臣亲自打开牢房的铁门,王云清才恢复了自由。王云清受了鞭刑,又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啃了好几天的窝头咸菜,他身体极为虚弱,走起路来步履蹒跚,麻良臣为了显示自己的孝顺,要亲自驾车把王云清送回家,王云清拒绝他.麻良臣一个手下硬把王云清推进车里。在车里王云清与麻良臣一路无言。
麻良臣把车子开到了王家的大门口,他停车并为王云清打开车门。王云清下了车将要走进家门时,麻良臣从后面喊住他:“爸,我有包东西给您,您等一下。”王云清回头看时,只见麻良臣捧着一个小包袱。
王云清看着包袱问:“这是什么?”
麻良臣低下头轻声说道:“爸,这是我姑姑的遗物。”
“你说什么?玉蓉她没啦?”王云清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吃一惊。
“是的。昨天早晨,姑姑以头撞墙自尽身亡,小野叫人把姑姑的尸首扔到乱坟岗子里,我叫手下把她尸首偷偷送到城西姑子庵里暂时存放,明天您赶快带人给姑姑收尸。这是她的遗物,我交给您。”麻良臣把一个小包袱交到王云清的手里,就急忙开车走了。
玉蓉的死讯像在王云清的头上炸响了一声霹雷,他已预感到玉蓉性命不保,却没想到玉蓉的死讯来得这样突然、这样快。身体极度虚弱的他承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顷刻间只觉天旋地转。他刚按响门铃后就双膝一软倒在地上。当王云清醒来看到夫人和老赵站在自己身旁,他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我的玉蓉妹妹死了!”随后就是嚎啕大哭。听说玉蓉死了,王夫人先是一惊,然后泪如雨下,老赵也难过地低下头。
王云清叫夫人打开玉蓉的遗物,只见那个包袱里除了有两件衣物和一个银手镯外,还有一个沾满血迹的手绢。王夫人拿起那个手绢一看,眼泪又哗哗的流出来。只见手绢上有两行血书: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王云清知道这是玉蓉宁死不屈的绝笔。他拿过玉蓉的血书泣不成声的一遍遍读着。睹物思人,如今物在人去,不禁感伤万分。悲痛之余,王云清要老赵马上到北平最有名的棺材铺里订购一口上好的棺材,他要厚葬玉蓉。
第二天,王云清拖着病体亲自带人拉回玉蓉的尸首,在停放玉蓉灵柩的房子里设了灵堂供家人和亲属祭奠。就在王云清刚刚布置好灵堂后外面就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疯疯癫癫的跑进王宅,进院子后他二话不说就直奔设在正房的灵堂,这来人是赛西施。玉蓉的死讯是王夫人派人告诉他的,他得知这个消息后悲痛万分却又不愿相信这是真实消息,就马上就赶到王家一探究竟。
赛西施进了灵堂,他看见灵堂正中摆放着一口黑漆棺材。灵堂的正面墙上挂着玉蓉生前遗照。灵堂的条案上点着蜡烛摆放着各种祭品。赛西施站在肃穆的灵堂中两眼直愣愣的看着玉蓉面带微笑的遗像发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傻傻的问站在灵堂一侧的王夫人:“姐,玉蓉真的死啦?”
王夫人含泪回答:“两全啊,你玉蓉妹妹走啦!”
“不!玉蓉没死。她活着,你看她还对我笑呢!”赛西施手指玉蓉的遗像大声喊着。
王夫人见赛西施的眼神呆滞神情恍惚,她就说道:“两全。你的脑子错乱了吧?玉蓉真的走了。她要是活着我们还为她摆什么灵堂呀!”
“不!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骗我!”赛西施跳着脚的喊起来。
王夫人不理解兄弟为何不相信玉蓉已死了,她把赛西施拉到棺材旁说:“两全,姐姐不骗你,玉蓉就躺在这里面呢。”
“我不信!你们给我把棺材打开,我要亲眼看一看!”赛西施又大声喊叫起来。
王云清见赛西施的神态不正常就悄悄地和王夫人耳语道:“玉蓉的死对两全兄弟的打击太大了,看他这样子好像有神经些错乱,我怕他搅了灵堂,还是叫人把他拉走得了。”
王夫人说:“别介,他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倔驴,你越拉他他越闹。这些年他一直苦恋着玉蓉,我觉得就让他看玉蓉最后一眼也是合乎情理的事情。”
王云清觉得夫人言之有理,就叫人轻轻挪开棺盖,赛西施见棺材被打开就急忙伏在棺材上往里面看,只见面容憔悴的玉蓉双目紧闭的躺在棺材里。他轻声的喊了几声玉蓉,玉蓉没有任何反应,这时赛西施的悲痛之情突然像决堤的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他仰头大喊一声:“玉蓉,你怎么撇下我走了?”然后就一屁股坐在灵柩前失声痛哭起来。赛西施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的唠叨着,可谁也听不清他嘴里唠叨的是什么。
“兄弟啊,你就别哭啦,小心伤了身子!”王夫人怕弟弟哭伤了身子便上前劝慰,可根本就劝不住他。赛西施这一哭就哭了个天昏地暗,他这么一哭把所有人的悲情都给勾出来,灵堂里一片哭声。最后赛西施哭得精疲力尽,他身子一歪躺倒在地,王云清马上吩咐人把他抬到客房里休息。
王夫人给赛西施灌了一杯热茶后,赛西施的情绪逐渐趋于稳定,经过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后神智也恢复了正常不再哭闹。他临走时安慰王云清夫妇说:“姐、姐夫,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的活着。请你们节哀顺变、多保重吧!”
王夫人拉住赛西施的手说:“两全,怕你想不开,这句话本来我是要送给你的,你是个明白人姐姐就放心了。”
王云清对赛西施鞠了一躬说到:“兄弟,难得你对玉蓉的一片痴情啊!你与玉蓉今世虽无缘结为夫妻,但玉蓉在天之灵一定能感到你对她的一片真情,我代她谢你啦!”
“姐夫,我想再去灵堂跟玉蓉道个别。”
王云清叹口气说:“去和她道个别吧,但愿玉蓉下辈子能和你做夫妻。”
赛西施又回到灵堂,他手抚玉蓉的灵柩轻声说道:“玉蓉,我明知道你不爱我,但我一直对你痴情不改;你虽然是别人的妻子,但你始终是我心中的魂魄。如今魂魄已去,我只剩下一副臭皮囊!你等着我吧,我终将随你而去。”赛西施说罢挥泪而别。
玉蓉死后的第七天是出殡的日子,玉蓉出殡时走在送葬队伍前面的是一些吹鼓手,他们用唢呐吹着凄凉的哀乐,吹鼓手身后是高高举起的招魂幡和纸人纸马还有十多个念经超度的和尚,在这些人身后就是玉蓉的灵车,老赵开车拉着王云清及家人跟在送葬队伍最后面。送葬的队伍转了大半个北平城后又故意在山本的日军司令部门前转了一圈以示抗议,随后王云清把玉蓉极隆重的安葬他在西山脚下购置的私家墓地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