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龙问:“在哪呢?我们怎么去精灵界?”
黑衣老伯:“少年只须抓住老朽的拐杖不放手。”
纪云龙依黑衣老伯所言,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抓住了黑衣老伯伸到他面前的拐杖。
只见黑衣老伯纵身跳起,却不是往上飞身,而是往地面钻了下去,还没等纪云龙明白过来,纪云龙就被拖进了地面,就是到那叶子的叶面里去了。
哇,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遁地术啊?
被黑衣老伯拖着,钻入嫩嫩的绿色叶面,纪云龙感觉到是在穿行,是在叶子的脉络里穿行。纪云龙大叫起来:“这不行的,水会倒掉的,会洒出来的。”
黑衣老伯赶紧急刹住,然后看了看纪云龙左手的铜钵,急切地问:“洒出来了吗?”
纪云龙也急着看了看,里面的水一点儿也没洒出来,稳稳地待在铜钵里,水面与钵沿差不多持平,却波澜不惊。
纪云龙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绕来绕去地飞行,怎么铜钵里的水一点儿也没洒出来呢?太不可思议了。
黑衣老伯松了口气,道:“还好,没洒出来,要不老朽可就罪过大了!”
纪云龙甚觉奇怪:怎么自己铜钵里的泉水有没有洒出来,老伯比我还紧张呢?
两人继续在草叶的脉络里穿行着。奇怪呀,叶子的脉络里怎么没有汁液呢?还如此畅通无阻?难道,这是一株空心的草?
黑衣老伯解释道:“因为这是专用通道,与外界相连的。何况……”老伯似有顾虑,话未说明白。纪云龙追问道:“何况什么?”
黑衣老伯叹气道:“何况这棵草就要枯死了!”
纪云龙没在意,接着问:“怎么会枯死呢?为何不救呢?”
黑衣老伯道:“我们正是请少年前来救助啊!”
纪云龙又吃一惊:“啊?!叫我来救,那我也得有能力救得了呀!再说了,要救也得在外面救,现在我自己身处这草叶里面,可怎么救啊?”
黑衣老伯道:“老朽也不知道怎么救,只是有上仙提示过,会有人来救,并且只能从草的心灵救起,在外面救是没用的。”
说话间,他们已到了一处大门前。看起来,在这棵神秘的草的心脏里,还有一个城市呢。在如今的小不点云龙面前,这个城市居然还很是巨大。
城门之上,分明写着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精灵之界”。
黑衣老伯叫了门,开门后,纪云龙看到里面人来人往,还很是热闹,像是集市一般。他们进去了。
进去后,纪云龙所看到的奇异景象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就像是进了一个新的城市,有高楼有街市,很是壮观,却与人界略有不同,一切显得特别精致。
但这样的景象却不容人专心欣赏,因为一进大门,纪云龙的耳朵里就被无数的声音充斥着,几乎堵满了。
所有的声音都是哭声。所有能看到的精灵界的精灵都在哭。
纪云龙心想,难道精灵界出了什么大事?但也不至于所有人都在哭吧。
纪云龙对声音一向敏感,他听出了精灵界哭声虽万人齐鸣,排山倒海,却哭而不悲,泣而不伤。
整个精灵界充满了哭声,却没有半点悲伤。
难道所有精灵都在假哭?
纪云龙随着黑衣老伯前行,穿过街巷,穿过人群。
奇怪的是,黑衣老伯着急前行,对身旁的都在哭泣的精灵不管不顾,好像没听到似的。
纪云龙揪住他问:“他们都在哭,您没听到吗?”
“听到了!不过,我已经习惯了。”黑衣老伯的回答也很奇怪,边这么震天动地的哭声都能习惯,那就说明精灵们哭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走过田野,看到无数的精灵们站在田边哭泣,田野里的作物枯黄一片;
走过树林,看到无数精灵立于树下哭泣,所有草木皆衰黄凋零;
走过大桥,看到无数精灵围在岸边哭泣,大桥横跨的江流,只剩下干涸的河床和裸露的砂石。
纪云龙终于发现到,这一路所见,皆为枯萎之状,连同精灵们的神情也几乎黯淡到凋蔽,毫无生气,甚至没有看到他们脸上有泪痕。
对了,几乎全城的精灵都在哭泣,却看不到哪一个脸上有泪痕的。这难道还不够怪异吗?
而这一路上,没有人注意到黑衣老伯带着纪云龙穿行而过,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少年手里捧着一钵水,因为所有人都在专注着做同一件事,那就是——“哭”。
直到他们终于来到宫门前,那是精灵主的宫殿。黑衣老伯嘱咐门将通报,就说“掬水少年到了”。
那门将精灵一听,立刻竖起了双耳,神情大变,以为听错了,瞪大了双眼,瞬间就精神了,精神到有些紧张和语气震动,他朝宫内喊了起来:“掬水……掬水……少年……到……到了……掬水少年……到了——”
宫门前的门将精灵这一嗓子喊得呀,喊得惊天动地。从宫门口,那同样的喊声就一路往内宫传去,越喊越高亢,多远都听得见了。
宫门内的喊声还没停住,宫外那铺天盖地的哭声却突然刹住了,不约而同的。
精灵界像是瞬间凝固住了一般,静了,连风都静了,时间像是停下了,唯一没有停下的是每个精灵的心脏,每个心脏在那句“掬水少年到了”的话里加速跳动着,越跳越激动,激动到他们把无数复杂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了宫门口的少年身上。
纪云龙感觉到了身后无数目光的聚焦,灼热灼热的。他不敢回头,但稍瞄一眼黑衣老伯,老伯纹丝不动,脸上有一种淡定的神情,微带着耐人寻味的笑。
纪云龙又瞄一眼左手上的铜钵,水面微澜,却接住了所有精灵的目光。
精灵界的最高统率精灵主立刻接见了纪云龙,相当高兴。在精灵殿上,精灵主十分威仪地坐在最高的位置上,背后金光闪耀,十分神奇。
黑衣老伯拜见了精灵主,口中高呼:“灵主万岁!”纪云龙也跟着拜见,十分礼貌。
精灵主高兴地走下殿阶,扶起纪云龙。纪云龙一看,这精灵主长得模样与精灵界的精灵们没有多大区别,就是慈眉善目,一看应该不是邪道中人,让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