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别人说你善诡辩,我现在才体会到。”柏缇状似埋怨的嘟囔了一句,就没再提向庄华的事情了,一张硬朗的脸上出现这种受气小媳妇似的表情,让庄华真是无语得很,看着柏缇的眼神中带着无奈的宠溺。
没办法,庄华凑到柏缇而多变,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柏缇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脸上郁卒的表情也没了,“你说真的?!”
庄华不自在的撇过头,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庄华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柏缇不依不饶的扳过庄华的脸,语气中带了些急切,问道:“说啊!”
庄华不耐烦的挣开柏缇,点点头,来到水池边双手一撑台沿,上了岸去,然后扯过旁边衣架上的一条浴巾裹在身上,也不再去看柏缇,说道:“送我回府。”
柏缇的脸上带着怎么也掩不住的笑意,眼色朝虚空中一个地方丢去,一个安慰就出现在了浴室之中,然后对庄华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庄华就这么披着浴巾出去了。
柏缇看着庄华出去,然后笑着把自己整个人浸入了水里,一串串欢快的气泡浮上了水面。
庄华一身是水的回到了福利,还是从后门进来的,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愣是让人看出了纠结之意,雁容也没敢问庄华从司农府里开去了哪里,直觉告诉她,知道这件事对她没啥好处。
庄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然后就呆在书房里,想着方才在王宫浴池里发生的事情,不禁捂脸,她怎么就尽出昏招呢?为了脱身真是节操丢尽,她方才对柏缇承诺什么来着?
“等你得胜归来,我们就真正的在一起。”
啊啊啊!说出这种话的一定不是她不是她……好吧是她。真是想哭的心情都有了,不过好在目的也达到了,成功脱身了,早是保住了贞操。
庄华仰天长叹,真是够了,每天和一大堆大狐狸小狐狸老狐狸带教导,还要防着随时随地惦记她的虎狼,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好在马上就要开战了,朝堂上的注意力应该能彻底的从她身上挪走了。
四天之后得早朝上,虞阳兵马统帅周显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议政殿上,庄华看到周显的时候就知道正戏来了。
“炀国人家借靖国商船,像我肇国私运大量兵器,且已并非初次,已是筹谋已久,其心可诛。臣奉命调查半年之久,终于收集到全部罪证,请大王过目。”周显的语言风格直白而直切主题,没有一丝半毫的拖沓之语,可能跟他是武官的身份有关。
柏缇脸色阴沉,道:“将证物呈上来。”
然后一大堆不知是真是假的证据就全都上了点,人证物证俱全,一番讲解询问之后,大殿上所有的人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得差不多了,庄华也快睡着了的时候,柏缇开始总结了。
“炀国贼人欺人太甚!司马何在?!”柏缇一声冷喝。
大司马符础立马出列来,站在周显稍前半步的地方,“臣在。”
“整顿兵马,十日后出兵炀国!”柏缇一声令下,满堂哗然,有想出演反驳的,全都被柏缇凶狠冷厉的眼神瞪了回去,符础一撩衣袍,单膝跪地道:“臣接旨!”
之后就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司农邓先大人上场了……整个早朝在肃静而又激动的矛盾环境之中结束了。
庄华走在广场上,朝着宫门走去,今天的阳光正好,庄华垂着头微眯着眼睛,也没看见前面有人迎面走过来,庄华一下子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庄华,跟我来。”来人比庄华矮了差不多一个头,穿着宫侍的衣服,他一开口庄华就认出他来了,尽管他的声音低得有些变调了。
“承彦?!”庄华压低了声音惊道,然后在对上柏承彦那双极似其父带着气球目光的眼睛时,眉头微皱,低声说:“走在我前面,我会跟着你,别回头。”
这里大庭广众的,无论怎么都不是说话的地方,反正柏承彦现在穿着宫侍的衣服,庄华跟这宫侍走大家只会认为是柏缇召见“他”而已。
说起来庄华已经很久没见过柏承彦了,起先是不能见,后来就是不愿见了,无他,名声太臭,怕连累了这个孩子。
那个男儿没有登高一呼的雄心壮志呢,如果柏承彦以后还想往上走,就不能跟她沾上一点关系,至少现在不能。
“庄华,你怎么都不来找我?”一到了隐秘的地方,柏承彦立马向着庄华控诉道。
庄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没什么特殊的遮挡物,不怕隔墙有耳,说道:“承彦,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柏承彦脸上布满了怒气,“我宁愿在靖国呆着。你哄骗我来肇国,又不管我,我恨死你了!”
虽然是孩子花,但庄华听着还是挺难受的,谁也不愿意自己真心相待晚辈对自己说出“恨”这个字吧。
“我……抱歉。”庄华想解释给他听,但是全都哽在喉咙里,这孩子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其中关节,但是他依然这么生气,恐怕是她的回避真的让这孩子伤心了,千言万语,只剩一句干巴巴的抱歉了。
柏承彦生气的把头上的帽子揪下来狠狠地丢在地上,“我不想听你道歉,我想要你管我!我父亲已经丢我一次了,你还要再丢我一次么?”
庄华看着柏承彦的眼睛,很是认真的问:“告诉我,你这辈子只想做一个散闲的王子,不想建功立业,成就赫赫威名,然后庸庸碌碌的过完一生,史册上最后记住你的只有一个名字,再无其他。”
柏承彦被庄华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他当然不想这个样子,而是完全相反的。
“我不想。”柏承彦说。
“人要懂得取舍,你选我,这些就都会离你远去。我并没有想弃你不顾,只是我们明面上不能再让人知道有接触,不然就会毁了你。你在韶广也有些日子了,虽然不曾到市井中去,但是宫中人的口舌也不少,你该听见过别人如何说我。假若你不是你,只是一个路人,你以为这样一个与弄臣亲近的王子可有前途?”庄华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破在柏承彦的头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不是没想过这些啊,只是从庄华的口中说出来总是那么的不留情面,那么的无情,让人心生绝望呢。
十三岁的少年已经懂得了忧愁。
“我不想取舍……”他低着头,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气焰,活像一只被打击的小兽,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
“承彦很聪明,不是么。我从来都觉得让一个孩子这么早就懂得这些很残忍,我之前认识的很多人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还只知玩乐。但是我很庆幸你这么早就懂这些这道理,你的身份注定你的生活不会平静,你的经历注定你不会平凡,早早的学会保护自己,很好。”庄华希望自己能开解他。
“我若不是柏缇的儿子就好了,这样,我就能跟着庄华了。”柏缇低声说着,慢慢的靠近庄华,然后伸手抱住了庄华的腰身,仰头看着庄华的脸。
庄华伸手帮柏承彦整理了一下因为摘掉帽子而有些乱的头发,眼中带着笑意说:“如果你不是柏缇的儿子,我们根本就不会有交集啊。”
柏承彦小脸一沉,然后又叹了口气,“随便吧,反正不论如何,能遇见庄华,是我此生的幸事。”
庄华眼中笑意更甚,柏承彦这是想明白了,庄华也放开紧绷的神经,开玩笑道:“小小年纪就这么老成,小心长皱纹,比你父亲还老。”
柏承彦其实见到庄华就很开心,只是方才一直在争吵,所以没表现出来,现在心里的结解开了,少年心性起来,坏笑着说道:“你和他一般年纪,他长得却比你老多了,等我成年了,他就长得更老了,可就一点也配不上庄华了。”
被恋人的孩子说自己和恋人的事情,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了,庄华微微皱着眉在柏承彦的头上敲了一记,“我就算面容不变,五脏六腑、筋肉骨头也会在变老,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罢了。”
“但是看起来,庄华就是年轻得很,我们走出去,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你我的年龄可做父子,而非兄弟。”柏承彦挑着眉,笑嘻嘻地看着庄华。
“胡闹,以后不许说你父亲老。”其是柏缇长得真不老,三十来岁的年纪,正事男人最好的年纪,年轻的冲劲犹在,却又因为岁月的磨练而光华内敛,一举一动都充满着魅力(当然这事儿的看脸……顶锅盖跑)。
“你因为他说我。”柏承彦看着庄华抿着嘴,表情委屈极了,庄华头疼的洪到:“没有,毕竟他是你父亲啊,尊重他是本分。”
“我也就跟你说说罢了。”柏承彦说着就要挤进庄华的怀里,结果一只大手从旁边伸出来把他拎走了,甩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