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女子地位极高,这一说法霍弋前世便是早有耳闻的,却不知,这地位高,教育程度也是极高的。前有徐淑文名驰于天下,后有蔡琰文采不让须眉。
大儒许靖的授课倒也是规规矩矩,儒家经典《孟子》的通读朗诵。不同的却是许靖的弟子不少,女子亦有数人。
霍弋晓得汉代男女之防并不严谨,却不想这贵族子弟中,男女竟然可以同坐一堂,同参儒家教化。
许靖自是对主公刘备的安排十分的满意,自己的得意门生费祎董允已然出仕,更是身兼荆南两郡重任。兼且新近入了自己门堂的人物一个是主公之子,未来蜀中之主的少主刘禅;一个是少年出名,已然功参牙门将军的霍弋。
许靖是个好面子的人,饱读诗书之下,更有品评人物的习惯。能有这几个弟子,说句不拿许昌天子放在眼里的混账话,自己也算是位极人臣了。是以对着霍弋,自是青眼有加,十分的喜爱。
霍弋却是心思不在读书,许靖家内的厅堂亮堂宽敞,二十来个世家子弟正席而坐,尚不显拥挤。许老夫子在前释义,霍弋却一门心思的想要弄清楚这些世家子弟的身份。
但初一进门,许靖便拉着自己,问长问短,却不是一派师长做派,言语中却是当做平辈论交。更兼这二十来人,多半是蜀中世家子弟。甚至这些个蜀中子弟联合起来,孤立了自己。只是对少主刘禅十分亲近。
霍弋却是明白,这与地方争斗无关,无非是自己少年成名,到底在这个年纪的少年眼里,属于高不可攀的人物,是以霍弋却是并不以为杵,说到底,这些个世家子弟大部分会成为日后蜀国的股肱。
是以霍弋也倒仍是与人和善,更兼自己心性成熟,晓得这个年纪的少年对什么感兴趣,手段兼施之下,很快便与这些世家子弟打成一团。
一旁那几名女子学徒见了这情形却是十分的讶然,要知道霍弋要来之前,这些个世家子弟可是在商量着怎么才能给霍弋个下马威,更是联合起来,要孤立这已然是闻名天下的少年名将。
没曾想,只短短半日功夫,已然是将自己的打算抛诸脑后,前后张罗着与霍弋称兄道弟了。
这数名女子中,又恰恰有一人在霍弋进城之日便关注到了这个面目俊朗的少年。便是当日被年长女子称作杏儿的少女。
此刻这杏儿却是郁闷的紧,前日里父亲开玩笑要向霍家提亲,将自己嫁与霍弋。自己倒是没有当真,只说若霍弋能有本事降服自己,便嫁与他又有何妨。但霍弋进城那一刻,杏儿却是立时生厌,面貌俊朗的霍弋已然是被打入登徒子一流。
这却非是因为其他原因,实则是因为固陵太守刘琰之子刘瑜亦是一面如冠玉的少年郎,体型身材,面目轮廓皆与霍弋相仿,但是其人贪花好色,十五六岁的年纪便流连章台教坊,为人不堪,更是曾在冶游时,出言轻薄自己。却是给杏儿留下了极坏的印象。
是以当杏儿第一眼瞧见霍弋的模样,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人物,便是那刘瑜。文文弱弱,毫无男子雄风气概。每日里轻歌纵酒,这又哪里是图谋大业的大丈夫所为。虽说霍弋的形象在自己的父亲嘴中已然是近乎完人,可是杏儿此刻见着谈笑风生的霍弋,却不知哪来的三丈火气,只是十分的气恼。
霍弋早便发现那几名女子中,有一眉清目秀的少女一直盯着自己,不时皱眉怒视。霍弋自忖与此女素未谋面,更不谈得罪,何以这女子要这般怒视自己。却不晓得,不知何时,霍弋已然是走进了这少女的内心,搅乱了那一池静水。
自许府下了课,霍弋自门前寻得自己的亲卫高进,牵了马一路往自家府邸而去。尚未到门前,却是见着十数车架停在自家小院门前。霍弋皱了皱眉头,下了马,直往院中走来。
“将军!你可算回来了,已然是有不少大人递来名帖,请将军赴宴呢!”郭均看见霍弋,一把抓住霍弋,将一叠名帖放在了自己手里。
霍弋这才晓得门外的车架是所为何来,却也不翻了那名刺去看,只问道:“都是哪些大人,下了名帖?”
“呵呵,少将军在众位大人眼里十分得势,今日来请将军的,多是蜀中豪强,目下最得势的乃是蜀郡太守法正,讨逆将军吴懿二位,其余皆为小吏,不足一提。”郭均道。
“孝直先生待我甚厚,郭叔父可回名帖,改日弋置重礼登门拜访。”霍弋道。
“今日便去讨逆将军吴懿府上。”霍弋笑了笑,自是晓得不久之后,吴懿的妹妹便要嫁与刘备,成为蜀中的女主,自己自不会放弃这般机会,与吴家交好,自己日后必然久在荆南,如能得吴家的支持,必然能在日后朝堂上多一臂助,不至于像这回一般,只有招架之力,却无反抗之功。
“少主,均以为,还是先去孝直先生处,毕竟孝直先生为主公最信赖的谋臣之一,这般置孝直先生的名帖于不顾,与礼不合!”郭均道。
“非也,郭叔父,我之所以后去孝直先生处,非是不重视,待日后携重礼登门,方能彰显诚意!”霍弋笑道,心里却是晓得,法正纵使能够拉拢,亦是短期投资,按照自己的记忆,法正的寿命不长,在蜀中格局形成之前便已然与世长辞,自己是需要保持一定的礼数即可。
郭均却是不晓得其中的原委,只是摇头叹声,心想着少主虽聪慧,对人情世故一道远未看透,到底还是太过年轻,是要历练。
但郭均亦是不好反对霍弋的主张,出了门,将霍弋的名帖递给了法正府上的随从,极言霍弋要轻自携礼登门,不敢由法正请宴。
又找到吴懿府上的随从,应允了吴家的宴请,那随从本以为这霍弋必然是要去法正府上,见霍弋应允去自家府上,却是十分的意外,当下高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