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把玩着烫金的请柬,明邵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站立的年轻人道:“你是菲利普先生的代表?”
年轻人不卑不亢的道:“不错,我家主人请明先生前去一叙。”
明邵淡淡的说:“可惜我最近时间安排比较满,而且很快就要回国了,所以很不好意思的只能请你家主人来我这个陋室一谈了。”
年轻人鞠了个躬道:“好的,我一定转达明先生的意思。”说完又冲朵拉二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他走的绝对没有拖泥带水,他在主人身边已经不止一年,很清楚明邵这样可以让主人重视的人说出的话是不可能更改的。
明邵望着年轻人的背影赞许的点了点头道:“菲利普财团果然非同小可,连一个信差都有这种眼力。”
罗奥道:“老板,我感觉菲利普未必会来。”
朵拉道:“不错,我不肯低头难道对方就肯低头?不过现在我们占据主动,我感觉这次的谈判很可能是我和你与菲利普指派的代表间进行。”
明邵笑道:“不错,所以我下午的时候就会离开,你们负责这次的谈判事务就可以了。”
罗奥道:“老板需要带多少人手?”
明邵道:“不用,我随便走走,我估计三四天回来,那个时候你们应该也和菲利普商谈完了,所以我第五天回来我们一起回纽约。”
格但斯克(波兰语:gdansk),德语称但泽(danzig),是波兰波美拉尼亚省的省会,也是该国北部沿海地区的最大城市和最重要的海港,位于波罗地海沿岸,与索波特、格丁尼亚两市形成庞大的港口城市联合体--三联城。
格但斯克的城中遍布哥特式和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古建筑群,明邵对中世纪风格的欧洲城市一向是比较有偏爱的,此时,他正在一个琥珀的专卖店里面欣赏着柜台里面美轮美奂的琥珀制品。波兰北部盛产波罗的海琥珀,是世界琥珀储量最丰富的国家,格但斯克则是琥珀加工作坊的主要集中地和世界上最大的琥珀集散地。看着琳琅满目的琥珀制品,明邵忽然想起来小学五年级语文课文里面的《琥珀》那篇课文,明邵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听说琥珀这种东西的时候激动的不行,一直想象什么时候自己有一块琥珀就好了,想到此处,明邵不禁自嘲的一笑,随便的拿了一块里面有只蚊子的琥珀,也没还价付账后随手丢进了口袋。
走出琥珀专卖店,明邵呼吸了一口带着海风的冷空气,感觉心情非常愉快,因为自己又完成了童年时期心中的一个小小的愿望。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到了赴约的时候了。想到此处,明邵打开车门吩咐司机:“去图尔姆伯格。”
这辆劳斯莱斯是经过特别而精心设计的,整个车厢就像是一张床,上面铺着柔软的垫子,车身的颤动也特别小。睡在车厢里,几乎就跟睡在家里的床上同样舒服。明邵要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就准备以全身每一分力量去做,绝不肯为别的事浪费丝毫精力。
他这次的目标是和罗马教廷搭上关系,因为知道教廷的铁轨和教皇的至高无上,明邵并没有直接去罗马,而是到了波兰采取曲线救国的方式,所以来波兰先和克拉科夫大主教打打交道,他很清楚这届的教皇是正宗的波兰人,同时以前也是克拉科夫的大主教。为了防止万一,他生怕第一次的接触大主教不愿接见他,所以特地找了欧洲的几大家室中的——霍亨索伦家族的霍亨索伦伯爵替他引见。
霍亨索伦伯爵是霍亨索伦家族的最后一代,风流倜傥,知识渊博,玩的事更是样样精通,欧洲著名的交际花就算还有不认得霍亨索伦伯爵的,也不敢承认。
因为那实在丢人极了。
这种人花钱自然很多,霍亨索伦近年来却已没落,最近几个月伯爵花的银子,十块钱中至少有三快是明邵“借”给他的。
明邵相信,他绝不愿失去自己这么样一个朋友。
恰巧他也是大主教的朋友。
大主教也和其他那些有地位的普通男人一样,四十岁以后,地位越稳定,兴趣也就越广。
除了女人外,他还喜游艇,喜欢表,喜欢学学风雅,其中最花钱的当然还是最后一样,要学风雅不但要舍得花钱,而且要懂得花钱。
恰巧霍亨索伦伯爵对这些都是专家。
劳斯莱斯在别墅中的树下停了下来。
一个人,负手站在树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手里还拿着一支长笛。
远看他虽然还是个青年,其实眼角早已有了皱纹。
他那种成熟而潇洒的风采,本就不是任何年轻人学得像的。
明邵步下劳斯莱斯,走了过去。他忽然发现伯爵目光中带着种沮丧之色,立刻停下了脚步。
明邵却慢慢地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
明邵忽然道:“他不肯?”
伯爵轻轻叹了一口气,沉着声道:“他拒绝见你。”
明邵道:“你没提卡瓦?”
伯爵道:“他说他和卡瓦素来没有来往,也不想有什么来往。”
明邵道:“你不能要他改变主意?”
伯爵道:“谁也不能要他改变主意。”明邵点头没再问,其实他早已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是多问。
大主教若是个时常改变主意的人,今天他也许还是教堂中的一个神父,只有在每月教友献弥撒钱和教区给生活费的时候才能带着醉去找一次女人。
明邵面上没有一点表情,心里面却已打了个结。
他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才能将这个结解开。
他只知道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因为失败对自己的计划影响太大。明邵一边想,一边随着伯爵进入别墅的客厅。
坐下后,伯爵忽又道:“年初一般都是大主教要去罗马述职的日子,大主教很喜欢古董珍宝。”
明邵目中立刻露出一丝希望之色,道:“现在就是年初。”
伯爵点点头,长长叹息了一声,慢声道:“不错,时间一去不复返,青春随着岁月流逝,没想到又是新的一年了。”
明邵淡淡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种讥讽之意,忽然自怀中取出了个信封道:“也许为的就是此物。”
伯爵道:“这是什么?”
明邵道:“瑞士勒斯银行本票一百万,这是我对你的敬意。”
伯爵看着他手里的信封,也笑了,笑容中的讥讽之意更浓,缓缓道:“我这种人还有什么值得尊敬?”
他忽然走到了客厅一侧的钢琴旁坐下。
随着铿然一声,琴声响起。
伯爵大声而歌:“人生如梦,岁月如歌,梦有清醒的一天,歌有终了的一日。”
消沉的歌,惨淡的琴,夕阳照着别墅,天地间忽然变得十分萧索。
明邵静静地站着,他现在无论地位和成就都比伯爵高得多,但在伯爵面前,他总是觉得仿佛缺少了什么。
他缺少的是“过去”。
他拥有“现在”和“将来”,伯爵却拥有“过去”,只有“过去”是任何人都买不到的。
无论用多大的代价都买不到。
明邵想到过去那一段艰苦奋斗的岁月,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愤怒之意。
他走过去将信封放下,凝注着伯爵,一字字道:“我的梦永远不会醒,因为我从没有做过梦。”
伯爵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但你也知道,每个人偶尔都该做做梦的,是不是?”
明邵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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