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庄华和柏缇在书房里到底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从那天开始,庄华就被禁在了自己的住处,直到离开泗蒲的时候柏缇没再去见过庄华。
之后的事情,就像柏缇和庄华最初预计的那样,很是顺利的完成了,甚至没有兵卒的伤亡,就完成了对虞阳的控制。
不为别的,虞阳大军在包围了绮晖园之后发现自己竟然被赤骁骑包围的滴水不漏的时候,就知道大势已去,再加上与杨大军还要分出一部分去牵制周显,内里还有洪伸给赤骁骑做内应,几番下来,还没开始打,就已经心力交瘁了。
他们也不知是真的打算反了肇国,只是想拿出个态度震慑一下柏缇,现在发现自己没震慑住人家,反而被人家震慑住了,自然就偃旗息鼓了。
外面的种种,庄华不得而知,这几天她都被禁足在自己的住处,旁人不得进,自己不得出。但是在虞阳大军包围绮晖园的时候,那万人的铁蹄聚集过来,在地面上产生的震动庄华还是感觉得到的。
通过敞开的窗户,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庄华手里拿着书卷,想着,这恐怕是又要下雨了。
果真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积极的落了下来,不时的有电商雷鸣划过昏暗的天空,才只过了中午,天就已经黑下来了,庄华站在窗边,雨潲进屋里来,淋在庄华的身上,让庄华感觉到了丝丝的快意。
这几天把她关的,闷啊。
以前也不是没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哪也不去,怎么这一次会那么憋屈呢?庄华想了想,以前都是自己愿意的,可这回自己不愿意,而且关她的人还是自己的伴侣,这才会感到憋屈吧。
外面的战局不知如何,庄华的目光仿佛透过了重重高墙,看到了外面双方人马紧张的对峙,马儿在不安的踱步,马上的人呼吸急促却又极力压制着。
雨越下越大,不多时,庄华的身前衣襟就全部都淋湿了,头发也是,几缕湿漉漉的发丝沾在庄华的脸颊上,天空电光一闪,映得庄华的脸色惨白,以往带着些淡淡粉色的唇,也都苍白无血色,一双眼睛里倒是布满了红丝,庄华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仿佛被吸干了血,苍白而孤寂。
“先生!雨太大了,您快别在这站着了!”从外面进来院子的下人远远地就见到庄华的屋子窗户打开着,窗口那张了个人,那人是谁不用说就知道是谁了,这下人是柏缇派过来看望庄华的,见到此情此景心肝都快吓飞了,这大雨天冻得人发抖,这位却直挺挺的站在窗口,好好的人都会冻坏,何况这位看上去身子骨就比常人差的?
于是他伞也不打了,急急忙忙的就跑了过来,进了屋就开始劝了。
神游天外的庄华听见有人说话,这才转过头来,看了看来人,她仿佛是认识的,被软禁的这几天都是这个人来照顾她的,送东西、跑腿,就是自己没太记得他叫什么,庄华心里有些歉意,想开口的时候直觉的一股凉气从嗓子里窜上来,又涩又痛,庄华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站了多久。
玩大发了,本来只是发一下呆,没想到嗓子坏了。
看着身前这一面都湿透了,额前的头发也在向外渗出水来,庄华索性也不说话了,向那下人抖了抖自己的衣服,下人会意,却是先劝着庄华:“先生,先到屋里去吧。”
庄华也反对,他不说她也要回去的,湿衣服贴在身上可是难受的很。
等庄华一离开窗口,那下人立马就关上了窗户,,然后又把屋里的灯都点着,再为庄华拿了一身从里到外的衣服。
庄华已经脱下外泡了,那下人拿了衣服进来,然后放在了床榻上再去捡了庄华脱了丢在地上的衣服,然后问道:“先生可要沐浴,方才淋了雨,身上恐怕是不好受。”
庄华嗓子里难受,说不出话,点了点头。
“小的这就去办。”那下人说了一声就下去了,庄华把身上的湿衣服都换了,就有来到书案后坐着看起书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庄华是在没事做,又睡不着,只好翻来覆去的看那几本书了。
不一会儿,热水就来了,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庄华真个人都泡进了热水里,水面上还有许多的早先就晒好的干花瓣,庄华心里笑了笑,不知道柏缇洗澡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被埋在花瓣里。
在脑子里yy了一会儿,庄华才开始洗澡。就算是现在,庄华洗澡也是极快的,没办法,要隐藏者身份就一刻都不能放松,谁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就露馅了呢。
洗了澡庄华觉得舒服多了,嗓子被热气一薰也不那么紧了,庄华清咳两声,还是觉得不那么舒服,看来这一会可要养好几天才行了,好在有外挂在身,不用担心感冒发烧什么的,不然自己病的迷迷糊糊的,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好说了。
那天跟柏缇说完关于科举以及周显的事情之后,柏缇对她的处理,庄华是有准备的,毕竟事关重大,而她一个不在朝的人,处境尴尬,想来公私分明的柏缇一时也没什么好的处置办法,把她关起来相对来说是最好的办法了。
只是当时柏缇的目光太冷,庄华有些心凉,但那是自己惹出来的,也不能都怪柏缇,但那时心里的这口气是真的咽不下去,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会再主动扯进朝廷中的事情上去了,不、哪怕是柏缇让她来,她也不干了。
庄华又有些自嘲,这话好像不止在心里说过一回了,可是每次都没记住。这次是自己得意忘形了,因为帮着处理了虞阳的事情,所以就忘记了,那个人,即使让自己叫他的名字,但他终究是个帝王,不是寻常人。
想来想去脑子里乱糟糟的,然后又想到外面现在恐怕也是乱糟糟的,不知道柏缇现在在哪,庄华猜,一柏缇的性格,自己亲自上阵去对阵一下于虞阳的大军也是不一定。
虞阳的兵变要比韶广那次的动静小得多,甚至说的上是悄无声息。
城里的百姓只是在听见兵马的动静的时候紧闭了门户,待第二天天一亮,发现街面上风平lang静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有胆子大的先上了街,接二连三的就又有许多人从家门里出来,然后再真的确定了没有事的时候,大家先是高兴的欢呼了一阵,然后店铺该开门开门,小贩该板摊摆摊,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庄华早起开了窗户,看着外面风和日丽的天气,忽然想出去走走,但是自己好像好在禁足之中,叹了口气,然后就听门开了。
庄华以为是哪照顾她的下人,便没有理会,依然在窗口发呆,再来人走到她身后一把抱住她的时候,庄华才反应过来,不是那个伺候她的人。
“庄华,庄华。”来人埋头在庄华的脖颈之间,叹息着,声调缱绻的喊着庄华的名字,庄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把身体站的笔直,支撑住他挂在她身上的重量。
柏缇身上还穿着昨夜在外行军时穿的铠甲,还带着清晨雨后的凉意,透过层层衣料就渗到了庄华的身上,庄华微微一颤,柏缇连忙放开了庄华,叫来外面伺候的人给他除了甲胄。
忙忙活活了好一会儿,柏缇也换上常服了,下人们也都退出去了,柏缇发现,庄华还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柏缇心里有些紧,来到窗边,握着庄华常年泛着凉意的手,看着庄华沐浴在晨光微熙中的侧脸,道:“可是在气我?”
庄华眼皮动了动,余光瞥了柏缇一眼,算你识相,不过不跟你说话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嗓子难受,说不出话罢了。
柏缇却不知道,以为庄华很生气,于是便像四脚蛇似的又缠在了庄华身上,额头抵着庄华的额头,脚勾着庄华的腿,还偏得拽着庄华的胳膊抱着他。
庄华自己想通了,其实也没多少起,就是差柏缇的表态,你得认错,这样子的柏缇算是变相的认错了吧,庄华被柏缇好笑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最好拍了拍柏缇的手臂,示意他松手。
“庄华还在跟我怄气,我不放。”柏缇也不管什么里子面子,反正这也没别人,自己什么样子庄华都见过,也不差这一回。
庄华恍然觉得见到了放大一版的柏承彦,脸上绷不住笑了出来。
见庄华笑了,柏缇心里就放松了,其实那一天把庄华禁足了之后,他也想过这样是否不妥,但是那时候已经是进入到最紧张的时候了,柏缇也顾不得许多,把庄华关起来再派人严加保护,这才是最好的决定,至于庄华会不会生气,那就等平定了这些事端之后再说吧。
于是,便有了方才柏缇掉节操撒娇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