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大殿。
帝国皇帝李渊,那痴‘肥’的面庞上,皆是赘‘肉’。
双目细如**,鼻翼深埋没于两颊的‘肥’‘肉’间。被脂肪塞满好似高高肿起的上‘唇’稍一撅起就会堵住鼻孔……五官对格外‘肥’胖的他而言,仅仅是功能‘性’的存在,外形已经不再重要。
此刻,太和大殿内除了贴身护卫的御前‘侍’卫们,没有别人。
李渊痴坐于龙椅之上,面对着摆在龙案之上的‘玉’碗,颜面不停的变幻着。
时而‘阴’冷,时而悲哀。
时而刚毅,时而不屑。
‘阴’阳莫测,黑白不分。
好似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同时在冲击着这一尊堆积着脂肪,‘肉’山也似的躯体。争夺着,战斗着,不眠不休,永不停歇。
最终定格于他的脸上,扭曲着他那已经份外难看的五官的,是痛苦。
痛苦的表情。
没有人,在面对那盛放于薄如蝉翼、温润凝脂般的和田‘玉’碗中的东西,会‘露’出些许乐的表情。
进膳!
这两个字,这两个如此讲究,和人类生存所必须的食物紧密关联的上古中华词汇,其背后蕴含的上佳的食材、‘精’心的烹制、愉悦的享受……是山珍海味?珍禽异兽?农家小炒亦或是满汉全席?这一切的一切,与帝国皇帝李渊没有任何的联系。
进膳,每日数次必须的进膳,对李渊而言确实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如果非要准确的描述此时盛放在‘精’美贵重的‘玉’碗中那一坨青灰‘色’的泥状物到底是个什么味道……上古人类社会中油漆工匠在正式开始上漆之前,对施工面进行预处理涂抹的那一层东西,被称之为‘腻子’的,正是李渊准备吃下去的东西的味道。
干涩的口感,刺鼻的气味,吞咽下去之后自口腔、食道直至肺腑间立即充斥的几乎令人法忍受的灼烧痛楚……李渊每日间至少要进膳九次。食物却只有‘腻子’这一种。
登上帝位这二十二年里,李渊就吃了这‘腻子’八千零三十天。活生生把他从一个英俊‘精’壮的帝国皇储吃成了现在这副痴‘肥’如猪的‘摸’样。
如果说李渊是唐帝国历史上最为臃肿最为脑满‘肥’肠的君主却并不准确。纵观帝国近代史,自千古一帝李察大帝之后的历任帝王,其实都是这么一副‘肥’头大耳貌丑如猪的‘摸’样。所以说,人类的习‘性’当中,惯‘性’的认知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力量……既然近代的帝王一个个都胖到以复加,那么帝国的民众也就习惯了。反而,如果有一天,真有一位英俊潇洒的帝国储君荣登大宝,民众们却真的会不太习惯了……
痴‘肥’,已然是唐帝国君主威仪的一种体现。在很多开场白中,比如帝国殖民军兵出征训诫中帝国君主每每都会深怀悲痛的来上一句,“朕,最近瘦了……”往往会深得民心,起到君主与民众同甘共苦的辉煌寓意。
所以说,如果真有人敢当他面前非议帝国皇帝陛下每日尊崇绝代的享尽人间锦衣美食……李渊决计想也不用想就一个大嘴巴‘抽’上去……然后再杀他全家!
膳,还是要进的。
否则体内剧烈的排斥反应,会另他的体质变得虚弱。会逐渐的让他体内那一缕始终坚韧不屈、百折不挠、不肯消弭覆灭的灵魂重占据这具躯体。
这是一个秘密。
一个只有现任帝王与老何知道的秘密。
努力的自脸颊‘肥’‘肉’中的鼻翼里深吸了一口气,李渊脑海中浮现出登基之前他最喜爱的烤‘鸡’翅的味道。借由这转瞬即逝,不再那么清晰的回忆,他毫不犹豫的大口吞下了‘腻子’。
随着那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的滑腻,反而有些刺歪歪噶嗓子的‘腻子’吞咽下去……立即感觉到一道火线,自口鼻处直达胃部……这火线不似烈酒,像是某种特殊的辐‘射’物质……即便吃了这东西二十二年,那种法向外人说道的痛楚还是让李渊‘肥’痴的身躯扭曲成一团。
不过是瞬息之间,‘腻子’以惊人的速度被李渊的身体吸收了。
端起一旁特别配制,只为中和口中异味,好似橡胶水也似的漱口液,狠狠的漱了两下。他缓缓的将‘玉’碗放置一边,李渊那好似眯缝也似的眼眶中,顿时投‘射’出往日不可轻见的犀利之光,如同盘旋于天际之间的苍鹰锐目一般,李渊闭目养息。
“传他们进殿。”他重重的靠在宽大的龙椅之上。此时他,已然完全恢复了那个在外人看开,始终面表情、双目神、不苟言笑的‘摸’样。
…………
镜湖,面积不大。
日常风之时,‘波’澜不起,湖面平静如镜,却如一潭死水。
低首望去,湖水清湛见底,其间绿荷红鲤,湖中水草蔓蔓。湖畔绿树成荫,垂柳枝条直达湖面。真是一个风物绝佳的所在。
帝国之君主,并**妃嫔羁绊,所以并没有太多忌讳。帝国太子的居所,按照李渊之意,选址于镜湖。
嘟嘟于数月之前,初入皇宫之时,老何曾将嘟嘟引领至镜湖之畔。
嘟嘟曾不明所以。
他也曾暗自揣测,当时老何此举到底何意。于镜湖之上的单孔拱桥之上,老何曾停步问他,“这里景致如何?”
嘟嘟也还记得,自己当时回答,“欣赏不来……”
…………
然而此时,嘟嘟再次来到皇宫镜湖。镜湖,竟然已经成为了他的镜湖。
依古法,南尊北卑,东贵西贱。
太子长乐东宫,建于皇宫东首。
镜湖,此时仅仅是长乐宫中的内湖。
镜湖西畔,一所较之皇宫内其他殿堂居所并不起眼的院落,青瓦白墙,隐于苍翠绿林之中。正是嘟嘟于皇宫之中的临时居所。
镜湖南岸,太子东宫正殿,尚在测量实勘阶段。远远只见得来往人影晃动,勘察工匠们却低声细语,没有半点嘈杂。
院落。自然有院墙。
远望去,一道青砖矮墙随地势高低起伏,如同藏龙之势隐约于苍翠之间。
近得前来,居中一个并不突兀的圆月‘门’栏。两扇黑檀木‘门’之上,一副小小牌匾,上书‘怡居’二字。
怡居院,如此雅致之居所,始建于二十二年前。当朝皇帝李渊,初入皇宫之时曾在此夜宿多年。
老何略一顿足,停步回望身后嘟嘟一眼。径自推‘门’而入。
嘟嘟在老何身后,一路行来。纵使心中思绪万千,他却自始至终从未感慨人生境遇变化如斯。嘟嘟就是这样,自小的经历,早已使他成为一个论在何处安身立命都坦然自若的星际小强。
美洲岛衣不覆体,食不果腹,他也活得。
老街平平淡淡,一日三餐,他也过得。
卖猪饲料,他勤勤恳恳,业绩尚可。
做杀手,他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成为死囚,他不怨天尤人。
穿上萨督卡军装,他上阵杀敌,所畏惧。
北方学院旁听,他‘蒙’头睡觉。
臭鼬实验站,他敢从外太空跳下灰机。
……
莫名其妙,亦或是命中注定,此时他即将成为帝国太子……
他最擅长莫过于化繁为简,想不通就不想。
从此以后,一个心思,他只要变得强!
他今后绝不容许,好似捏一个蔫掉的柿子也似的,被人随意的‘揉’搓羞辱!
他绝不能继续这个弱‘鸡’也似的人生!
他已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生命之重,他背负着的也再不仅仅是自己项上那一颗好大头颅。
太子很好!
非常好!
特别好!
于是乎,这一路他一言不发的跟在老何身后,优哉游哉。
踏入‘怡居院’的这一刻,嘟嘟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他面前接连六个身影俯下身子,躬身施礼。
“参见太子殿下!”
……
有人向他施礼!
山呼太子殿下……
“这个……”嘟嘟不知为何,只觉得有些尴尬,他望向身侧的老何,“我这还不是太子……吧?”
“先这么叫着,倒也妨。”老何冲他点点头。
“这两位,”随着老何的介绍,六人中前排两位直起身来……
嚯!
嘟嘟下意识的立直‘挺’身,脚跟碰触,抬手一个标准的萨督卡军礼,朗声道,“长官,好!”
这是两位身着皇家‘侍’卫军服的壮年萨督卡少将!
随着他这突兀的军礼,两位萨督卡将军也慌忙抬手回以军礼……
“好了好了……”老何奈的摇摇头,“这两位,”老何抬手招呼着介绍,“左边这位呼尔哼将军,右边这位哪什哈将军,皆为皇家‘侍’卫统领。”
“嗨!”
“嗨!”
随着老何的言语,两位将军却不多言。只是闷哼一声,算是应下了。
“今日这就算是见过,二位将军护卫皇宫军务繁多,先去忙吧。”老何却又说道,“皇宫护卫严密周详,绝漏‘洞’差池,日后太子殿下东宫护卫安排,只找两位招呼。”
老何言毕,两位将军再一抱拳,声如洪钟,齐声应道,“听候太子殿下差遣,告辞。”
“呃,好说好说。”
两位将军言罢,大步而出。
……
“这四位,想必你早已认识。”
“嘿嘿!”嘟嘟看到眼前这齐刷刷上前一步的四位,由不得乐了……这两男两‘女’,他如何能不认得?!几日之前,他还是他们的试验机师组组长。
墨廉、银扈、赤姬、金屑……不是他们四个,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