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钵是越拿越觉得份量死沉。纪云龙这回是屏息细步,小心翼翼地一阶一阶走,断不敢蹦跳了,也心急不得。那钵泉水在晨光中还折射着温和的日光,映得纪云龙额上的汗水也闪出光来。
大牛一路却絮叨起来:“你说仙人要一钵山下的水,自己完全做个法术就能办到,干嘛非要咱俩这么累死累活地把水送上去?”
纪云龙不吭声,继续爬。
大牛继续说话,说话让他分心,不觉得那么累。“仙人自己飞身下来取水,可比咱俩送个一天两天的,快捷多了。真不懂仙人心里在想什么,行事总是神神秘秘的。”
纪云龙说:“你省点力气吧,少说话。”
“哎哟,我说兄弟,此处学不到仙法,到别处学不就行了吗?你那梦里的仙人爷爷也真是的,干嘛非指着你来这里学什么不着调的仙法呢?莫不是他老人家犯糊涂了,或是故意耍你不成?”
纪云龙道:“不会,仙人爷爷在梦里还赠我乾坤镯,这总是不假的吧,我还用乾坤镯救了你呢。”
大牛来劲了,说:“对呀,仙人爷爷在梦里都能教你学习乾坤镯的运用方法,他老人家干嘛不在梦里连带着教你仙法呢?”
“这个……不知道。反正我听他的就是,一定要在逍遥峰学仙法。”
大牛这时候倒是不憨了。倒显得纪云龙执拗。
大牛指责他说:“死脑筋!真拿你没办法,我算是陪你栽了!”
其实,别看大牛一路上罗里罗嗦的,实际上,他心里是很笃定了要跟着纪云龙一路拼下去的。
这一次,直到午时过了大半了,俩人才登完三万多级的石阶,在那空阔处的石桌旁歇息。
刚要把钵放到桌上,心头闪过一念,记得仙师之语:钵不离手。于是,坐着歇息,但仍未将钵放下。还提醒大牛不可把钵放下,否则前功尽弃。
纪云龙又想昨日于此遇见那小猴子前来索要山果,那小猴子还满是可爱之态。
歇息够了,纪云龙起身欲走,却被拉住了衣襟。
纪云龙以为是大牛,头也不回地说:“大牛你放手,别拉着我!”
大牛却说:“我没拉你,你自己看看。”
纪云龙回头一看,是昨日那只小猴子拉住他的衣角。
纪云龙道:“小猴子,我今天可没有山果了。不过,我另外给你留了一个。”纪云龙左手执钵,右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水果来,递给小猴子。
纪云龙道:“这是早上一位好心的阿姨送的,我舍不得吃,特意给你留的,你拿去吃吧。”
小猴子这回却不抓起果子跑了,而是一个劲地攥住纪云龙的衣角不放,好像要表达什么,只是纪云龙看不懂小猴子的神情。
大牛说:“你小子,真狡猾,居然还懂得藏下一个果子,要不,你把那果子给我得了。我刚才没怎么吃够了,实在好吃。”
纪云龙这回也弄不明白小猴子的意思了。想了想,难道小猴子想带我到什么地方去?那可不行,自己的事还艰难着呢,可没心情去耍玩。
小猴子却一脸焦虑起来,纪云龙心下一动,难道小猴子有什么难处?还是去看看吧。顺着小猴子拉的方向,纪云龙跟着小猴子的脚步而去。
大牛在后面喂了半天,想问去哪。纪云龙回头把手里的果子扔给了大牛,叫他在那等着。然后纪云龙就跟着小猴子钻入了树丛里。
大牛只好在原地等着,说:“你快点回来,我在这等着。”有果子吃,也就不计较了。
绕过几株大树,在一个權木丛中,找到一个小窝。小猴子一下子就钻进了小窝里,还伸出小手招呼着纪云龙。纪云龙撩开树叶,往里钻去。
小窝却不是搭在树上,而是依着一只大树的底洞而造。小窝真的是小,纪云龙钻进去后,更显得无下足之处。四面树藤盘枝错节,还算是细心纺织,好在枝叶繁茂,能遮风挡雨,也较温暖。
在那小窝里,纪云龙看到小猴子守在一只老猴的身旁。
那老猴看上去气息奄奄了。小猴子低声哀鸣着,抚抚老猴的胸口,又指指纪云龙手中的铜钵。纪云龙明白了,小猴子是要他把钵中的水喂给老猴喝。
这可让纪云龙为难了。救老猴呢,得用到铜钵中的泉水,那自己就得再下山重新取水,那又得来回折腾了。要是不救老猴呢,看着这老幼俩猴相依为命的样子,也甚是可怜。怎么办才好呢?
纪云龙左右为难。忽然心头有了主意。他来到老猴身旁,掰开老猴的嘴,然后纪云龙伸出右手的食指,闭着眼咬了一口,鲜血就冒出来了。纪云龙是在拿自己的血喂给那奄奄一息的老猴啊。
纪云龙已有半仙之身,其血自然不是凡人所有。很快,那老猴就醒转过来了。一旁的小猴子高兴得上窜下跳,鸣叫不已。纪云龙也感到欣慰。
虽然感觉有点疲累,但救了老猴,终究是件好事。心情自然就舒畅,也就能挺住了。
小猴子的窝里居然有了欢乐的气氛。但只是片刻,忽然小猴子不跳了,是突然地静下来了,纪云龙不明白怎么回事,看着小猴子眼中的快乐像是瞬间消失的一般,突然布上了恐惧。纪云龙也感到周遭有一种死寂。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临近。
忽听树叶草丛中一阵悉悉索索,接着突然窜出一条大大的黑蟒蛇,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黑蟒蛇就冲着纪云龙进攻来了。
小猴子眼疾手快,一个飞步就跳到了老蟒蛇的头上。抱住老蟒蛇的大头。
老蟒蛇摇头晃脑起来,努力想要将小猴子甩开去。结果撞到旁边的树藤上,小猴子可能是撞疼了,嗷嗷叫着。
老猴也嗷嗷叫着,想是着急了吧。
危在旦夕。
纪云龙见状,急忙放下铜钵,从身旁挑起一块大石头,朝蟒蛇打出去。老蟒蛇的甩头躲过了,却把小猴子给甩了出去。小猴子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被甩出树丛,之外便是悬崖啊。小猴子直往悬崖边落。
纪云龙急追而出,忙伸出右手抓住已跌至崖边的小猴子,幸好是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