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世,有许多人追求名利,而那些出生便有名利的人,便追求长生。
宋国公这样好的身体,人说没就没了,让许多跟宋国公同龄的国公爷、侯爷、伯爷们心中凄然。
他们在宋国公府参加完葬礼回家后,听女眷说起芮国公世子会看面相,在宋国公出事前就曾出言提醒,他们一面笑话女人家专爱编些有的没的,但心里却不禁留了意,再出门遇见豆卢钦望了,总会以和蔼长辈的样子与他多说几句话,拉他一起吃个饭,问问他的近况,再说说自己的身体情况,似乎想让豆卢钦望诊断一下他们的身体是否安泰。
豆卢钦望对这些突然亲近起来的长辈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头跟古闺秀说了,古闺秀便笑倒在了床上。
“做什么笑成这样?”
古闺秀便将襄城公主在葬礼上感谢她的话说了,豆卢钦望恍然大悟,道:“原来我是沾了夫人的光,明明是你瞧出异样,他们却当是我的本事,这叫我现在怎么办,我可没你的火眼金睛。”
古闺秀说:“这并没什么难事,你劝他们少饮酒、少吃大荤腥、多吃素、多活动,再说明你不是郎中不会瞧病,要他们觉得不适就及时找郎中看看,不要讳疾忌医。这样的话,一般人都可以应付的。”
豆卢钦望笑道:“你还想培养为夫成忽悠人的神棍不成?”
古闺秀道:“但也不能把人都得罪了吧。”
豆卢钦望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说:“每天在外面吃饭应付他们,烦的很。不过也有好处。这些天大家都在议论诸王进京的事。饭桌上他们多少会说两句。”
说起诸王进京,古闺秀打起精神说:“听我二伯母说,越王过两日就要到了,到时候你得空出两天时间,陪我一起接待越王.咱们成婚的时候,越王妃出了不少力,我又一直受太妃的关照。”
“这是自然。”豆卢钦望洗漱完,躺到古闺秀身边。刚准备亲亲她,见她皱着眉头一脸疲惫的闭着眼睛休息,心疼问道:“最近是不是很累?”
芮国公府的中馈全靠她主持,而婆婆那边虽然有柳嬷嬷照顾,但做媳妇的也不能不在身边伺候,加之外面的人情往来,都由她在走,这些天的确把古闺秀累坏了。
“是有点累,大概是以前舒坦惯了,这点事都受不住。”古闺秀说。
豆卢钦望自责道:“是我不好。我该留在家里帮你的。”
他心疼坏了,把古闺秀抱在怀里。按下心中的火苗,静静的抱着她睡了。
过了两天,越王进京,李德淳和豆卢钦望带着越王妃和古闺秀亲自去城门迎接,而后一起进宫拜见皇上和太妃。
因燕太妃常在宫中帮皇后打理后宫,加之越王本身才华出众,但为人本分,十分得李治信任,便设宴在宫中款待了他。
越王与久别多年的母亲团圆,又见到汝南公主的遗孤,心中唏嘘,十分感慨,说起以前燕太妃和汝南公主将他带大的事。
李治在前面听了,不禁想到自己。
长孙皇后在他年幼时就去世了,太宗亲自抚养他和新城公主,虽然父爱如山,但他依然很羡慕有母亲的孩子。如今宫中仅剩一位太妃,她为了儿子不被皇上猜忌,甘愿自己在宫中为质多年,这多年的离别之苦,也成全了越王的忠贞安泰。
李治叹道:“朕看到太妃和越王重聚十分感动,不忍再看你们母子分离,这次越王离京时,就将太妃接去封地颐养天年吧。”
越王震动,这说明皇上足够信任他,又想到能够赡养母亲不用再分开,他激动的伏地叩首,感谢隆恩。
燕太妃亦欣喜,多年的煎熬终于是有了头,到了越王封地,她便是最尊贵的人,不会再有任何顾虑。
古闺秀虽然高兴,但心中不舍,提前给燕太妃敬酒道喜时,竟然流下泪来。
燕太妃见她如此,说:“你这孩子,哭什么?我去了封地又不是不能回京了,等你生了孩子,我还是要回来吃酒的。”
古闺秀皱着鼻子说:“那您可一定要说话算话。”
出宫后,豆卢钦望捏古闺秀的鼻子,说:“多大的事就哭鼻子了。”
古闺秀说:“你不知道燕太妃对我有多好,她今后要随越王去封地,再见就不容易了。”
老人家出趟远门不容易,若是身体有了毛病,更是挪不动了。
豆卢钦望说:“对燕太妃和越王来说,是好事,再说你若真是想念了,咱们就去越王的封地玩。”
古闺秀听了心情果然好了,燕太妃如果回不了京,她可以去看她嘛。
诸王陆续进京,宫中每天都有酒宴,忙碌非常。豆卢钦望这些天也经常不在家中,古闺秀亦没打听他去了哪里,因为她自己已忙的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
之前打算去蜀地过年,所以府里好多年礼和腊货都没准备,眼下这些全都得补起来。
古闺秀正在跟各处管事商量府里年饭怎么安排,红霞突然来禀报,说有客人来访。
狄仁杰来了。
古闺秀很惊讶,自她成婚的这两个月,狄仁杰还未主动找过她。
她连忙让人把狄仁杰请到前厅,并问世子是否在家,请他也过来作陪。
但豆卢钦望并不在。
古闺秀进入厅中,见狄仁杰背手站在中间,笑着说:“怎么站着不坐?最近忙的厉害,咱们都好久没见了。”
狄仁杰转身看她,神色寻常,说:“世子让我帮他回来给你带个话,交给别人他说不放心。”
古闺秀神色立刻紧张起来,一般事情让小厮带个话回来就是。什么事要狄仁杰亲自来说?豆卢钦望怎么了?
狄仁杰开门见山的说:“世子最近这些日子恐怕回不了家。因为事出突然。他早上出门时也没想到,要我给你交代一声,叫你不要担心,等事情结束他就会回来。”
古闺秀怎么能不担心?
她问道:“是领了皇命吗?”
狄仁杰点了点头。
古闺秀说:“好吧,我知道了。”她看了看狄仁杰,叮嘱道,“你也要当心。”
狄仁杰点头,又说:“你也是。出门走动时身边多带些人,府里的守卫也要布置一下。”
古闺秀点点头,手心渐渐出汗,心中估计李治是要行动了。
狄仁杰又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真的没事吧?”
古闺秀摇头勉强笑道:“不碍事,年前忙碌,最近没睡好而已。”
狄仁杰坐着喝了半盏茶,起身告辞,临行前他忍不住叮嘱道:“我现在在京府尹当差,一直在城内。若真有什么事,派人来找我也行。”
古闺秀感激的点点头。道:“我知道的,我一向信任你。”
因一句信任,狄仁杰努力保持平静的心卷起点点涟漪,但心中百般牵挂,万般心绪只能化做一个笑,一个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古闺秀在家中将杨威和洪筝喊来,仔细的将府内守卫重新布置了一下。
“……不要让大家觉得恐慌,就说年关将近,城内多了很多盗贼,专门进大户人家行窃,所以加派了人手。婆婆那里要格外注意,她如今受不得惊吓,让守卫的人当心些。”
安排好这些,古闺秀却总觉得有些不安,临到腊月初十的傍晚,许紫烟匆匆登门。
她在怀孕初期,轻易不出门,就算是她想出门散心,李二夫人极其看重她怀的这一胎孩子,也不会让她单独出门。但是她眼下满脸慌张的来找古闺秀,让古闺秀还未听她说话,已觉得大事不好了。
古闺秀怕她动了胎气,抢在她前面说:“不管有什么话要说,你都别着急,坐下歇一歇,稳定心神,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许紫烟见到古闺秀后,心中已安定了许多,她挨着古闺秀坐下,深呼吸了几下,喘了口气才说:“娘不见了。”
古闺秀心里一咯噔,难怪总觉得心里不安,原来她自己这边守卫安排好了,却防不住其他地方有纰漏。
她问道:“怎么不见的?什么时候不见的?”
许紫烟说:“今天一大早,娘出门去庙里给我和肚子里的孩子祈福,去了就没回来。我下午就派人出去找了,哪里也找不到。爹和你大哥都不在家,二叔、三叔在学堂,我没敢惊动,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来找你。”
古闺秀问道:“我爹呢?”
许紫烟摇头道:“三叔父也不在家,他们三个四日前上衙门之后,就没回来了,只派人传了话,说有要事,过些日子才能回来。我联系不上他们,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我好害怕……”
豆卢钦望也是四日前离开的,看来他们应该都是替皇上办事去了。
古闺秀安抚道:“你别怕,你今天就留在我这里歇息,我派人去找二伯母,一定没事的。”
许紫烟一个内宅妇人,实在没了其他主意,只好将事情都托付给古闺秀。
古闺秀派人将许紫烟送到芮国公夫人身边,而后派杨威去把狄仁杰请了过来。
狄仁杰来的很快,古闺秀开门见山的说:“我二伯母不见了,只怕是出事了。”
狄仁杰神色凛然,说:“千防万防,竟然还是让他们钻了空当。”
古闺秀说:“你能帮我找找我二伯母吗?可有具体头绪?”
狄仁杰说:“有范围,你稍安勿躁,我这就想办法。”
古闺秀拦下狄仁杰,说:“救我二伯母是一方面,再则……”她咬了咬牙,狠心说道,“要注意我二伯父和二哥的情况,我怕他们被人拿二伯母威胁,做出错误的决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