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两支明军会师之后,施琅来到庞岳跟前行礼道:“属下终于不辱使命,将陛下安全送到湖广。”
“哈哈,尊侯,回来就好!”庞岳笑着将施琅扶起,“你们干得不错!”
“定武伯!”又一人的声音传来。
施琅回头一看来人,连忙向庞岳介绍:“大人,这位便是南安伯、湖广总督何大人标下总兵。”
郝永忠?庞岳的好奇心顿起,迅速地将眼前之人打量了一番。郝永忠,原名郝摇旗,是李自成麾下的一员战将,因作战勇猛、每次都率先夺得敌军大旗而获“摇旗”的称号。后来,李自成身死九宫山,郝摇旗便与其余顺军将领一同接受了南明朝廷的改编,受封南安伯并改名郝永忠,成为了南明时期明军的一员重要将领。
不过庞岳却发现,这位仁兄的相貌实在令人无法联想到他那传奇的一生,如果非要用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么“路人甲”便是再合适不过了,属于丢到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
“原来是南安伯,久仰久仰!”庞岳拱了拱手,笑道,“南安伯能在赣州危急之时率军来援,一解困局,全城军民无不心存感激!”
庞岳在打量郝永忠的时候,郝永忠也在暗暗地观察着庞岳,他没想到小有名气的赣州总兵庞岳竟是如此年轻,同时,庞岳那谦和的态度也让他吃惊不小,一个可谓大器早成的人,身上还没有一点自傲的痕迹,实在是有些难得。
在心中飞快地发过一阵感慨之后,郝永忠也拱手道:“定武伯言重了!郝某不过是奉命前来,当不得定武伯如此夸奖。倒是定武伯率军坚守城池多rì,毙敌无数,方为我等武将之楷模!”
郝永忠的话听得庞岳愣了片刻,想不到出身草莽的郝永忠也能说出如此一番客套话,看来他还真是一个适应能力强的人。
“南安伯太客气了!”庞岳笑了起来,“如今清虏已退,请容庞某在城中为各位接风洗尘!”
郝永忠也笑道:“那就谢过定武伯了!”
由于郝永忠部有近两万人马,而城中的空间有限、一下子接纳这么多人多少显得有些拥挤。正当庞岳在心里盘算着怎样安排这支大军的时候,郝永忠却主动提出让自己的人马驻扎在城外。见郝永忠态度似乎很坚决,庞岳客套了一番也就依了他的意思。
安排好部分人马监视清军动向之后,庞岳便邀请郝永忠等人一同进城,进得城内,又让人在总兵衙门摆下一桌酒宴,接待郝永忠等援军将领。
席上,庞岳从郝永忠口中得知,此次与他一同率军进入江西的还有总兵官张先壁的人马,张先壁率军进入江西之后便按照隆武帝的谕旨前往南安府驻扎,所以并未前来赣州。听到这一消息,庞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能确定,后来索xìng放在一边不去想了,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的。
不过,在告诉了庞岳这件事之后,郝永忠的话就很少了,虽然他表面上客客气气、别人经他一杯酒他便回敬两杯,但庞岳总感觉他有点心不在焉,可也不好贸然发问,只能装作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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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等待酒席散去、送走了郝永忠等人,庞岳又特意让人叫施琅到书房来与自己见了个面。
“属下见过大人!”走进书房,施琅恭恭敬敬地向庞岳行了一礼。
“尊侯,我不是说过了吗?在我这儿不必如此多礼!”庞岳说出这话之后又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几声,这话他不知对施琅说过多少次了,但施琅就是这么一板正经,虽然处处体现着对自己的尊敬,但总让人感觉有那么几分生疏。如果换做石有亮、卢启武等人,一般都是打声招呼之后就自己找地方坐下了,这几人的礼数不一定周全,但和他们相处起来要随意得多。
“坐吧,尊侯。”庞岳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一张椅子。
一名亲兵端了两杯茶进来之后便退了出去。
“谢大人!”
“此次你率军护送圣驾进入湖广,我想听你说说那边的情况。”庞岳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说道。其实,有了军情处的密探时刻传回消息,庞岳对湖广的大致形势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只是考虑到军情处毕竟筹建的的时间还不长,不可能面面俱到,因此便找施琅来问一问,以免漏掉一些重要的东西。
“是,大人。”一提起正事,施琅的拘谨要少了几分,“这月十六晚,属下等护送陛下以及诸位王爷、大人抵达了郴州……”
施琅侃侃而谈,庞岳几乎一字不漏地听着,发现施琅所说的情况与他之前所了解的基本上一致:隆武帝抵达郴州之后,严厉斥责了郝永忠一番,却并未对其做出明确的处罚,只是命他即刻率军前去支援赣州,并派人去攸县的张先壁军中传旨,让他与郝永忠一同进入江西。次rì上午,何腾蛟派来的使者抵达了郴州求见隆武帝,却被晾了大半天。最后终于得见,但双方谈论了什么却不得而知。第三rì,施琅便与郝永忠一同率军前往江西,后面的情况便不知道了。
“属下与南安伯率军出发之时,陛下又派了原先在南安伯军中的兵部职方司郎中路太平和太监杨守明携带着圣旨一同前来。”施琅最后又补充道,“由于担心路上随时可能遭遇战事,南安伯便分出部分人马保护着他们跟在大军二三十里之后,大概今rì之内便会抵达赣州。”
携带着圣旨前来?这个情况倒被军情处忽视掉了,这个马元成!庞岳暗骂了一句,同时心中又疑问丛生: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旨意?是封赏的还是其他什么?
罢了,不去想了,等圣旨一到便知!庞岳暂时将此事放在了一边,点点头对施琅说道:“好,我都知道了。尊侯,你此次护驾有功,陛下是不会忘记你的,你要好好地珍惜!”
施琅想了一会儿,开口道:“不瞒大人,在郴州,属下曾荣幸得到陛下接见。陛下打算让属下前往锦衣卫任职,但属下斗胆没有接受陛下的好意。”
“哦?这是为何?”庞岳有些吃惊,即为施琅的坦诚,也为他所作出的决定。
“一来,大人对属下恩重如山,屡次委以重任,属下不敢轻易忘却。二来,如今正是国难当头、生死存亡之际,属下又岂能只顾自身安危而坐视其余袍泽在前方与敌拼杀?”
不管施琅说得是否是真心话,庞岳都听得很是受用。说起来,当初他从郑芝龙军中将施琅要过来,是为了将来有朝一rì筹建水师的,可到目前为止水师还无从谈起,只能先让施琅统领步卒,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些浪费人才了。
“尊侯,你能这样说,我很是欣慰。”庞岳说道,“你也放心,总有一rì我会给你一个充分施展你自身才华的机会!我保证!”
施琅知道庞岳是不轻易许诺的,一旦许下诺言也定会去实现,于是,听庞岳这么一说自然在心中欣喜若狂,但表明上依然极力维持着镇定:“属下谢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