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只是路过,至于裴兄弟,我二人乃是今天才聚在一处,尚未过问他欲往何处。”一直注意着钟青山的杨广眼中精光一闪,从钟青山的表情里,他看到了一丝懊悔,似乎在懊悔不该主动提及济阴郡古观。
“我与木大哥一样,也只是路过。”
裴元庆摇了摇手中酒杯,看了杨广一眼缓缓开口道。显然裴元庆也发现了什么有趣之事,小小的一个济阴郡却聚集了如此多的绿林人士,这本来就有问题。
“呵呵,恕钟某失态了,事情是这样的……” 既然事已至此,钟青山索性将详细情况说给二人听。
原来,这些绿林中人大都是受风尘三侠之一的李靖邀请,赶往太原,准备去参加那所谓的绿林英雄会。可是途经此地,却发现四处都在盛传济阴郡古观显圣,有神仙在传道收徒。
若仅仅是一些迷信传言,又岂会让这些绿林中人趋之若鹜?可是有不少亲自前往古观拜见了神仙之人口述,确定此事为真,而且这些人又是绿林中赫赫有名之辈,那么这件事就让人不容忽视了。
当这些绿林中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那古观外观瞧之后,此前所有的一切怀疑都被否定了。任何见过济阴郡古观之人,都会相信里面有神仙,那绝不是凡人能够居住之地。
神仙择徒,有教无类,只凭缘分,听说从古观显圣至今。已经有十三个人被里面的神仙收为徒弟。
即便没有仙缘,不能被里面神仙收为徒弟的,那些进过古观又出来的人皆是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不少,不知得了什么好处。
总之,任何进过古观之人都对里面的事情绝口不提,即便最亲密之人也休想问出一丝一毫。他们显然是受到了神仙的告诫,不得对外泄密,只能将里面有神仙收徒之事散布开来并加以肯定。
神仙收徒。自然不可能像菜市场一般挑肥拣瘦。济阴郡古观每天只有三人可以进入。所以这些路过的绿林好汉大都停留了下来,准备去撞一撞这仙缘。
听到钟青山万分肯定的讲解后,杨广与裴元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解。神仙之流。杨广见过不只一个。甚至还宰了一个仙官。即便了解不多却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如此收徒。而裴元庆,他师傅紫阳真人就是货真价实的神仙中人,可他从未听说过有神仙会这么收徒弟的。
“裴兄弟。你我也去见识见识这古观神仙如何?”
杨广稍微想了一下,便开口对裴元庆说道。在大隋的土地上装神弄鬼,他这个大隋皇帝既然撞上了就不能不管。若真是有几分道行之辈收些徒弟作威作福也就罢了,若是个为祸一方之辈,那就顺手除掉。
“正合我意。”
裴元庆点了点头道,他压根就不相信什么神仙收徒,只想去看看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仙,甚至能把这些精通歪门邪道绿林中人都给骗了。
“哈哈哈,钟某先在这里恭喜二位了。二位如此人杰,想必定会被那神仙收为徒弟。”钟青山哈哈一笑,朝二人抱拳贺喜,他对古观神仙收徒可是深信不疑的。
“钟兄客气,神仙收徒看的是缘分,这东西可说不准。”
杨广又与钟青山又客套了两句,然后称路途劳顿,便与裴元庆各自回房歇息了。他们的客房,自然就是柳毒医等人的。
杨广与裴元庆一人一间,非常舒适,至于柳毒医等八人怎么凑合就不需要他去考虑了。
回到房中的杨广又把店小二叫进来了解了一番,也好对那古观多有些了解。杨广从店小二口中知这个济阴郡古观传说是汉初所建,久未修缮,破损不堪,早已废弃多年。
直到十几日前,古观才开始散发出阵阵仙气,鸟语花香,天音缭绕,仿佛有神仙降世。虽然古观依旧残破,却多出了一股神圣温和的气息,仅仅远观便可凝神静心。
好奇之下,济阴郡中有三个胆肥之辈入观勘察。却不料入观后真遇到了神仙,其中更有一人当时便被神仙收做了徒弟。此后一传十,十传百,这个消息和快便被路过绿林中人知晓。
绿林中人霸道,将古观进入名额控制,每天进去三人,十几日下来已经有好几个被那神人收为徒弟。济阴郡本地人都是善良百姓,对绿林人敢怒不敢言,之盼望着他们离开后自己才能进去撞撞仙缘。
令所有人奇怪的是,济阴郡官府居然对此事不闻不问。只要绿林中人不惹是生非,官府中人基本都不会出现。最令人想不通的是此地郡守仿佛不知道有那古观之事,甚至去都未曾去过一次。
人们都猜测郡守早已得了神仙的许诺,日后会收他做徒弟,所以才会对此事不闻不问。
虽然绿林中人也有猜疑,可是连日来陆续有人被神仙收徒,就是入观之人也得到了不小的好处。看着那些得了好处离开济阴郡之辈,即便是心存疑虑之辈也按耐不住此等诱惑,决心去撞一撞仙缘。
“这个郡守,有问题。”得到这些信息后,杨广直接得出结论。
先不说神仙收徒是真是假,但一郡之地出了如此异事,身为郡守的他不闻不问就有罪。
打发了店小二,杨广盘膝而坐,闭上双目,摸了摸左手尾指。
“你可知济阴郡郡守是谁?”早已回到帝都大兴的地支分身开口,冲被他连夜叫来的李淑奇问道。
“回陛下的话,济阴郡郡守微臣认识,此人乃是靠山王门生,名为张华芝。”李淑奇恭敬的朝地支分身答道,他自然不可能知道这并非真的大隋天子。
虽然杨广北伐回来有些怪异,大都单独留在书房也不见人,甚至连早朝也没去几次,但没有人会怀疑此杨广非彼杨广。
“可有贪赃枉法,可曾徇私舞弊,可有什么令人生疑之处?”听到济阴郡郡守是靠山王门生,地支分身眉头微皱,继续开口问道。
“据微臣所知,济阴郡郡守张华芝清正廉明,府中连丫鬟仆役都未曾招募,不是个贪赃枉法之辈。此人为官恩怨分明,将济阴郡治理的仅仅有条,也不是个徇私舞弊之人。至于可疑之处,微臣并没有发现。”
“知道了,你退下吧。”地支分身点点头,让李淑奇离开。
李淑奇与薛宝两人一奇一正,整治大隋官场,对大隋官员可谓是了如指掌。既然李淑奇如此评价,那就说明济阴郡郡守张华芝没有任何把柄落在他们手中。
“好一个张华芝,藏的够深啊。”客栈内的杨广睁开眼睛,看着窗外自言自语。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这位连丫鬟仆役都没有的郡守大人。”
言罢,杨广翻窗离开客栈,飞檐走壁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如履平地,不费吹灰之力。
济阴郡郡守府邸离客栈不算太远,毕竟是一郡最大的官了,不可能住的太偏远。刚才杨广已经向店小二打听过郡守府邸,离开客栈的他只用了不到一刻钟便找到了。
“是够寒酸的。”
看着堂堂郡守的府邸住处,杨广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是一个不到半亩地的小院子,院墙不足两米高,普通人都可以轻易的翻进去。院内只有简单的两三间屋舍,其中只有一间亮着微弱的油灯,透过窗影可以看到有人在翻阅卷案。
杨广潜入院中,偷偷观瞧了一番,发现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正在窗下办公。他的旁边有个三十五六岁的女子,虽然已为人妇,但依稀可以看出此女当年风姿,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女子正在教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练字,面色有些严厉,似有指责。孩子嘟着嘴,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手中大狼毫却落的一丝不苟。
他们都很安静,中年男子时不时的看一眼练字的孩子,露出会心笑容,一家人其乐融融。
“身为一郡之长,家有妻女,竟连个护卫都没有,如此自信。”
见此,杨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看到中年男子桌上的官印,他能确定此人就是张华芝,绝不会有错。
他大隋要清官没错,但绝非这样的清官。堂堂一郡之长,家中竟然简陋如斯,连个书房都没有,居然要在卧室与妻子用同一盏灯办公,成何体统?最重要的是,这种环境下,他连妻子与自己的安全都不能保障,如何能够为官?须知当官可是个得罪人的买卖。
“此人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就是至清至洁之官,但前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否则难以活到现在。”
杨广心中暗下判断,悄声离开了这所谓的郡守府邸。他知道在这里不可能查到自己想知道的,只能等明日去了古观再说。
“这是今天的第六批了,只有一人。”
杨广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那中年美妇朝窗外瞥了一眼,才开口对张华芝说道。
张华芝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继续埋头看他手中卷案,似乎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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