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繁磨磨蹭蹭的走了进来,见庄华衣衫整齐才来到庄华身边,“证据在哪?”
庄华把装着金创药的小瓷瓶递给青繁,“你可认得此物。”
青繁接过来拔开瓶塞,一股熟悉的草药清香窜入鼻中,青繁眼睛一亮,道:“这是师兄出师门前我给师兄调制的金创药,怎么在你这?”
庄华从青繁手中收回小瓷瓶,说:“以你师兄的身手,自不可能是我抢去。那是我受了点小伤,这是他给我的。”悔不当初没有留下邢乐,不过想一想,邢乐要走她还真拦不下,也没有理由阻拦。
青繁已是信了庄华的话了,旁人不知,可这金创药是她亲手制成的,若果没有师兄亲自往里面加一味辅药,旁人用了这瓶子里的药,就不是救人伤痛的金创药,而是十成十的毒药。
瓶子里的药只剩一半,庄华说“他”用了却还活着。青繁为了保险,说道:“我要看你用了金创药的伤口。”说完犹自觉得不妥,却又想不起哪里不妥。
庄华被这彪悍姑娘弄的无语了,得亏她伤口不是在很隐蔽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她不是男的,要不然这姑娘就吃大亏了。庄华微不可查的摇摇头,脱下左手上的手套,露出断指给青繁看。
青繁凑近了去看庄华的断指伤口。伤口早已愈合,只剩平滑的疤面,只是与手上其他地方的皮肤相比微微泛青。没错了,因为其中一味主药常被用作刺青的染料,故而涂抹过这瓶金创药的人伤口会泛出青色。
“可信了我了?”庄华戴上手套问。
青繁点点头,庄华又道:“你托我与你师父传话,说的大兄,便是邢乐吗?”
“是。师兄是师父的侄子。”
庄华不解,“你说他不在此处,为何寻找邢乐却找到贼船上来?”
青繁道:“一开始我和师父出来找师兄,到了炀国打探消息,打探到师兄被从水路雅洁到了靖国,后来到了靖国,却又没打听到任何消息。出肇国水域之后水路便多水匪,所以师父猜想师兄会不会被水匪所劫,故而我便与师父一同到了海上,这已经是我和师父找的第五波水匪了。”
庄华嘴角抽了抽,心说你师父要么是心大要么就是智商和你一样捉急,一个女孩子深入龙潭虎穴自己却在一边看着不急不缓的,话说妹子你师父不会是和你亲生父母有仇吧?庄华消化了所得消息得出一个结论,青繁少女是真来找师兄的,这个不靠谱的师父很可能是看戏顺路打酱油的。
“等再见你师傅,我想与尊师谈些事情,不知尊师性情如何?”庄华婉转的打听着这位不靠谱的师父的情况。
青繁少女回答说:“我师父为人很随和,我早已与师父约定好了,一旦靠岸他就来找我,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了。”
庄华已经在向要怎么带着两个智商捉急的累赘顺利到炀国去了,至于抛开他们师徒俩自己走,庄华没想过,不知道的时候也就算了,利用完就扔,反正人家的武力值比自己不知道高多少,但是现在知道了师徒俩和邢乐的关系,庄华就自动把他们背上身了。
先前扔了邢乐和山庭,现在不能再把邢乐的师妹和师父扔了,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
轴劲上头的庄华,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山庭和邢乐以及有关的一切已经成了庄华一戳必死的死穴。
在水匪们的期盼中,日暮西垂时,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金渺岛。
十几艘大船停靠海岛的在码头,最惹眼的一艘就是金渺岛水费们的贼船,庄华把它和其它被劫来的船对比了一下,不无恶意的想,这么拉轰的船作为打击目标一定很好找吧,不过还真符合天养的审美。
耀眼,霸气。
和其他内劫来的俘虏不同,悦丘的人被重新安排到了悦丘身边,难道不怕悦丘会趁机反扑吗?天养当然不怕,在海上水匪的职业优势让悦丘的一干手下不敢轻举妄动,到了金渺岛上,呵呵,这是人家水匪老窝,全民皆匪,人多势众的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人淹死,更何况能逃过两次水匪劫杀活下来的人,本身也不多,从肇国出发的时候有一百来人,如今只剩三十人不到了。
岛上早已备好了酒席,就等着“丰收”回来的水匪们一起欢庆,悦丘因为是新盟友自然免不了要出场,庄华却是个闲人,不管天养怎么撒泼耍赖,庄华最后还是一句话,“在下旅途疲惫,亦不喜喧闹场合。”给推了。
要是天养来个武力胁迫,庄华也就就范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么,但是天养有种预感,恐怕他这么做了,以后和庄华再相见就是另一番场景了。
天养猜得没错,庄华的原则就是,你能让我去,但是别想我愿意,而你能胁迫我一会就一定有第二回,咱还是别做朋友了。谁也不愿意有一个随时随地揪着自己小辫子让自己干着干那的朋友吧,即使他不是恶意的,但是心里始终有疙瘩,友尽的道路就是这么铺出来的。
庄华在金渺堡,也就是金渺岛上天养的老巢的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堡内的一处视线开阔的院落。因为金渺堡本来就是依山而建,堡内建筑呈阶梯状排列,故而庄华站在阁楼上临窗而立就能看到映着月光波光粼粼的大海。
对于一个穿越前后都生活在不临海的地方的孩子来说,海景房神马的,太得老衲欢心了!哈哈哈!庄华大笑三声,在心里,因为二十几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她,面无表情的大笑实在太尼玛吓人了。
青繁少女也是一脸兴奋地楼上楼下挨个窗户跑了个遍,看了一圈海景和山景,最后一点矜持都不顾的躺在阁楼露台摆着的单人软榻上,笑眯眯地跟庄华说:“这里真是太美了,要是能一直住在这就好了。”
庄华俯身在床沿上,调侃道:“不如你嫁给天养,如此,整个金渺岛就都是你的了。”
青繁立即反驳道:“我才不!他是匪,还风流成性,生活不知检点,谁嫁给他真当是倒了大霉!”
庄华眼含笑意问道:“如此说来,天养若是不再为匪,洁身自好,你是不是就愿意嫁她呢?”
青繁少女还真的认真的考虑弄了一下,回答道:“嗯……要是师父和师兄都不反对,我就愿意。”
“我是问你,你愿意吗?与别人的看法和意见无关。”庄华看着面前这个无忧无虑的少女认真地说道。
青繁迷茫了,从来还没有人如此问过她。青繁一时语塞,没回答上来。
庄华眼中的笑意散去,这就是这个世界身为女子的悲哀,连自由思考的权利都被传统抹杀。转身窗口离开,庄华来到露台,向青繁伸出手,“天凉,回屋吧。”
青繁来住庄华伸过来的手,顺势起身,笑着对庄华说:“你可真像我师兄。”
庄华心里一乐,问:“怎么么像了?”
“一样那么唠叨!”青繁少女说完就笑着跑开了,徒留庄华一个人在露台上吹冷风。
唠叨……
庄华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跟这个词儿沾上边,向来形容她的词儿最热情的也只是闷骚,最有人情味的是禁欲。庄华仔细的品味了一下唠叨这个词的含义,其实她说话的总量还达不到这个词的标准吧?
在庄华的自我纠结当中,晚饭被送来了。
庄华和青繁像在船上一样同桌而食,庄华细嚼慢咽的就着杂粮饭吃着不多的素菜,还不是的给青繁的碗里夹菜,荤素搭配什么的。庄华挺喜欢跟青繁一起吃饭的,因为多了一个人,粗陋的饭食也好像不那么难以下咽。
庄华为青繁盛第二碗饭的时候,青繁说了一句:“你真是一个好哥哥,你妹妹一定很喜欢你。”
庄华盛饭的手一顿,然后继续盛饭,说:“可惜我没有妹妹,只有一个弟弟。”
青繁察觉到庄华语气中低落的情绪,小心翼翼的问:“你弟弟不喜欢你吗?”
庄华把盛满饭的碗递给青繁,夹了一筷子菜饭尽自己碗里,盯着筷子,半晌才说:“不知道。我不常见他。”
“你不想见他?”青繁说。
庄华摇摇头,“我和他……同母异父。我的父亲和母亲和离之后,母亲再嫁他人生的弟弟,我去见他,总是有些……”也许是对着心思单纯的人心防没那么重,庄华头一次与人说起原来世界的家庭。
青繁虽然是个孤儿,自幼长在师门,但是平常人家的道理伦常也是懂得的,不由得看着庄华的目光中带上了怜悯,“总的还有你父亲疼爱你。”
青繁笨拙的安慰让庄华觉得心里不那么冷,起了捉弄的心思,低垂着眼眸神色颓然的说:“母亲再嫁,父亲再娶,我自幼长于祖父膝下。”
“你祖父总是疼爱你的。”青繁踌躇着说道。庄华这样的原配嫡子,却母亲再嫁,在家中的地位一定十分尴尬,他的祖父也是这样考虑才把“他”养在身边以免受后母继弟的为难吧。
“是啊。祖父带我甚好,只是我还未能一尽孝道,他老人家便去了。”庄华说到这语气里的玩笑之色已经不见了。
“那你……”青繁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我?”庄华顿了一下,挖了一大口饭放进嘴里,边嚼边说:“从此漂泊于世,四海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