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郊外的新鲜空气让乌月很兴奋,没有了束缚和羁绊,乌月奔的更快了。
寒风拂过脸颊,瞬间便带走了若安眼角涌出的泪,她拼命的往前奔着,大声的嘶吼着,似要将生命耗尽一般的嚎叫着,乌月似是感觉到了若安的绝望与哀伤,随着她一路狂奔下去……
若安趴在马背上不住抽泣,乌月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缓步朝林子里走。
不时的有树叶打在若安脸上,她不禁抬起头环视四周……
四周一片漆黑,唯有点点月光满地斑驳。
林子很安静,唯有乌月踩碎枯叶行进的脚步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偶有一两声鸟啼,越发衬托着整个林子的静谧。
这是到了哪里?
若安不知……
索性不去想不去过问,任由乌月载着自己前行。
终于穿过繁密的竹林,乌月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
若安下了马背,环视四周,忽被不远处一棵硕大的碧桃树吸引了。
已是初秋时节,早就过了碧桃的花期,可这满树的碧桃却开的这般绚烂,即便是深夜,也这般炫目耀眼,紫红色的叶子在月光下反着亮光,而那红的似火的花瓣随风轻扬,如丝一般顺滑的拂过若安的面颊。
若安愣住了……
红叶碧桃……
紫红色的叶子,火红的花朵,开的这般烂漫……
若安身子一哆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棵树……像极了自己被山洪冲下悬崖前的那棵……
只是这棵的枝干似乎没有先前的那棵那么粗壮,但那诡异的颜色却让若安心有余悸,她依瞎记得那天的暴雨,那天的山洪,还有那种在水里几近窒息的感觉……
以及让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若安深吸几口气,超前迈步而去,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可她却看的分明,前面没有路了,下面便是万丈深渊,正如自己来时的一样。
若安的心里既兴奋又害怕。她站在悬崖边上,心中思量着若是自己从这跳下去,会不会重新回到自己的时代,会不会再见到自己的亲人……
想到这脚步不由得朝前挪了挪,一些细小的碎石滚落而下,扬起一丝烟尘。
“不要!”一个声音突然从天而降,随即急促的马蹄声狂奔而来。
若安一回头,正对上冷阳驾着白马疾驰而来,白马扬起前蹄嘶鸣着,险些撞到若安。若安本能的往后一躲,摔在了地上。
冷阳来不及惩戒白马,一个纵身下了马背,快步冲到若安身旁上下打量着焦急的问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冷阳这般紧张,若安摇了摇头。
冷阳见她没事。松了口气后才厉声训斥道:“你方才想要做什么?难不成要寻短见吗?就因为大哥娶亲了,你就要这么折磨自己吗?非要做个悍妇吗?以死相逼吗?男人三妻四妾的多了,要都如你这样小心眼,天下的男人便都不要纳妾了!”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冷阳的脸上,冷阳一愣,只见若安满眼含泪的望着自己,咬着嘴唇半响说不出话来。
见若安落泪。冷阳的脾气顿时没了,心疼大过于怒气。
他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便耐下性子来劝道:“对不起……我方才说的话有些重了,我向你赔礼道歉……”
若安别过头不去理会冷阳。冷阳急了,装出各种讨喜的模样劝着若安:“你别生我气了好吗?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若是再惹你生气。我就是……是小狗好不好?汪汪叫的小狗?”
冷阳说着,当真学起了狗叫,若安起初很反感,但耐不住他这般滑稽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一见若安笑了,冷阳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叹道:“可算笑了,我还以为你当真生气,再也不理我了……”
若安的笑一闪而过,巨大的悲痛再次袭来,她坐在地上,抱住了双腿,将脸埋了进去。
冷阳叹了口气,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若安身上柔声劝道:“这又是何必,你这么跑出来,大哥若是知道,肯定会很担心的……”
“他哪里会担心我……**一刻值千金,他哪里有时间会来想我……”若安喃喃的应道。
冷阳在若安身边坐了下来:“别再伤心了,大哥心里是有你的……”
“有我又怎样?还不是要搂着别的女人共渡**?”若安越说情绪越激动,声音沙哑着变了调。
冷阳不禁问道:“自古反对自己丈夫纳妾的女子会有,但基本都会妥协,像你这般决绝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毕竟这是约定成俗的事情……大家都会接受……为何你这般抵触?”
“我又不是你们这里的人,自然不会愚昧到乐意看着自己心爱之人纳妾!在我的家乡,每个男子终身都只娶一名女子为妻,受法律保护,若是有人敢纳妾,还要被定罪!下大牢!”若安反驳。
“哦?这样的地方我还从未听说,难不成是域外的吗?”冷阳来了兴趣,若安却顿时有信神,自己一气之下说漏了嘴,这可不是个好兆头,难不成要让冷阳相信,自己就是从这悬崖上跳了下去,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没人会相信,除非是疯子……
“别再难过了,这里并非你的家乡,既来之则安之,要学着接受它……”冷阳劝道。
“我只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冷阳劝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婚姻更是如此,正如我对单嫣然没有感情,依旧要娶她一般……”
若安应道:“我并非不通情达理,也并非有意刁难,我只是……只是……”
“你既然都明白,知道大哥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何还要这般折腾?大哥若是找不到你了,会着急死的……”
“可是……”若安语塞了,她一想起在窗纸上看到的那些影像,内心的怒火就难以遏制。
“身在帝王家,万般无奈,你要学会体谅大哥……”冷阳轻叹一声继续劝慰。
“道理我都懂,只是……分明许诺过我的,为何又做不到!!”若安厉声嚷道。
冷阳一愣:“做不到?大哥对你食言了?”
若安点了点头,冷阳恍然大悟:“所以你才这么难过和生气是吗?并非全部因为他大婚,而是因为他答应了你的事情没有做到,对你食言,令你失望了是吗?”
被触及到了伤口,若安的眼泪愈发不可收拾了,她倔强的别过头去,用衣袖抹着面颊上的眼泪,怎奈泪珠似断线一般,怎么抹都抹不完。
冷阳看的心都要碎了,若安本就瘦小的身躯缩成一团,微微颤抖,冷阳多想将她揽入怀里抚慰,可伸出去的手还是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耳后忽得一阵热浪,若安抽泣着刚要扭头,那匹白马竟不知不觉靠了过来,正用温热的鼻子蹭着若安的脖颈,似是安慰一般。
若安伸手抚了抚她顺滑的皮毛,一旁的冷阳叹道:“这马儿似只认你……”
“嗯?”
“你忘了吗?这匹马正是当日救你出山匪窝的那匹……”
若安大惊,定睛细看,雪白的皮毛,唯有四蹄有一圈黑毛,果真是当日那匹。
若安很激动,一把搂住白马,宠溺的抚摸着它的毛发,好一会才抬头问道:“它怎么会在这?”
冷阳笑了笑,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若安惊叹:“我与它之前并未相识,为何会一路跟着我?”
冷阳的笑意更浓,他指了指不远处悠闲啃草的乌月道:“别说这白马,就连乌月不也是对你马首是瞻?乌月可是我自小养大的,性子极烈,宫中很少有人能靠近它,你是唯一一个例外……”
若安愕然:“有这种事?”
“那是自然,乌月一向高傲,很是珍惜自己的皮毛,你忘了吗?初见你那日,乌月奋身进火海,烧伤自己也不在意,只为将你救出……不得不说,你很有魔力……”冷阳笑道。
“我哪里有什么魔力……不过是巧合罢了……再说那日奋身进火海若是没有你,我也不能得救……我一直都没机会向你说声谢谢……”若安低声应道,说来说去,冷阳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冷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望着白马与若安亲昵。
若安自己也不清楚,乌月为何会跟自己那么亲,还有身边的这匹白马,也是对自己毫无芥蒂。
白马似有灵性,见若安情绪缓和,便走到一旁寻觅青草去了。
若安轻叹一声:“做匹马儿也挺好……至少没那么多的忧思……”
“若安……我……”冷阳欲言又止。
若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二殿下该回去了,不然宫中会焦急的……”
“那你呢?”冷阳也站起了身。
若安苦笑:“发泄完了,也该回去了……”
“你真的可以吗?你方才哭的那么伤心!现在还能回到王府继续强颜欢笑吗?!你能面对大哥和语宁公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