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遭受如此重击,张山诚终于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勉强睁开眼睛,一下便看到了言则正。
言则正看到张山诚醒了过来,他先是打开手中的折扇,摇了几摇,然后又合了起来,拿在了右手中,左手自袖中轻轻一招,一把全身泛着蓝色的匕首便被他拿在了手里。
张山诚奋力摇了摇头,舌头微微伸出,舔了舔嘴边的血沫,张口吹了一下粘在嘴上的胡子,嘴角一撇,看着言则正,冷笑一声,声音沙哑无比的开口说道:“言则正,居然是你……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但凡有你这恶心人的东西存在的地方,就没有什么好事,怎么,还拿把匕首出来,你是要送爷爷一程么?”
言则正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了许久方才止住。
他举起手中的折扇,一下便扇在张山诚的脸上,并不停歇,来来回回足足扇了十八次,方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此时,张山诚本已结痂的嘴角再次迸裂,一股股的鲜血就这么冒了出来,流淌在张山诚的胡子上,顺着胡子一滴一滴的滴了下去。
言则正扇完了,拿着手中的折扇摁住张山诚的额头,把他的整个头部抵在了身后的柱子上,他看着张山诚,口中嗤笑道:“哎哟,张大哥,你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嘛,这可真是伤了小弟的心啊。自从松子山那次,小弟足足在床上躺了两年,是整整两年啊。张……大哥,你可知道,小弟日夜便记挂着你的厚赐,只盼有朝一日能够报答。”
言则正说到这里,把自己的脸整个凑到了张山诚的鼻子前,盯着张山诚的眼睛,口中说道:“张大哥,你可还记得,当年在西京城,小弟对你可是恭敬有加,毫无怠慢,见到你,小弟也是退避三舍啊。就连师尊亲自交代我的任务,我都让与你了,那次回山,小弟又被罚面壁思过一年,小弟从无怨言,你敢说小弟待你不好?”
说罢他又是一把抓住了张山诚的头发,轻轻一拧,然后狠狠的掼在了张山诚背后的柱子上,“澎”的一声,那个石柱都被震的一个晃动,这时,张山诚的眼角也是崩裂开来,一道血线顺着他的脸庞淌了下来。
言则正再次开口说道:“没想到,连我都没想到的是,这次洞天之行,你、居然也得到了消息,你还亲自来了,莫非……真是老天眷顾?偶有投饵,竟得大鱼!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言则正拽着张山诚的头发,用力的向上拉着,他左手指着空中的石天龙四人,又是开口说道:“张大哥,你瞧,在空中吊着的那几个,有没有觉得很美妙呢?是不是觉得,这人生啊,真的是变幻莫测。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我才对,那两个臭婆娘居然敢这么伤害你,小弟怎能容忍,你且放心,我一定让她们先你而去,也算小弟对大哥的一番心意,哈哈哈哈……”
张山诚闻言抬头,此时方才看到被吊在空中的石天龙四人,他的脸色先是变得通红,然后转青,而后越来越白,最终却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言则正极其疯狂而又得意之极的笑声阵阵传来,石天龙在空中听的清清楚楚,这些话便如一个人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狠狠的扎入他的耳朵里一般,想听不清楚都难。
他看到张山诚受此大辱,早已目呲俱裂,眼中都有些湿润了,心中恨意不住燃烧,心也在不停而又剧烈的颤抖着,平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虽知此次失手,错并不在他,然而他却抑制不住心中对自己的的愤恨,力量,强大的力量,从来没有哪个时候,他是如此的渴望力量。
自小石天龙便在石凝轩与叶紫姗的庇护下长大,他从来都是整个西京石家的宝贝疙瘩,都是整个西京石家的心头肉,真真是捧到手中怕摔着,含在口中怕化了,上到太爷石傲天,下到七爷爷石怀玉,再到外公叶震北,哪个不是对他溺爱无比,他什么时候曾经遭遇过挫折,又何曾遭受过如此羞辱。
即便是上得宗元山以后,他与小师妹也尽得长生观众位师叔、师兄、师姐的宠爱,就连那些外门弟子对他们亦是喜爱无比,他们虽是调皮捣蛋,然又何曾给过他任何难堪。
如今不仅仅是他,就连他最为敬重的张山诚,亦是在他面前被人如此侮辱,就连它心中最为爱护的小师妹秦璐瑶,也与他一起被高高的吊在了这里,任人指点,而他却毫无作为、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很想对着言则正大吼,让他不要如此对待张山诚,让他冲着自己来,可是被千红丝绦捆住,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耻辱,奇耻大辱!
方才刑毕虢看他的那一眼,那眼中透露出的目光是如此的不屑一顾,想必在刑毕虢眼中,他连方宏远都是不如的。至少方宏远还要他们耗费心力去对付,而他,连这个资格都没有,只是想杀便杀,待宰的羔羊而已。
这一眼,便如一根尖刺一般,直接刺进了他的心里,把他的心扎的血流不止,让他如鲠在喉,呼吸艰难。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清晰,是如此的难受,是如此的压抑,又是如此的愤怒!这种感觉不断的刺激他的脑海,他渐渐感到头疼欲裂,眉心的那种刺痛感也渐渐传来,一次痛过一次,眼珠子亦变的血红一片。
“杀……杀!杀掉所有胆敢侮辱自己的人、杀掉所有胆敢侮辱大哥的人、杀掉所有胆敢侮辱小师妹的人、杀掉所有胆敢挑战自己尊严的人、杀掉所有看到的东西、杀!……杀!……杀!”石天龙心中不断有个声音在说着、在叫着、在喊着、在吼着、在咆哮着、在催促着。
石天龙却不知道,随着他情绪的剧烈波动,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精神威压慢慢变的越来越浓厚,渐渐的朝着整个大殿蔓延开来。
他仔细听着言则正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注视着言则正的每一个动作,眼中透漏的目光,冷冽如刀,有如实质,似要把言则正千刀万剐一般,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那条形似鳄鱼的怪物看着他的目光,已然从无边的仇恨转化为了无边的恐惧,就连它的身子也是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言则正则是毫无所觉,此时刑毕虢也已经来到了张山诚旁边,他看着张山诚,口中嗤笑一声,说道:“师弟,这便是张山诚?我也算久闻大名了,据说当年松子山一战,你便是吃了他的大亏?这瞧起来也不怎么样嘛,也就胡子多了一些,一点高手风范都没有,我还以为是三头六臂呢,真是让人失望。”
言则正闻言脸色一变,随即大怒,厉声呵斥道:“闭嘴,你又懂得什么,若不是他身受重伤,就凭你,都未必是他一合之敌!给我老老实实去看着青枝岩,若是少了一丝半点,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是,师弟。不过师弟,你也要注意一点了,我们时间不多了。”刑毕虢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眼光闪烁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正常,恭顺的说道。
“你去吧,我自有分寸。”言则正说道。
刑毕虢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又回到了那株小草旁边。
言则正再次看着张山诚,微微一笑,让人看了就如冬日的和煦阳光一般,是那么的让人感到亲近,他开口说道:“张大哥,见谅啊,刑毕虢他不太会说话,要是有得罪之处,还望张大哥千万莫要放在心上,对了,张大哥还不知道吧,小弟以前不叫言则正,小弟的本名乃是言必行。正所谓言必行、行必果!刑毕虢……哈哈,哎,虽说他这人行事莽撞,讲话不通人情,但毕竟是我言则正的兄弟,张大哥就看在小弟的面子上,不要怪罪他了。”
言则正说罢,忽然一个趔趄,他左手上的那把蓝汪汪的匕首,一下刺进了张山诚的大腿深处,“兹”的一下,鲜血便狂喷出来,言则正也不躲,任由那鲜血把他青色的长袍都染红了一大片。
此时,张山诚的大腿上,被这把匕首刺中的地方,一丝丝黑气慢慢冒了出来,竟是让那片伤口变得更加血肉模糊。
“哎呀,真的不好意思,张大哥,你瞧小弟这身手,还是那般的不堪入目,这一不小心,竟然扎到了张大哥身上,都流血了,这可怎么办?不如……这么办好不好?”言则正说着,左手一用力,以极慢的速度慢慢的拧起那把匕首来。
随着这把匕首的转动,更多的丝状黑气,从张山诚本已血肉模糊的伤口中散发出来,让那处伤口变得越来越大,大捧的鲜血也是止不住的从张山诚大腿上淌了下去。
遭受如此非人的痛苦,张山诚竟是连哼也没有哼一声,“呸!”,张山诚勉力动了动嘴,张口一喷,一口带着血沫的唾沫便冲着言则正的脸打了过去。
言则正见状把右手的折扇一挥,展了开来,挡在了他的脸前,那口血色的唾沫直接便打在了折扇上。
随后他左手一用力,却是把那把匕首拔了出来,又是一股鲜血直接从张山诚腿上涌出,顺着他的大腿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