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零点,夜色渐浓。橘红色的路灯下,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在路边走着,路上车流很少,过往的车辆索性都开足了马力,疾驰而行。高哲坐在车上,双手抱着密码箱,眼睛却看向窗外。这一路走来,他们已经渐渐离了市区,四周的灯光越来越弱,再往前走,就出城了。看着路两旁的建筑物越来越少,触目的只是黑漆漆的庄稼地,整个天地都显得厚重而沉郁,高哲的心竟然隐隐有些发慌。他们究竟要去哪里谈生意呢?看着龙虎兄弟靠坐在座椅上,眼睛都闭着,平静而均匀的呼吸着,甚为沉稳,高哲越发焦急起来,显得坐立不安。
正当高哲焦躁不已之时,商务车已驶入出城的岔道口,前方两条岔道分别通往不同的城市,高哲的眼睛使劲睁着,想要费尽心力地记住行驶路线,然而,猛然间,从两个岔道口驶出另两辆同款的商务车,车前灯很亮,细看去,与他们这辆一样,没有车牌。“龙叔,你看――”高哲极为惊诧,不自主地惊呼出声,而几乎在同时,他们乘坐的商务车与另两辆车在岔道口来了个急刹车,三辆车头对头地蓦然停住,“啊――”高哲的身形随着急刹车往前倾去,脸直直地撞上前座座椅,撞得他鼻子一酸,险险掉下泪来。
“**的会不会开车?”稳住了身体,高哲怒火上涌,冲着司机吼着,司机怯生生地看着他,却也是一脸无辜委屈的表情。那两辆车直直地开过来,不急刹车不是撞上了么?他哪里知道高哲心里一直恐惧着自个儿怀里抱的密码箱里放的是炸弹,就怕一不小心将炸弹引爆了。
“贤侄啊,冷静!”大龙的手拍了拍高哲的肩膀,尖细的嗓音带着点轻笑。“走,下车,谈生意去!”然后,他也不等高哲,推开车门,下车了。大虎本就不怎么跟高哲亲近,更是不管高哲,自行下了车。
高哲坐在后座,使劲儿抻头往外看,借助前车灯,看到那两辆车的车门已经打开,有几人正从车上下来。他顾不得再多说什么,抱着密码箱慌忙下了车,看到大龙站在车前,他连忙走到大龙身后,将怀里的密码箱放下来,牢牢地攥着密码箱的拉手,观察着大龙他们的动向,看着他们如何谈生意。
“龙叔,我们这买卖是早就谈好的,其实,你可以像我们老板一样,不必每次都亲自前来,派个信得过的小弟过来就好!”一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年轻人走过来,话里客套味十足却没有半点谦卑恭敬的意思,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迷彩装拿着密码箱、眼神犀利的男人,这个男人高哲认识,就是之前在海鲜酒楼里将小段给硬生生踩下楼的“大头”,此时,他的头发用一条发带紧紧箍着,浑身上下打扮得干净利落,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狠劲儿。
“是啊,我就说龙叔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了,我们几家都合作那么久了,条子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纸老虎罢了!”从另一个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头发很长,穿得很休闲,脚上还踩着双拖鞋,走起路来吧嗒吧嗒响。“说起来,我们以后白天接货不行么?每次这么晚都影响我的休息,睡眠质量很差――都有黑眼圈了――”他边打着呵欠边抱怨着,手里的密码箱也随着他的小动作来回摇晃着。
三辆商务车的车头灯全都开着,将岔道口照得灯火通明,应该挺惹眼的吧,高哲四下看着,过往的车辆应该有好奇的吧,不能就让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交易吧?然而,他的眼睛还没从四周发现什么,就听见大龙让他和大虎把手上的密码箱拿过去。高哲提溜着密码箱,心中却热血澎湃,当场验货么?那样密码箱里的秘密就要曝光了吧!他走上前去,在大龙的授意下,将密码箱交给那个长头发的年轻男人,并从他手上换回了对方的密码箱,同时,大虎和大头也交换了密码箱,两人也正相互查验密码箱里的物品,高哲偷瞄了那边几眼,如想象中那样看到了白fen和钱,查验完毕,大龙带着装着白fen的密码箱回到原地,而他这边,大龙竟然没有告诉他开箱的密码,那个年轻男人也没有要开箱的意思,提溜着箱子趿拉着拖鞋就往车的方向走,连头都懒得回,“二位,我困得不行了,快点散了散了!Bye――”
这个密码箱不用查验?看这年轻男人要走,高哲的心里一沉,走到大龙身边,附在他耳边低声问,“龙叔,这个密码箱不用在这儿打开么?”他很想知道这密码箱里到底装着什么,怕此时不开箱,回去以后大龙不会当着他的面开箱,甚至胡乱说个什么东西来搪塞。
大龙摇摇头,露出一抹极为无奈的表情,他示意高哲暂时不要问那么多,让他先回车上等着。待年轻男人和高哲都各自上车后,大龙走近穿着西装的男人,两个人靠在一起,轻声嘀咕着什么,一开始那男人显得颇为难,大龙说了好多话,那男人才勉强点了点头,还拿出手机打了半天,这期间,高哲一直注意着他们和四周的动向,但这大半夜的,这条路上的车辆还真不太多,最重要的是,即便发现他们有可疑,却没有一辆车敢停下来“多管闲事”,所以,大龙他们“谈生意”进行得很顺利,而高哲却只能眼巴巴地在车上干着急。
“你们快点行不行啊?有完没完啊?”那年轻男人等得极为不耐烦,摇开车窗探出脑袋抗议着,“我明天还要早起呢,跟你们可耗不起,你们要是总这样,以后我可不干这差事了!”听他的声音,似乎对大龙的“耽搁”颇有微词。
“小天啊,这就好了!”大龙连忙开口安抚他,冲着他微笑,但透过灯光,高哲发现他的表情僵硬,笑得极为勉强,“马上就走了啊――”看着年轻男人真有些恼了,大龙竟似不敢再多说什么似的,简单跟穿西装的男人说了几句,就匆匆带着大虎回到商务车上。“这小杂种,要不是他有个谁也惹不起的干哥哥,我早把他大卸八块了,小屁孩儿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还跟我在这耍横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一关上车门,大龙就收敛了所有笑容,痛骂起年轻男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