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蒋文秀连连安慰,时岩枫也在一旁开导,老人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一些,经过询问,两人得知,她是被儿媳妇给赶出来的!老人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女儿盛红梅嫁得比较远,一年难得来回一趟,儿子盛红军却娶了媳妇忘了娘,儿媳妇对老人不孝,儿子也任由对方这般,有的时候甚至帮着媳妇呼喝自己的老娘!简直是岂有此理!
时岩枫大怒!他走遍了这么多村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混账的事情!
“姨婆,他们不管你,文秀管你。以后,您就跟着文秀去乡里面养老!”蒋文秀抹着眼泪说道,她自忖,自己有手有脚,又正值年轻,依靠饭店的收入绝对能养活老人,大不了就是生活困苦一些,但断然不致于两个人都饿死,不过,老人却摇了摇头,坚决不肯去。老人家也是有自尊心的,另外,她不想去打搅文秀,文秀虽然跟她有亲戚关系,但毕竟隔了几代,关系有些远,文秀并没有赡养她的这个义务。自己年纪一大把了,即将入土,去拖累一个孙子辈的小姑娘干嘛,按她的话说,就是自己早点死了早点省心。
“姨婆,您怎么能这样想呢?以后我就是您的亲孙女,赡养nǎinǎi也是应该的。您就和我一起回去吧!”蒋文秀哭着,央求着道,实在不忍心老人如此凄惨可怜。
“秀儿啊,你有这个心,姨婆很高兴,我知道你孝顺,是个好姑娘,可是姨婆真的不想去,姨婆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现在快死了,我,我就想死在这里啊!”老人脸上的皱纹如刀刻,老泪纵横的样子让人心酸。
“姨婆~”蒋文秀劝说无果,只好求助地看向时岩枫。
时岩枫摇了摇头,道:“老人家不愿意离开,我们也不好强求,再说十几里山路,又下大雪呢,老人恐怕经受不起这个折腾,当务之急,是把老人尽快送回家去。”
“可是,可是……”蒋文秀有些急了,不想老人回去继续遭人白眼,虐待。
“没什么可是的,老人有儿子,有媳妇,他们就有这个义务和责任来赡养老人!文秀,放心吧,我会为老人家做这个主!”时岩枫斩钉截铁地说道,坚毅的目光中几丝愤怒怎么盖也盖不住。
“那,那好吧。”蒋文秀只好点了点头,她相信,有时大哥出马,老人一定能顺利回家,只是,一时安置老人不难,怕就怕时大哥前脚一走,对方后脚就又开始虐待老人了。毕竟,不可能一直盯着对方。但唯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当即,蒋文秀搀扶着老人,时岩枫帮老人收拾行李,护送她回家去,初始时老人还不愿意,不想回去受气,但是当蒋文秀偷偷介绍了时岩枫的身份,表示时岩枫会帮她评理时,老人就同意了。与此同时,老人心里也为蒋文秀高兴,秀儿找了一个好人家啊,嫁给了乡长。也为自己的姐姐高兴,有这么一个好孙女乖孙女。实则,老人虽然老了,老眼昏花,但心底里雪亮着呢,一看这漂亮的小伙子和小姑娘就是一对。
走到半路,碰到一个扛着铁锹的中老年男子,五十多岁,一看见老人,就大为惊讶地跑了上来,道:“老嫂子,你,你怎么又到山洞里去了?这大雪天的!走走走,到我家里去住!”随即就叹了口气,不用问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又感激地看向时岩枫和蒋文秀二人,道:“两位,是外地来的吧,多谢你们将老嫂子给搀扶回来啊,这大雪天的,老嫂子一个人在山洞里,那还不得冻死啊!”
说着,连连拉着老人,要她去自己家里住,老人道:“我不去,老去你家里打搅也不好。”
“没事,都是乡里乡亲的,您一大把年纪,跟我客气干啥!我小时候年年都吃您的麦芽糖呢!”中年汉子是个感恩的人,极力邀请。
老人道:“我真不去,我姨孙女来了,还有乡长孙女婿,他们要送我回家呢!”
蒋文秀俏脸微微一红,这话儿说的,不过,偷偷瞟了时岩枫一眼,见到时岩枫没有否认,心底里不由甜蜜。
中老年汉子愣了,连忙看向时岩枫,说道:“您,您就是新来的时乡长?”
时岩枫点了点头,道:“我就是时岩枫,这些天走访咱们乡的村子,就剩下你们一个村了,刚好文秀要过来探望她姨婆,就一起来了,哪知道,就在村子外面遇到了她的姨婆,老人家真是太可怜了,住在山洞,晚景怎能如此凄凉?!”
“乡长,这个,这个……,我向您检讨,都是我工作没做好!”中老年汉子惭愧地低下了头去。
时岩枫一愣,对方立马解释道:“我,我是盛家村的村支书兼村长盛翠柏啊,乡长,我,我,唉……”中老年汉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老脸羞愧。乡里的人事变动他自然早就收到消息了,也听闻时岩枫下乡走访,还把韩家坪村的村支书韩保存给撸了,是一位十分有魄力的年轻乡长,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想不到,乡长一来盛家村查访,就碰上了这种“丑事”。
子女不孝,将家里老人大雪天地赶出了门,那还不是丑事吗?不仅丢他盛红军家的脸,连整个村子的脸都丢光了!
“哦,老盛啊!这事儿也怨不得你,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时岩枫和其握了握手,道,“赶紧进村子吧,这外面太冷了,老人家怕受不了!咱们边走边聊,你跟我好好说说。”
“诶,诶。”盛翠柏连连点头,当即在前带路,后又见到时岩枫穿着单薄,想将自己的棉大衣脱下来给时岩枫穿,不过被时岩枫婉拒,盛翠柏一想,赧然一笑,也就不再勉强了,猜测着,自己这破衣服,又脏又旧,人家乡长这样的俊小伙哪能看得上呢。不过,没想到,老嫂子居然有个姨孙女婿是咱乡长,这下,那个混账东西应该不敢再对老人不孝顺了!要不然,搞不死他!心底里也替老人高兴。
当即,一行四人,慢慢往村子里走去,在路上,时岩枫得知了老人平rì里的一些生活状况,对方的儿媳妇简直不是东西,常常辱骂老人不说,还经常不给吃喝,老人这么一大把年纪,每天都要砍够足够的柴禾,干足够的家务,要不然就不让吃饭,即便吃饭也吃不饱,饥一餐饱一餐,冬天也没几床厚实的棉被,老人的小屋漏水了,儿子媳妇也不管,在家里的地位,简直连狗都不如。
而且,老人被赶出来,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了,好多回,村里人都知晓,盛翠柏曾经多次收留老人,最长的一次,老人在村长家里住了一个半月,再后来,老人就不愿意去村长家了,倒不是村长一家对她不好,而是老人家觉得,老是打搅对方,住在人家家里不好,不想老给人家添麻烦。
盛家村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子,而且是那种古村,没有经过规划,房子是东一座西一座,整座村子团团圆圆,看起来相当奇怪。与后世的新农村格局是截然不同的。
几人在盛翠柏的带领下,直接就来到了盛红军的家里面。里面,正开着一桌麻将,桌子底下放着炭盆,盛红军的媳妇徐秋菊正在和一众邻居乐乐呵呵地打麻将呢。盛红军则在一旁坐着观看。
“红军,红军,你咋回事啊,又把你老娘赶出去了?”盛翠柏虽然论年纪比盛红军还要小十多岁,但是辈分却高了一辈,因此,直接呼喊盛红军的名字,再说,这事儿他也很气愤,不直接喊你名字还想喊什么!
盛红军连忙站起来,想要走出去,却被一旁的徐秋菊给喝住,道:“别理他!我们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他管,以为自己是村长了不起了!”盛红军便又坐了回去。
见到对方爱理不理,像没看见门口站着的老人似的,时岩枫不由冷哼一声,蒋文秀也峨眉轻蹙,相当气愤,盛翠柏见状,不由冲了进去,一把就把桌上码得跟长城似的麻将给掀了,大喝道:“大雪天的,把老娘赶了出去,你们倒好,还在家里打上牌了!盛红军,徐秋菊,你们两个就不怕人家戳你们脊梁骨吗?”
被人搅扰了牌局,徐秋菊大怒,站起来骂道:“你个狗rì的盛翠柏,别以为你是村长就可以咋咋呼呼,我家里的事情要你管?!再说,是那老不死的自己跑出去的,关我什么事情?”
“不关你的事?你没赶她,她怎么会走?这大冷天的谁不愿意在家里呆着啊!你也不用狡辩,就你们夫妻俩这德xìng,我还不知道!”盛翠柏指着徐秋菊的鼻子大骂,随后,又冲盛红军吼道,“红军,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你老娘小时候有多疼你你难道忘了吗?”
“滚滚滚,少在一边聒噪,我们继续打牌!”徐秋菊有些理亏,懒得叫骂,直接招呼牌友,不过,牌友们却是不愿意打了,都说改天吧,改天吧,有一个人可能觉得不好意思,直接借故离开了,另外两人则留在屋子里,看热闹。
外面寒风冷冽,又飘飘扬扬飞起雪花来,蒋文秀见老人缩了缩脖子,连忙道:“姨婆,我们进屋去坐吧,外面冷。”
时岩枫点点头,就和蒋文秀一起,搀扶着老人一起进屋。徐秋菊立马发飙了,上前拦着,道:“谁让你这个老不死的进来的!”
“婶婶,你怎么这样?”蒋文秀皱着眉头说道。
“你是谁啊?谁是你婶婶!”徐秋菊虎目一瞪,简直就跟母老虎一般,蒋文秀跟她一比,就犹如温顺的小绵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时岩枫看了这泼妇一眼,冷冷地道:“你确实不配做她婶婶!”蒋文秀何等心善,又怎么可能会有你这种婶婶呢?
“你又是谁?!”徐秋菊怒目瞪向时岩枫,六十好几的人了,但是身板依然强壮,看那架势,简直想上来抓挠时岩枫。
“我是谁有关系吗?你将老人赶了出去,这是犯法的你知道不?”时岩枫教训道。
徐秋菊立马炸起来了,破口大骂道:“你个小东西,哪儿钻出来的,姑nǎinǎi家的事情还要你管了?姑nǎinǎi犯了哪条法,哪条规,你倒是说说啊,说不出来就给老娘滚!这个老不死的,想进姑nǎinǎi家的门,门都没有!”
“徐秋菊,这是我们杨家口乡的新乡长时乡长,你咋咋呼呼骂谁呢!”盛翠柏在一旁喝道。
“我想骂谁就骂谁,管他什么狗屁乡长,所长……啥,你说他是啥……”忽然,徐秋菊就哑口了,指着时岩枫,望向盛翠柏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愕,还有几分心虚与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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