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里,炉火烧的正旺,皇后娘娘一手抱暖炉一手托着香腮,半躺在软榻上歇息,桌上的香炉里燃着安神香,正吐着袅袅青烟……
宫女敏慧跪在地上替皇后娘娘揉着小腿,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她扭头一看,只见田嵘公公进来了,她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待田嵘靠近了才说道:“皇后娘娘乏了,刚睡着……”
田嵘点了点头:“二殿下回来的晚,这不好容易劝来了,正在门口候着呢……”
“可是……娘娘这刚入睡……”敏慧的话还没说完,便觉得皇后娘娘身子微动,两人说话间,皇后娘娘便醒了。
“回来了?人带来了吗?”皇后娘娘依旧眯着眼,轻启朱唇柔声问道。田嵘急忙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应道:“回禀皇后娘娘,二殿下来了,正在门口候着呢……”
“嗯……让他进来……”
“是……”田嵘说着便退了下去。
敏慧凑上前低声问道:“娘娘……用些茶么?”皇后娘娘“嗯”了一声,声音越发的慵懒,依旧闭着眼睛,敏慧倒好了茶水,刚要呈过去的时候,冷阳随着田嵘走了进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不知深夜唤儿臣来,有何要事?”冷阳跪在地上行礼问到。
皇后娘娘伸出一只手,敏慧便急忙上前扶着她坐了起来。“起来吧……回来的这般晚……”
“谢母后……”冷阳站起了身继续说道:“可兰国的公主邀我跟大哥一同游湖泛舟,热情难却才耽搁至此……母后有何要事?需儿臣深夜前来商讨?”
皇后娘娘接过敏慧呈上来的茶,用纤长的玉指捏着茶盖,轻抚茶汤,舒展开的茶叶在杯中轻轻拨动,茶香氤氲……
皇后娘娘浅笑道:“这茶是可兰国进贡的雪绒,茶叶舒展宛若雪绒,初泡之时还带有一层密密的白雾,需得用这种玉杯浸泡才能衬透出它的色、香、味来……”
“儿臣不懂……母后有话不妨直说……”见皇后娘娘着急唤自己来,却净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冷阳不由得有谐躁。
“皇儿还不明白母后的意思么?”皇后娘娘边说边抿了一口茶,抬头淡淡的望着冷阳,冷阳抱拳低头应道:“儿臣不知,还请母后明鉴……”
“母后的意思很简单,好马配好鞍……”
这话一出,冷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又反感起来:“母后这是又要为我介绍哪位单姓女子?”
“阳儿,你不要这般抵触,母后是为你好,方才你也见过语宁了……如此妙龄佳人,日后必能助你统协六宫,你们两人当真是天作之合……”
冷阳脑门上青筋暴露,一猜便是这样的结果,这皇后娘娘也未免再心急了,刚跟单语宁见过一面,这便将自己叫来商议婚事,心中的抵触尤其强烈:“母后,我对语宁公主没有非分之想,还请母后不要随意揣测……”
“语宁这般好的女子,多少王公贵族抢破脑袋,你还要挑剔吗?”
“母后……不是公主不好,是儿臣配不上公主……”冷阳极力辩驳。
“胡说,本宫的儿子哪里有配不上别人之说！阳儿,莫要任性,婚姻大事母后自然会为你操持,可你也需上些心……不能只靠着母后这般干着急！”
冷阳的眉心拧在一起道:“母后,我对那语宁公主虽不反感,却也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您这般乱点鸳鸯谱,到最后害的是公主一生的幸福！”
“语宁这孩子乖巧懂事,识大体,自然明白自己身上的使命跟责任,她是未来皇后最佳的人选……此事便这么定了,容不得你反抗！”皇后娘娘也急了,茶杯重重的按在桌子上,茶水四溢……
“母后！您这般蛮不讲理还唤我来做什么?从小到大,全都是您说了算,您说什么便是什么,从未给我过任何选择的机会！这次也是！我不要娶个无爱的女人在身边！即便是要强加于我,我也不会动她分毫！与其这般守活寡,还不如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冷阳急了,言辞上咄咄逼人。
“你个逆子！竟连母后的话也不听了是吗?翅膀硬了啊?”皇后娘娘也急了,绷直了身子怒斥道,一旁的敏慧急忙上前宽慰道:“皇后娘娘息怒……二殿下肯定是一时糊涂才这般顶撞了娘娘……”
“起开！哪里轮的到你说话！”皇后娘娘一甩手,便将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敏慧的脸上……敏慧的脸上立刻显出五个指印,她急忙跪在地上求饶:“娘娘饶命,奴婢不敢多嘴了……”
“母后您这般迁怒于一个宫女,是堂堂万顷国皇后该做的事情吗?”冷阳此话一出,惊得一旁的田嵘出了一身的汗,急忙上前去拽二殿下的衣袖低声说道:“二殿下……少说两句……娘娘正在起头上……”
冷阳拽回了自己的袖子并未理睬田嵘,此时皇后娘娘已经从软榻上下来,径直走到了冷阳的面前:“把你刚才所说之话再重复一遍?”
“有何不可！您这般迁怒于一个宫女,本就不是万顷国皇后该做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冷阳的面颊上……顿时火辣辣的痛感便袭来,冷阳扭过头盯着面前的皇后娘娘冷笑道:“您还真是母仪天下啊！”
“逆子！逆子！！枉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竟然如此忤逆本宫！”皇后气的浑身都在哆嗦,田嵘公公见形势越发难以控制,急忙犯险上前拉住了皇后娘娘劝解道:“娘娘息怒……别伤了凤体……”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冷阳还瞪着眼几欲反抗,田嵘又忙跑过来劝道:“二殿下,您就少说两句吧……皇后娘娘这也是为您好……再说了娘娘最近身子虚的很,总是夜不能寐,您若是这般闹下去,万一出了事,您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田嵘这么一说,冷阳暴躁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一点,看见皇后娘娘正捂着胸口不住的喘气,面色惨白,似乎真的是不舒服,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有些过分了,今天在船上喝了不少酒,虽说并未罪,但说话确实冲了些。
想到这冷阳便行了礼道:“母后歇息吧,儿臣先行告退了……”说罢也不等皇后娘娘应允,自己便转身就走。
皇后娘娘气的要追出去,被田嵘拦住了:“娘娘……随他去吧,您先消消火,这种事情急不得……他若是不答应,咱们自然有别的法子让他答应,何必这般大动肝火呢,伤了凤体,奴才们可担当不起啊……”
“哦?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法子让这头倔驴回心转意的吗?”皇后娘娘来了性质,柔声问道。
“法子自然是有,只不过不够光明磊落……”田嵘邪邪一笑,附耳于皇后娘娘说了那么几句,皇后娘娘的面容顿时便露出了笑意。
“甚好,就按你说的安排吧……”
“是！”田嵘应道,嘴角的坏笑愈发的浓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