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鸿举被被送去劳改后,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忽然间就坍塌了。心情十分不好的林美娇一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感到非常的无助。更令其不能忍受的是只要她走在街上就有人指着她后背说她老公是个大右派,以前的熟人和朋友都渐渐和她疏远了。林美娇觉得自己在社会上抬不起头来,她打算要辞掉工作回老家去。
众所周知,林南惠的工作是王鸿举给安排的,他们两人是私交甚好的老战友又有亲属关系。王鸿举成了右派份子,林南惠在学校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了,他索性辞了职和李美娇一起离开海南回到老家去了。
铁算盘夫妇得到女婿被打成右派的消息后很为女儿的遭遇难过。铁算盘之前还是很喜欢王鸿举这个女婿的,在女婿成为右派后,他又后悔把女儿嫁给了王鸿举。铁算盘认为要不是当初林南惠捣乱,阿娇当今就是镇长太太,怎会成为右派份子的老婆!因为女婿是右派,铁算盘觉得自己在人前很没面子,于是他就把一肚子火撒在弟弟林南惠的身上。林南惠不愿天天听哥哥埋怨自己,他就拎着铺盖卷住到了老光棍洛南海的家里。
林南惠把王鸿举被划为右派的事情对洛南海说了,洛南海听后心里酸溜溜的,他一是心疼林美娇,二是后悔当初自己没有非林美娇不娶的决心。当然他忘不了埋怨好兄弟林南惠,要不是当年林南惠从中作梗,林美娇早就是他的老婆啦!
林家在镇子里开的粤海大旅社在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的时候就已经公私合营,林美娇回到家里的时候,铁算盘夫妇已不再是老板了,他们年纪大了。身体状况也不大好就退休回到家中养老。
林美娇回娘家之后不愿让父母用退休金供养自己和两个年幼的孩子,她就把孩子交给母亲照看,自己出找工作干。
镇子很小,除了一家国营造糖厂和几家小商店之外再无其它企业,她到镇小学去求职,可人家不招收右派的老婆当教师,无奈之下林美娇就到造糖厂里打杂工。糖厂的工作对娇小的林美娇来说很繁重,每天下班后,她就会累得一头扎在床上不愿起来。
林南惠觉得造糖厂这个工作既脏又累太委屈林美娇了,他就求洛南海为林美娇找个好工作。洛南海非常愿意帮林美娇。他要利用自己镇长的权力把林美娇安排在镇中心小学任教。洛南海对那小学的校长打过几次招呼,可那个校长就是不愿意接受右派家属来学校工作。
一个人犯了错哪能株连九族?洛南海对那校长的做法非常不解,他亲自到学校把那个校长狠狠批评了一通,林美娇这才重操起教书的老本行。
这天,林美娇正在办公室里专心备课。只听见办公室外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她抬头看去不觉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会出现在眼前。原来是杨新民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自己。
林美娇不得不站起来冷冷的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到省里开会路过这里,想你了,就来看看你!这镇里有我熟人,一打听就知道你在这里教书了。”杨新民说完就走进办公室里。
“出去!我不认识你!”
“阿娇你不要这样厉害嘛!我想和你约个时间好好聊一聊。”
“我在备课和你没什么好聊的,请你不要影响我的工作,你马上在我眼前消失!”
林美娇手指门外愤怒的喊起来。
杨新民装出一脸无辜加难过的样子。“阿娇,咱们的孩子都好几岁了,你还这样无情!我真的很难过!”
林梅娇对其嗤之以鼻,可杨新民的可怜相还真获得了林美娇同事的同情。一个邻桌的女教师问林美娇:“林老师,这个男人是你什么人,你不能对他客气些吗?”
林美娇没好气的说:“这件事你们不要管!”
这时上课铃响了,林美娇夹起书本径自离开办公室。
杨新民不死心,他追上林美娇说着:“阿娇,你晚饭后在镇中心的镇海塔下面等我好吗,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呢!”
“你不要烦我!”林美娇甩了一句话头也没回的走进教室。
“阿娇,你一定要等我啊!”杨新民悻悻离开。
林美娇没想杨新民这个人会从海南岛跑来纠缠自己,气愤之余她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阿叔林南惠。
林南惠是个跛子,回到老家后一时找不到适合他做的工作,于是他就在街上摆把椅子为路人理发谋生。林美娇找他时他正在聚精会神的给一位老头剃光头,忽然听见林美娇叫自己,他抬头看时一不留神剃刀把老头的头皮划破一个口子,“哎哟!”老头疼得叫了起来。
林南惠赶紧点头哈腰的向老头道歉,并表示不收剃头钱了。林美娇看见阿叔的狼狈相不禁笑起来。
待林南惠把老头打发走了之后,林美娇调侃他说:“阿叔,我就说嘛,你不是拿剃刀的材料,工作慢慢找,没钱向我要。可你偏不听,今天惹麻烦了吧!”
“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再说了,你有两个孩子要养活,我哪能花你的钱呢!”
林南惠又自嘲地说:“我以前呢,练武打架是把好手,这方圆几十里都难找个对手,可现在人老了,一条腿也不好使啦,又没什么手艺,给人剃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林美娇用央球的口吻说:“阿叔,洛南海以前和你是吃喝不分的把兄弟,可现在人家是镇长了,你总住在他家不合适。我爸妈说了,他们还是希望你回家住。”
“我不会去住!我受不了你阿爸的风凉话!”
林美娇抓住阿叔的胳膊央求道:“阿叔,你回家住去吧!”
“阿娇你听我说,洛南海说我是个为革命断了一条腿的残废军人,理应受到政府的照顾,他正在给我积极的联系工作单位呢!我这摆摊剃头的营生做不了几天。按常理说,兄弟再亲再好也要分家,等我工作安定了就会有自己的住处,你不要为我操心了。”
林南惠又问:“阿娇你别光说我的事,我问你,你下班回家不路过这条街,你今天是特意找我的吧?”
“是。”阿娇点下头。
“到收摊时候了。”林南惠收起剃头挑子。“阿娇,你有事就说,只要阿叔能帮你就一定帮你!”
林美娇把嘴凑到林南惠耳边轻声说:“阿叔,我见到杨新民那个坏蛋啦!”
林南惠大吃一惊,“啊?那坏家伙来这里做什么?”
林美娇把杨新民到学校纠缠自己的事情对林南惠学说了一遍,林南惠生气的说:“好几年过去了,老帐没跟他算就够便宜他的了,如今那坏小子还不放过你!”
“阿叔,晚饭后他要在镇海塔下面和我约会,我没答应。”
林南惠骂道:“世上还有这不要脸的人!我要是撞见他非把他揍扁不可!”
“阿叔,杨新民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他又被提拔为校长。我是右派家属,我惹不起他!”
“阿娇,咱们为什么要怕他?你听我的。等到天黑后你就到那镇海塔下和杨新民会面。”
“那个瘟神我躲都躲不急呢,为什么还要见他?”林美娇不答应。
林南惠诡秘地一笑,“咱们的地盘咱们做主,既然他来了,咱们就要好好招待一下他!”
林南惠把嘴凑到林美娇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林美娇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这样做不太好吧?”
“阿娇,咱们对这种人不能有菩萨心肠,你就听我的吧。”
“好吧。”林美娇只得点头答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