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林昭言和马氏这边,她二人一上了马车,马氏就轻轻舒了口气,拉过林昭言的手,笑着感激道:“多亏你来了,否则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举手之劳而已。”林昭言微笑着应道,又道:“不过一会儿进宫,我就呆在太后寝宫,大嫂你去帮宛妃看完病再来找我。”
林昭言现在对太后不再排斥,相反还要比对林老太太更有感情。
一个是真心实意为她着想的人,一个是只会利用她的人,孰轻孰重,自见分晓。
马氏笑着点了点头。
林昭言又问道:“不过皇上怎么会想到让大嫂您去替宛妃治病?”
马氏略沉吟了片刻,才道:“有件事我一直没说,就是你在皇宫失踪那日,大嫂不是代替三叔在宫中等你么?恰巧碰到了皇上,那一次他就已经说了可能会让我入宫治病,我本以为只是皇上随口一说,没想到今日……”
林昭言也奇怪极了,“为什么?”
马氏蹙了蹙眉,想了半天也没弄清楚皇上的意思,只能道:“圣意难测,或许是因为我祖父的原因吧!”
“哦。”林昭言点了点头,没有多想。
一般而言,若是她身边亲近的人会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她都会有预兆,可今日什么都没有,那也就是说马氏不会有事,所以她并不担心。
皇宫很快就到了。
因为是皇上通传,马车一路畅行至后宫才停了下来。
宫里个个都耳通四路。太后早晓得了林昭言跟着一道儿过来的消息,无须林昭言拜会,先行遣了宫人通传林昭言。
马氏则跟着丁公公去了宛妃的寝殿。
林昭言进了慈宁宫偏殿,意外的发现林行言也在。
不仅是林行言。连四公主千秋也在。
她们几个小姑娘穿着色彩鲜艳的衣裳,衬的一张张如凝脂白玉般的脸蛋格外得明媚娇丽。
林行言本就长得漂亮,此刻穿了一件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的上衫,显得她越发楚楚动人,而且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眉宇间皆张扬着自信。
看来林行言在宫里果然吃得开。
再看四公主千秋,一副傲慢到不可一世的模样,其中看向她的眼神还透着明显的敌意。
她蹙了蹙眉,便听太后道:“安阳来了?来来来,你几个姐妹缠着哀家陪她们打叶子戏。哀家可没心思跟一群小娃娃玩。正好你来了。替哀家上吧!”
林昭言下意识地拒绝,“可是小女不会。”她不乐意同林行言和四公主玩在一道儿,这两人一个恶毒一个歹毒。都不是什么好鸟。
谁知太后却道:“诶,无妨,一学就会。输了算哀家,赢了算你的,你放开玩,不必担心输赢。”
林行言也轻轻出声,“四姐,无碍的,咱们姐妹几月未见,你难得能进宫一回。就当是陪我吧!”
四公主则冷冷道:“就算封了县主,也不要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
林昭言一噎,她真想甩四公主一巴掌。
不过这是在皇宫,太后都装作没听到,她就更不好说什么了,于是只好点头答应。
落了座,太后便道:“你们几个在这儿玩,哀家有些乏了,去暖阁小酣片刻。”又对林昭言道:“你放开了玩,行儿对叶子戏已经很熟了,你可以和她凑成对。”
叶子戏有很多种玩法,四个人竞争出牌是最常见的,但也可以两两组队,分组对打。
林行言闻言,很自觉地往林昭言身边一坐,“行,那我便与四姐一对儿,四公主同七公主一对儿。”她的脸上透着真诚友爱的笑意。
林昭言觉得她的演技又上升了一个档次,从金马影后直接跨为奥斯卡影后了。
太后走后,林行言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减,亲亲热热地依偎着林昭言,“四姐,咱们先抓牌,一会儿我教你打。”
林昭言往旁边挪了挪,有些不太适应她的亲热。
由一旁的宫婢洗了牌,她们四个便开始抓牌。
四公主一边抓牌,一边冷冷地睨她,“听说你是跟着你家那大嫂来的?”
林昭言抓了几张牌在手里,正研究怎么排序,闻言,漫不经心地“恩”了一声。
许是受不了被人这样敷衍,四公主气急,道:“说是父皇请过来为宛妃治病的,真是好笑,宫里那么多御医不请,偏偏要请个名不见经传的世家宗妇,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的伎俩,让父皇如此执着!”
皇上要请马氏来的事情,端贵妃、静妃乃至太后都反对过,可是没能阻止得了他。
林昭言抓牌的手一顿,眉心紧紧地皱了起来。
马氏在外的名声一向好,如果因为这一时的好心坏了名声,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四公主,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林昭言冷冷觑着四公主,一字一句道:“小心,祸从口出。”
她的眼神太阴森,好似有着魔力一般,四公主一下子慌了神,“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行言进宫这么久,她早已经听林行言说过林昭言乌鸦嘴的名号,就怕自己会被她说中。
林昭言弯了弯唇角,“小女只是想告诫四公主,话不能乱说。”
四公主脸色顿时铁青。
七公主平日里是四公主的跟屁虫,是个没主见的主儿,此刻见四公主都慌了,就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是林行言打了圆场道:“四公主,这个您就有所不知了,我大嫂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她的祖父可是从前太医院大名鼎鼎的御医,我大嫂自小耳濡目染,承袭了许多医术,想必皇上是觉得宛妃女儿身,得了麻疹之类的怪病,不适合由男子看吧!”
说着,又看向林昭言,“我四姐这人没什么心眼,说话心直口快,还请四公主见谅。”
她这一番话看着好像是在帮林昭言,不过只是更衬托着林昭言不懂规矩,不识大体罢了。
林昭冷笑了声,看来林行言的情商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她先前竟然低估了她,以为她平时那点小伎俩在皇宫里该是寸步难行的。
没想到啊,她还有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奥义技能。
“不知所谓!”四公主冷哼了一声,抓着一张牌后就不再理会林昭言。
这毕竟是在太后寝宫,林昭言又是太后亲封的县主,四公主再嚣张跋扈,心里也是有杆秤的。
林昭言自不是喜爱跟人计较的人,于是就安心抓起了牌,此后再无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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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这边已经被丁公公领着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浣月轩。
身着黄袍的皇上正在门外等她,看到她出现,眼睛一亮,立刻迎上前来,“你终于来了。”
马氏为皇上如此亲切的模样感到受宠若惊,忙福了福身,“皇上,宛妃娘娘她如何了?”
“至今昏迷着,你快进来看一看。”皇上要引着她进屋。
马氏更为惶恐,一边作辑一边跟着皇上进了屋子。
屋子里熏香浮动,轻纱幔帐随风摇曳,空气里却散发出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息。
在殿内候着的宫婢们都低垂着头,神色紧张肃然,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马氏也被这样的气氛吓到,更加的谨慎惶恐。
她来到床榻边,一眼便看到了脸色惨白的宛妃,看上去毫无生气,若不是眉心微微蹙着,都要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死了。
这是马氏第一次见到传说中备受圣宠的宛妃,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此刻病着,更显不出美态,只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让人瞧着很舒服。
只是,马氏却觉得怪异。
明明该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女子,却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她蹙了蹙眉,再细细望过去,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是为何会觉得怪异!
宛妃的眉眼之间的感觉像极了昭儿!
不是说五官想象,而是感觉。
如果不是她早知道林昭言和宛妃的身份,定要怀疑这二人是亲生母女。
“你上前替宛妃娘娘看一下病情,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只要能治好她,朕都可以答应。”皇上焦急的喊声震回了马氏的思绪。
马氏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连忙甩甩头,对皇上道:“圣上身边的丁公公告知臣妇宛妃娘娘乃是疱疹,不过因宫中太医皆是男子,不便就诊,才会请臣妇前来。不过皇上,这疱疹治疗只需由宫婢按照太医的指示确诊病情,再开一些清热解毒的方子,每日服用三次既可以痊愈,若皇上担心留疤,臣妇这边有祖传的香肌玉露膏,可以保证宛妃娘娘肌肤恢复如初。”
“她不是。”皇上说道。
“啊?”马氏不解地看着皇上。
皇上在马氏诧异的眼神中,缓缓开口,“宛妃并不是疱疹,她大约是忧思成疾,朕不便被太医院的人知晓,也怕会有人买通太医院的人陷害她,才会请你前来。”
马氏一时间不能反应。
她就奇怪前面那么多年怎么没出现太医替宫妃治病不方便的情况,但因为医者父母心,她秉承着祖父的救人理念,才没有多想。
如今看来,是皇上故意的吗?
看来他是真心宠爱宛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