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伽木园内,任九葳一边照料任常乐,一边思念着拙。拙近来表现出来的领袖风采让她越看越爱,对自己又是不冷不热,更激发了她的情绪。尽管止渊的面容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是越发艳绝天下,举世无双,终究觉得少了些阳刚之气,何况又整天围着自己转,没事还要乱吃醋,任九葳完全不会担心他会脱离自己掌心。
想着想着,任九葳就飘飘然了,他幻想着自己与拙和止渊三人共同舞蹈在万花丛中,快乐逍遥,不知不觉脸颊就红了。她是一个多情又薄情的女人。家庭的惨剧并不能让她持续多久的悲伤,自己的快乐才是她的追求。
尽管对她的想法心知肚明,止渊还是无可救药的爱着她,因为爱的实在太深,而她却无法只属于自己,于是,自怨自艾,望影自怜成了家常便饭。
止渊自与绝行三昧一战后,受到了刺激,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羸弱、无能,甚至连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但这些并不会激发他勤练武学的yù望,他不是那种越挫越用勇往直前绝不认输的人。受到了打击,他只会愈加消沉,一蹶不振,白天黑夜,以泪洗面。他是注定要生活在骄傲与荣光中的人,只有赞美与褒奖才能让他更加强大。
天赋异禀四个字就是来形容他的。他不但拥有冰火双极之体,让常人望尘莫及,无从模仿,又从情场的失意、战场的沦丧中获得了一种特殊的能力。每当他独自哭泣之时,草木、走兽也会跟着悲伤,甚至是一块石头,看上去也是凄凉的。当他发现自己拥有这种特殊才能后,功体也跟着起了变化,他可以信手打出一河冰川,又可以随xìng烧融一山顽铁,甚至能将冰火结合成一股生生不息的刚柔之力,但他并没有刻意去苦练。
武学上的突飞猛进此时并非他所关注,他想要得到的只有任九葳,但任九葳心中已少了他的位置,这让他越发如痴如狂,哭笑无常,整个人跟疯了似的,功体却无来由的越发jīng进。
这时,任九葳正徜徉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之中,喜笑颜开,任常乐却醒了过来。
一眼望见自己的亲姐红光满面,chūn心荡漾,任常乐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噩梦,一觉醒来大家都在。但事实就是事实,他的记忆非常清楚,是狱者借自己之手杀死了父亲、岳父,然后他一生的挚爱王情玉也已经不在了。
狂吼一声,任常乐推开任九葳,周身魔气涌动。是的,他还保留着地者人常乐的力量,若这股力量完全觉醒,是与狱者天无相断并驾齐驱的。
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丑态,任九葳惭愧的低下了头,至少,她是爱着弟弟的。
任常乐见她如此,怒然斥问道:“姐!你在干什么?”
任九葳竟被他气势所慑,战兢兢答道:“常乐,我在照顾你呀!”
任常乐恨道:“照顾我做什么?你不知道我亲手杀死了爹吗?你该杀了我!”
任九葳闻言,惊吓道:“常乐,请不要说这些可怕的事好吗?我们还活着呀!”
任常乐越发怒道:“那好,情玉跟爹都是被魔界害死的,你现在立刻跟我杀进魔界,为他们报仇!”事实上,任常乐如此咄咄逼人,除了自责想要受到喝斥外,也在试探任九葳,看她是否有心,但结果正如他所料,任九葳完全把他当成疯了一样看待。从任九葳所谓从长计议的搪塞中,任常乐看穿了她姐的本质,他不再信任她了。
失望的怒叹过后,任常乐周身魔气爆发,飞向封界山,留下地上不停叫喊的任九葳,而她怀中所藏自荒神枪中碎裂而出的血红晶石也跟着主人飞去。
其实止渊就在附近,他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但他没有出来安慰任九葳,他认为,这是任九葳三心二意应该得到的惩罚,并且,他也不想插手他们姐弟俩的纠葛。当任九葳意识到自己因为心中想着拙而被亲弟唾弃时,自然就会因羞愧与委屈而转投向自己怀抱了。止渊这算盘打得不是不jīng,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不去安慰佳人,自有人来安慰。拙与影恰好此时来到,一眼望见任九葳一个人在哭泣,拙立时就赶上去关心询问。任九葳正没有依靠处,拙的到来无疑成了她的救星,投怀送抱难免,看得止渊捶胸顿足,自责不已!这美人在怀的绝好机会无疑是他送给了拙。矜持与等待,虽在爱情的彼此试探、相互拉锯之中是不错的策略,但直截了当的主动出击,有时候更能攻入对方的心房。天意要让他在这场三个人的爱情中败下阵来。
知道了一个大概,拙眉头一皱,起身鼓励任九葳道:“不要急,我去帮你把常乐追回来!”渊墨一出,御空而去。影哼哼笑了一声,斗篷一扬,消失无踪……
一路飞行,任常乐拖着一头血发,宛如一条火尾,焚过长空,转眼便到封界山。被地狱者打通的魔界出口已被封界山填堵严实,他一身魔气,无从得入。愤怒与无力充斥着任常乐内心,血jīng化作利剑,冲击封界山山壁,但灵山峥嵘,魔物益加难撼,任常乐的疯狂除了敲响一片回音外,余下唯有凄凉。
“住手!你姐在担心你,还不快随我回去!”拙及时赶到,出言喝止任常乐的自残行为。任常乐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屑道:“贱人的走狗没资格对我大呼小叫,快滚,我不想杀你。”
“嗤!你怎敢如此称呼你亲姐?”拙所关心的不是自己如何,而是任九葳。
任常乐此时完全不想听人说教,拙那种长辈的强硬态度让他非常的恼火,他怒火中烧,举剑便杀。拙喝一声,招出渊墨,迅速迎上。双方各展修为,剑上争雄,一时难分高下。
拙的事情,任常乐平时常听任九葳说起,他只知拙偏好水墨丹青,却不知对方在剑术上也有非凡造诣,一套画师剑法,惑、静、神、冥四诀,挥洒自如,犹如泼墨绘山河,写意舒畅。而拙也不知任常乐会用剑,还是一把从未见过的带着火焚之气的红剑,颠倒错乱,疯狂霸道,沉重而又难以捉摸,烈焰之劲更让人体力加速流失,气息滞碍。
一剑力拼而退,拙厉声高叫道:“好了!住手吧!你也发泄够了,再打下去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何必呢?”
任常乐哼道:“你是在向我求饶吗?若是,我便罢手。”
拙笑了一声,答道:“是,所以停手吧。”
任常乐闻言,面sè更差,拙这种为达目的不惜抛弃武者尊严的做法,无法得到他的认同。收回长剑,任常乐问道:“你说,如何才能进入魔界?”拙回道:“魔界出口以为此山所堵,暂时无法进出,但如果你想替死去的亲人报仇,我可以给你创造机会。”
任常乐不信道:“喔,怎么创造?”
拙缓缓道:“魔界汲汲营营就是要出世霍乱人间,通道早晚要开,这点魔界比我们更急,我们只需静待时机即可。”
任常乐不屑道:“这叫创造机会吗?这叫守株待兔,坐以待毙!”
拙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来伽木园的路上,我与影接到天卷宗密函,函上指示,不久之后,魔界再开时,他们将组织一次强攻,目的是将佛果菩提的种子埋入封界山底,魔界腹地之内。此行需有人带着种子闯入魔界,完成使命。听说你真实身份乃魔界地者,自然不受魔气干扰,若想报仇,何不接下这个任务?”
任常乐闻言,沉默半晌,他在犹豫。经拙提醒,他才想起,自己原本就是魔界中人。地者意识与武力正在不断回归,他的所作所为本该如此,谈何报仇?对啊,他是魔,他该回归魔界,眼前这个人rì后大概会成为一个祸患,不如现在就除掉他,为魔界剪除一个未来的大敌?想着想着,地者意识就越来越占主导,人常乐即将取代任常乐之际,一个声音将属于他的人xìng唤回,那是王情玉的呼唤!
“不,我不会再回魔界了!”任常乐突然说了这句话。拙闻言,无奈道:“不想去就算了,按照天卷宗的计划,魔界出口还会在人间停留百年之久,想要雪恨,机会有的是,现在先跟我回去吧。”
任常乐摇头道:“不,我不是指这个。”
“那是……”
“这个任务我接受了,但我不会再回去见那个满心只想着男人的贱人,到时机了我就会出现,期间最好别来找我,现在,滚吧!”任常乐话完,自己先飞走了。拙皱皱眉,只得回转伽木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