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微臣这就去办……”何齐山应下了此事,张罗了外面的小太监,用衣服将宝根母亲的身子裹了起来,两个小太监一头一尾的抬着尸体,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去了后院的空房。
若安跟在后面,心里百味杂陈,现在闹成这样,她要如何向宝根交代?心里像堵着快石头,沉甸甸的压的她很难受。
冷阳见若安难受,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着冷辰一向足智多谋,便低声问道:“大哥……现在要怎么办?外面还一堆老百姓等着呢……”
“先应付着,慢慢来,事情肯定会查清楚的……”冷辰说着,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小德子身上,他虽低着头,但冷辰还是看到了他额上的汗,和因为过度紧张而紧绷的四肢。
“嗯……也只能这样了,我再去调些人手过来,万一造成躁动什么的,也好有个照应……”
冷辰笑了笑对冷阳道:“你不用担心这里,倒是皇后娘娘那边,你该去解释一番……你抓了皇后娘娘派来的侍卫,可是闯了不小的祸……”
“没事的……母后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倒是很担心这里……辰贤王府上下人丁单薄,来了这么多外乡人,一旦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实在不行,将他们赶出王府吧?”
冷辰摇了摇头:“不行,乡亲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这个时候将他们赶出去,太不仁义……”
“可是……”
“行了,这里的局面我能控制,你还是尽快回宫,向皇后娘娘禀明缘由的好,别被他人扣上谋反的帽子就不好了……”
“不会的……大哥你有些杞人忧天了……”
“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即便她是你的生母,可你这般公然违抗她的旨意,也是大不敬,还是去解释一下吧。别让旁人落下话柄……”冷辰劝道,冷阳便也不好再推辞,只得点头答应:“那我先回去,晚些时候再过来……”
“嗯……”冷辰点了点头。
其实冷阳根本不想走,他很担心若安,会因为宝根母亲的死而自责不已,况且宝根的情况也不好,随时都有可能过去,但冷辰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没有能再推辞的理由。只能点头答应。
“备马。准备回宫……”
“是！”小德子应声道。朝冷辰和冷阳又拜了拜,这才退出了房门。
冷阳也抬脚准备往外走的时候,衣袖却被冷辰拽住了,冷阳一愣:“大哥……这是?”
冷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往外看,门外只有小德子越走越远的身影,冷阳越发不解,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冷辰才松开了他的衣袖,淡淡的说道:“看出来了么?”
“嗯?看出什么来?”冷阳不解。
冷辰浅笑道:“每天跟着你,你竟看不出端倪来,也够粗心大意的了……”
“大哥什么意思?难不成小德子有问题?”
冷辰点了点头:“没错,他确实有问题……方才你没看出他的紧张么?”
“撞见死了人。想必都会紧张吧……”
“非也,你不觉得今天他的话有些多么?尤其是在指认宝根母亲就是串谋毒害我的时候?他表现出的紧张并非是因为看见了死人而紧张,而是心虚以及惧怕……他将所有人的思路引到宝根是凶手上,为的是掩盖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大哥你怀疑他?”
“没错,一个满心期盼见到儿子的村妇。怎会连儿子最后一面也不见?再说了即便是她自寻短见,可又为何要选在此时此刻?一切都说不通,除了是被人陷害……做了下毒事件的替死鬼……”冷辰细细分析着,听的冷阳后脊梁阵阵犯凉。
“不会吧,小德子跟了我很多年了,一直忠心耿耿的……”冷阳似乎还是不愿相信自己那么贴身的一个人会做出这般背叛自己的事情。
冷辰摇了摇头:“人心叵测,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方才我催促你回宫,其实是借机看看小德子的反应……如果他有心栽赃宝根一家,那他必然知道我中毒事件的始末,而且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断然不敢这么做的,他身后肯定有主谋……”
“你是怀疑宫里人?慢着……你是怀疑……”冷阳立刻就明白了冷辰的意思,他之所以一味的让自己回宫去见皇后娘娘,是因为冷辰怀疑这幕后的黑手就是自己的生母！虽说自己与母后之间的关系欠妥,但毕竟血脉相连,她始终是自己的母亲啊！
想到这,冷阳心里多少有些堵的慌,冷辰看的出他情绪的变化,淡然的解释道:“只是猜测而已,若证实事情的真伪,还需要你亲自去调查……小德子若真有问题,回宫后必然会有所行动,你只需派人看着他,顺藤摸瓜,便能揪出主使……”
“为何告诉我这些……她毕竟是我的生母……”
“正因为如此,才要告诉你,否则待日后真的查出什么,你会比现在更难受……”
“你就不怕我帮着她吗?”
冷辰笑了笑:“你站在哪一边,我都不会怪你,现在这些小波折都不算什么,我只盼望着你荣登大宝的那一日,能护我辰贤王府上下周全……”
“大哥！你这话说的……”冷阳急了,冷辰却摆了摆手:“要怎么做,看你自己的了,快胸宫吧,别让小德子起疑,我去照看若安了,她受的打击太大,现在需要安慰……”
冷阳没有说话,他心里很乱,冷辰见他这般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动轮椅自顾离开了。
后院的一间偏房里,若安愣愣的站着,望着床上身子已经逐渐冰冷的宝根母亲发呆,一种自责、内疚感涌了出来,若不是因为自己,宝根不会陪自己进山,不会受伤,更不会连累到上了年岁的母亲,现在搞得他一家人家破人亡,始作俑者竟是自己,自己虽不是凶手,但都因自己而死,这种负罪感压的若安喘不过气来……
小太监安置好宝根母亲的尸身后,便悉数退了出去,房里便只剩下了若安和何齐山,何齐山又对遗体检查了一番后道:“窒息导致脑部缺氧,加之后来过度紧张,才导致了猝死……”
若安没有说话,何齐山轻叹一声:“现在要怎么办?直接告诉宝根吗?”
若安摇了摇头:“现在告诉他这些,无异于逼他死的快些……”
“可这事是瞒不了多久的……还是要尽早想出解决的办法……”
“我知道……可是现在……”若安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得哽咽了,何齐山劝道:“夫人节哀……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说着伸手拍了拍若安的肩膀,这一幕刚好被推门而进的紫燕看在了眼里。
何齐山见紫燕进来,慌忙将手从若安的肩膀上拿了下来,尴尬道:“你来了……”
紫燕应了一声,走到若安身旁低声道:“姐姐……宝根那边情况不太好了……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若安点了点头,抹掉了面颊上的泪痕道:“叫人去准备寿材棺木之类的东西吧……”
“我方才听说宝根的母亲……”紫燕说着怯怯的望了一眼床上的尸身,若安叹了口气:“已经过世了,吩咐下去,此事不要惊动外面养伤的百姓……先瞒一阵再说吧……”
“那刘婶那边?”紫燕问道。
“先安抚吧,找机会我去解释……现在我们去看看宝根吧,何太医也一同去吧……”若安说着,很是疲惫的抬起脚步往外走,何齐山躬身应道,尾随着两人而去。
此时的冷阳已经快马回了宫中,瞧着时辰还不算太晚,便没有停歇,直奔皇后娘娘的寝宫坤宁宫。
皇后娘娘此时还未就寝,正在烛台下细细看着可兰国送来给语宁公主做嫁妆的物品清单,不时的圈圈点点。
“娘娘……别看了,早些歇着吧,光线不好,再伤了眼睛……”田嵘在一旁关切的问道。
皇后娘娘摆了摆手:“本宫还不累,大哥当真是舍得为语宁置办嫁妆,本宫当年出嫁,都未曾有过这般好东西陪嫁,他当真是有够偏心的……”
“娘娘,瞧您这话说的,当初可兰国哪有现在这般富裕啊,再说了,您嫁的是皇上,这语宁公主哪里能和您比,只不过是嫁了个瘸腿的王爷罢了……”
“唉,语宁这丫头也是的,死活要嫁这么个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娘娘别费心了,既然皇上已经指婚了,板上订钉的事,您就不要再忧心了,再说了,您先前不是也同意的么?”
“本宫那是可怜语宁,打小看着她长大,真不想见她这样……唉,这孩子太死心眼了……”
“娘娘别急,都是有个过程的,等新鲜劲儿过去了,到时候再给公主令指一家,不是更好嘛?”
“哪里有那么容易……还不是都怪你办事不利！你要是下手利索点,哪有后面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