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亡天子被三童推推搡搡带到一处山头,只见山峰峭立,雄险异常,却有四人高速穿梭于嶙峋怪石之间,指挥飞剑相互击刺,斗出漫天炫彩。亡天子等人正站在一块突出的巨石之上,三童见状,各自呼啸一声,也放出飞剑,加入斗剑之中,一时间,剑声铮鏦,流光溢彩,蔚为壮观。
亡天子看他们七人斗了半晌,却无动作,笑而不语。麒麟儿见状,不高兴道:“你怎么没反应呢?一起来快活啊!”亡天子故意扶额道:“斗剑怎会快活?能停下会儿么,我看了头晕。”麒麟儿没什么心机,竟信以为真,首先撤剑,剩下六人也便纷纷撤剑。麒麟儿见亡天子面sè稍好,便皱眉问道:“还以为你也是我道中人,怎么这么经不起考验?难道连飞剑也没有?”
亡天子笑答道:“见笑见笑,飞剑是没有,普通长剑倒是有一把。”麒麟儿便不耐烦道:“快拿出比一比啊!”亡天子摇手道:“普通之剑怎比得上道家千锤百炼、与心神合一、收发自如的飞剑?麒麟道友莫取笑染衅了。”麒麟儿虽然在三童中年龄最长,算作头领,但跟天卷宗其他门人一比,又幼小许多,第三代门人除了有限几个自知能力低微、出身卑贱、福薄命浅的对其恭敬外,其余无一例外都把他当作天真小孩,随意取笑,甚或故意引逗都在其中。麒麟儿很不喜欢这样,但都是师兄师姐,他也无可奈何,难得亡天子将他看作同辈中人,自然格外中听,闻言哈哈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尽管取出,若真不如我等飞剑,这第二关直接让你过去也罢!”麒麟儿说这话时感觉就像他能做主一样,其实他不能,倒引得先前四人向这边靠近,防他说错话。
后来四人两男两女,男的穿着都颇朴素,人也稳重,见面先微笑作揖,一名庄离、一名寒云,都是入门较早的师兄。两个女同门就不如他们稳健了,一个名叫秦映雪,神态倨傲,似乎没把亡天子放在眼里,另一个名叫莫夕颜,虽然平易近人,做事却易冒失,见了亡天子也只笑笑。
既然麒麟儿都做了保证,亡天子也不便再推拒,掌心一摊,无我剑缓缓升起。只见此剑虽然玲珑剔透,jīng光四shè,jīng致异常,却无半分咄咄逼人之势,迥异于飞剑之流。麒麟儿见了只当是玩具,试触其剑锋也不尖锐,皮也割不破,不由摇头一叹。亡天子刚在心中暗笑,庄离突然两眼放光,注定无我剑,啧啧称奇道:“好剑!好剑!比花师伯的醉月还要好!甚至可以跟宗法媲美!”寒云也在一旁附和道:“以邪淬正,世间恐怕只此一口正邪兼容的神兵!”他们两个说的天花乱坠,让看不懂的五个摸不着头脑,反而觉得他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心中不是滋味。
亡天子见天卷宗第三代门人原来还有识货之人,微微一笑,收回无我剑,拱手道:“两位过誉了,此剑只是形式略有新奇的凡品,怎能与贵宗飞剑相提并论?麒麟道友,我们走。”麒麟儿闻言,先背着亡天子装个可怜相看向庄离、寒云二人,二人本来就好说话,为保他颜面,便略微点头示意,算是放行。麒麟儿感激地给了他们一个笑脸,随即哈哈一笑,带着亡天子继续向他处走去。
他们走后不久,秦映雪不悦道:“两位师兄为何如此夸他那口凡剑?就算样式新颖,顶多只能说是好看,可有锋锐?”庄离先不答她,转而问莫夕颜道:“莫师妹,你怎么看呢?”莫夕颜看了秦映雪一眼,答道:“妹子也看不出此剑有何独到之处。本宗飞剑何其霸道,别说剑锋,被剑光边缘扫着一点便要身首异处,但此剑浑不见锋芒何在,确实古怪。”秦映雪听完冷笑一声道:“有什么古怪的,就是一口没开锋的凡剑,小孩家的玩具罢了!”庄离闻言与寒云相视一笑,也没多做解释,分别回归岗位上去了。
他们这边话不投机,尾随的四人也争论起来,不过她们比较团结,最终承认了庄离、寒云的看法。
银龙倒挂,万蹄奔腾,雄奇的瀑布铺满眼帘,亡天子刚yù回身请教,却不见了三童人影。再回头时,瀑布之前已多出一条红衣背影。亡天子确定方才她还是不在的,就在这一转身之间,就无声无息的出现了,并且人离瀑布那么近,身上滴水不沾,也不见任何气罩之流。
亡天子从容问道:“这是第三关考验吗?”那红衣少女闻言,长发一甩,回过身来,注视亡天子。亡天子突然一诧,因为那少女的面孔竟是自己!少女缓缓走近,朱唇轻启,甜笑道:“讶异吗?你猜一猜,猜我这张脸是生来如此,还是刻意变化成如此,猜对了就过关了。”
亡天子突然笑道:“这关真有趣!我能摸摸看以辨真伪吗?”红衣少女轻哼一声,娇叱道:“你敢无礼!”亡天子又笑道:“我知道答案了。”红衣少女一惊,问道:“你的答案是什么?”
亡天子嘴角一斜,震印倏地发动,一声雷响过后,四境皆碎,现出真实之景。只见眼前红衣少女手持一面晶镜,正照着自己,不过此时镜面之上光华暗淡,已照不清自己面容。那红衣少女也并有长者与自己相同的脸孔,只是普通的美秀少女而已。
沉寂了片刻,随即是拍手之声,三童从身后走来,笑问红衣少女道:“如何,服输么?”红衣少女收回晶镜,嗔道:“又不是输给你,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呀!”又看向亡天子,问道:“你是何时看破此乃幻境的?”亡天子答道:“染衅虽然功力低微,但三位道友突然失踪却无丝毫感知已是有疑,及见道友所幻形影近飞瀑而滴水不沾,又更疑惑,最后,道友的反应不适合我的面相,以此判断,方才所经乃是幻境。”
红衣少女闻言频频点头,似乎对亡天子的解释非常信服,听完又白了麒麟儿一眼,揶揄道:“看看人家!好好学着点!”又对亡天子道:“我叫殷紫,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亡天子点了点头。麒麟儿向殷紫吐了吐舌头,又带亡天子去往下一处。
此处又是一座广场,只是广场上绘有八卦图像,一名亭亭玉立的长身少女正好站在震位之上,另有一只顾盼生威的啸栗鸢稳立在少女肩头,盯视着亡天子。麒麟儿向亡天子介绍道:“这位师姐乃本门第三代女弟子中最为出类拔萃者,名唤金素龄,持有仙剑妙鬘,最为师长器重,也是最后的考验了,接得了她三招就好,嘿嘿。”说完便带着天养与月下松往远处避去。
亡天子听了麒麟儿的介绍,不由对这金素龄细看了看,只见她一头绛紫sè的长发在头顶盘成一个云髻,zhōng yāng斜插着一根同颜sè的发簪,甚是华美,果然配得上“妙鬘”二字。年纪虽然只有十六七岁,却隐隐然有庄姜之姿,国sè天香。又有一股庄严气态教人不敢亵渎,跟落凰之神圣之气类似。亡天子知晓天卷宗弟子都习有两部天书,一部名为《太清秘禄》,另一部名为《紫府别见》,后者更具妙用,修炼越深,形貌越发美好,这金素龄外在如此光鲜,想必功力甚深了。
金素龄见亡天子正在观察自己,大方一笑,说道:“道友不必太过谨慎,此次点到为止,我只用本门太乙神雷打你三下,道友若经不住还请打声招呼。”说完,肩头啸栗鸢展翅而飞,脚下震位亦发出宏大雷力。
亡天子见是用神雷来打自己,自然不放在心上,双手往后一背,道声:“请。”闭目不语。金素龄表率群伦,极受同门尊重爱戴,何尝受过这等轻视,不由无名火起,怒目喝道:“注意了!第一击!”扬手一道浑厚神雷笔直地撞向亡天子。亡天子受神雷加身,只觉挠痒,甚至在电光中笑了笑。这一笑令金素龄再次怒起,双脚一踏,地上震位炫光耀目,随即一道九天悍雷当头落下,笼罩亡天子全身,百丈方圆全是银芒电闪,生机灭绝。
三小童与蔺琼四女在暗处看得心惊肉跳,都在替亡天子担忧,因为金素龄虽然的确为众人表率,但杀心甚重,年纪虽小,死于其剑下之人已数不胜数,刚刚明明说点到为止,一怒之下,又原形毕露了。
“如何,还受得住吗?”金素龄象征xìng地问了一声,本没奢望得到回应,不料亡天子的声音格外清晰地传了出来:“道友不妨再加点力,染某还受得住。”怒哼一声,金素龄伸手将头上发簪抽出,扬手一抛,那绛紫sè的发簪倏地一化万千,成为两个向中心倾斜的圆环包围住亡天子,随即万顷电芒游走于发簪zhōng yāng,上下盘旋加压,势要将所困之人碾成粉末!
麒麟儿见状,御剑飞出,大惊失sè道:“师姐还不住手!当真要他xìng命吗?”金素龄却如未闻,向光中怒问道:“如何,还要再加力吗?”这回电网中并无回应。金素龄刚刚得意一笑,亡天子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且语气格外冷冽:“你可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染某觉得有必要代你师长教训一下。麒麟道友暂退好吗?”麒麟闻言额头不禁冒出冷汗,因为亡天子的声音有股不容违抗的魔力,他不得不退。正当金素龄全力施压时,电网中心忽然一声震爆,澎湃金sè电流击穿发簪所织雷网,原本银sè的世界顿时成了金sè,金素龄首当其冲,被无穷震力推出八卦震位,撞向远处。
“哈,得罪了。”亡天子自电光之中现身,仍旧背着双手,根本就没动过。三童与四女虽然觉得金素龄有点过火,但亡天子一介外人,上门欺人,也太说不过去,正不知该如何做时,一个严肃的声音远远传来:“够了,麒麟儿,带他来残霜天。”麒麟儿听出是星回的声音,连忙领命,小心翼翼地指引亡天子去往目的地。
金素龄被亡天子的雷殛天诀震了一下,内府翻滚,站也站不稳,要不是修为深湛,必定受重伤。四女在暗中见她狼狈模样,也颇不忍,到底是同门,唯蔺兰还在轻声叫好,蔺琼不由敲了她一下,吩咐道:“金师妹面嫩,你切记不可提起今rì之事懂吗?”蔺兰吐了吐舌头,点头答应。司空幽道:“原来他就是闻名江湖的染衅,虽与我们同辈,修为却是深不可测,果然人中之龙。”申屠瑾瑜却道:“尽管如此,但还是不如大师兄。”司空幽知晓申屠瑾瑜暗恋大师兄晟瀚已久,她这样说也是难怪,便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