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华本应该行跪拜之礼的,但是她没有,只是在柏月屈膝俯身向柏缇见礼的时候,向柏缇拱手施礼。
不是她恃宠而骄。在殿里跪拜他,那是因为那是第一回在朝堂是相见,表示尊重,而且他那个时候要是不跪,那么会让柏缇很难办。而这个时候,她不跪,也不是因为仗着和柏缇熟悉,和柏缇的特殊关系,而是他就是不想跪拜任何人。
之前的肇王如此,现在的肇王亦是如此,这大概是她最后一点对原来世界的矫情的纪念了。
她也承认自己很矫情,但是她就是不想委屈自己那一点点的心意。犯起轴来的庄华,不是九头牛拉不回来,九百九十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柏缇自然不会计较这个,说道:“月儿、庄华不必多礼。”
柏缇叫着两个人的名字,庄华这一段时间养成的习惯也是直呼其名,才刚张开嘴,忽然醒悟过来,这里是王宫,这个人不只是她的恋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王。
“谢陛下。”那就卡在喉咙里的“柏缇”最终咽了下去,黑亮的眸子被微微垂吓得眼睑当着,让人看不清其中的神色。
柏缇很是不想看到庄华这个样子i,似乎在刻意的把他们两个人隔开一个距离,他在山上,“他”在山脚,他在这山上上,“他”在那山山脚,两山之间还隔着一道宽阔汹涌的河流,只能视线交融,却不能再靠近。
柏缇皱了下眉,然后又要散开,面色一如往常冷峻,随后看着柏月的目光柔和了下来,“月儿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穿的竟然这么单薄,可别冻坏了。”柏缇扭头对身边的随时的内侍说:“去把辇上的的披风取来,给公主换上。”
柏月拢了拢身上的粉色披风,笑吟吟的说:“陛下,不用换了,我又不是山哥哥,身体这么单薄,还怕冷。”柏月的大眼睛瞟着庄华,露出揶揄的神色,让庄华很是尴尬了一番。
身体还不如一个小姑娘壮实,还真是“奇耻大辱”……
柏缇顺着柏月的话说到:“那就把披风给庄华取来吧,可别还没上任,就先在王宫里冻坏了。”
这一番玩笑让周围的工人和侍卫都忍俊不禁,但有碍于肇王陛下还咋这里,不好笑出来,所以一个个忍得很辛苦,庄华微微的翻了个白眼,还真是笑点低啊。
“臣惭愧。”庄华只得自嘲似的应了一句,然后又垂下眼眸,似乎那地上的青石板要比其他地方的的景物好看得多。
柏缇走上前来,玩笑似的挑起庄华的下吧,让“他”看着自己,“庄华似乎很困倦。”凑近了才发现,眼底下有淡淡的青黑之色,眉宇间也带着倦色,柏缇不由得皱起眉来。
庄华骑士精神很好,没有一点困倦,只是饿得慌,然后睡不着。这一个多月他都没怎么好好的睡过一觉,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而庄华从来跟别人不同的是,无论在那个世界,他越是忙碌的时候今生头越好,同时身体也透支的厉害。
“臣昨天傍晚收到的圣旨,连夜赶回来,今早卯时末才赶回道夏君府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就来到王宫里等着召见。臣若有失仪之处,还请陛下恕罪。”说完,庄华便向柏缇躬下.身去,拱手一礼。
柏缇眼睛一眯,回头看着身边的内侍总管,“孤若是没记错,那道旨意,孤是在昨天一早不到卯时便让人送出去了吧?”
也是新上任接替了师父的位置的内侍总管二话不说的跪在冬天里冰凉的石板路面上,叩头道:“小人疏忽了,请陛下责罚。”
柏缇淡淡的说:“罚你?孤一时间还真找不出接替你的人。把犯错的人找出来就行了。”
柏缇的一番处置庄华没有在意,她在意的就一个消息,那道旨意昨天一大早就发出去了,她怎么傍晚才收到?
不用说,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了。
她回来花了一夜的时间是因为在正在建造的庄子那里根本就没有一匹马,因为马匹全都派出去干活了,好马都让镖师们带出去出镖了,最快的佳通工具就是牛车……
于是庄华便乘着牛车走了大半夜的路,然后终于赶到了第一个里的比较近的庄子,那里还有马,但是也不是什么快马,就是一般的马匹,速度肯定是比牛车快,但也别指望快道日行八白夜行千里那种,反正就是马匹的平均速度吧。
然后在月亮还没落下,太阳却已经露出一点白牙的时候,庄华终于在城外一个驿馆换了一匹快马,这才将将赶在上朝的时间进了王宫。
而去船只的人不同,他本来就是骑着快马来的呀,那速度,着一段路程半天的时间就到了,哪个传旨的人谁敢延误圣旨的送达?不要命了。
于是显而易见,这其中一点出了什么猫腻,虽然给她造成的麻烦不大,但是雅诗真的出了漏子,那么“目无尊上”的罪名是逃不掉了,大王传旨宣见还敢嗤道。然后本来就臭的名声,就真的臭大街了,而且还是顶风臭十里的那种。
庄华日常中虽然懒散,但那是正事上从不含糊。为了这个“不含糊”,到现在庄华脚底下都感觉是虚的,仿佛还在马上颠簸似的……
这么快就有人跟她不对付了,那么明天她上任,恐怕磨难更多了吧。庄华有些消极的想。
“陛下、陛下,我有事情想跟你说。”柏月开口打破了此时的沉默和尴尬。
她不喜欢别人欺负庄华,很不喜欢,之前在庄华还是左相的时候,她就知道有很多人明里暗里欺负她这个沉默寡言除了讲故事几乎不会说很多话的“山哥哥”,然而那时候她虽还小,但也明白自己没有能力帮忙,可是现在她有这个能力,那她就不许再有人在她面前欺负“山哥哥”。
方才的话她听懂了,有人故意要陷害庄华,正好,趁着这个出宫的机会,她要去给庄华撑腰!
肇国最受宠的公主道夏君府去做客,谁还敢在这个时候玩猫腻?不怕惊扰了公主?
不知不觉间,这个小女孩已经长大了,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已经算是小孩子里很有见识的了。
庄华雁容露出了笑意,然后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个便宜学生柏承彦,唉……自己跟他的师徒情分到了肇国也就断了。
说起来自己还真的没教他什么有用的,都是些没用的知识,对于一个王子来说,是真的没有用。
阴谋阳谋,勾心斗角,她知道,但是不会,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临场发挥的极好,但是这一点雨雪是什么的没太大的关系学,根本教不了。于是庄华想着,要不要写一本厚黑学给柏承彦,就当做是告别礼物了。
庄华的思想在飘远,那边,柏氏甥舅两人已经谈好条件了。
柏月过来拉住庄华的手,仰着脸对庄华笑着说:“山哥哥走吧,陛下答应我了,我们走吧,去你家~”
庄华愣了一下,然后对柏缇道:“臣告退。”
柏缇的心里的不是福又多加了一重,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人锁在自己怀里,警告“他”|不许这么对他说话,但是场合不对、时机不对,不行。
他忽然恨起了这个一国之君的身份。
他从来不是任性的人,他可以杀伐果决,那是因为只有这样才会制服、消灭那些对他不利的人,他可以心狠手辣,那是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让他在战场上活着走下来,他也可以算计全天下,那是因为天下在那时已经没有一处他的容身之所。
但是他从来不会任性,恣意妄为。
他当着璋梁王,他没有忘记抗击北方戎狄、保护治下万民是最重要的。现在,他当着肇王,那么他就不会忘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庄华从来不是会与他的选择对立的人,哪怕在“他”厌恶极了他的时候,都没有做出一丝一毫损害他的事情。
现在也一样,庄华不会跟他的选择队里,他要当一个好的王,“他”就愿意当一个铺臣来站在他左右,即使再次站上朝堂这个决定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不喜欢,这一决定带来的后果是有多少的艰难险阻,他都依然一步不迟的走来了。
如果他只是一个平常的世家子弟,是不是庄华就不会面对这么多的磨难和波折。
柏缇感觉在庄华的事情上很无力,直到晚上就寝的时候,庄华今日在那偏殿前的一举一动都不停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他”很累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那么拼?
那个顺天镖局,柏提能猜得到,最后庄华会把这一切成果都交给他,因为庄华拿了他许多的钱。
自嘲的笑笑,每次庄华拿了他许多的钱的时候,最后还给他的都会比拿走的那笔钱财超出许多。
彦泽练兵的时候,最后“他”给了他一套惊世的兵法。
在炀国修建爱莲水阁,最后给了他一份炀国兵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