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九两这么一说,范坚强顿时就要愁眉苦脸了。
一方面,老爹在呢,你这当二哥的,怎么能胡说?
再一方面,就算于小莲和顾玉娇暂且放一边不谈,这周筱妍刚才明显是一副找茬的模样,你又从哪里嗅出她是我女朋友了?
老范出面打拦道:“九两,你别胡说八道的。于小莲喜欢八两,全村人都知道,但也不能说就是八两的女朋友。那玉娇姑娘,你没见过,我见过,压根就是八两的女同学,跟刚才那姑娘一样。别闹腾了,包子和菜都上了,咱快吃饭吧。”
果然,老范说话的时间里,有一个年轻人,已经把包子、芥菜和炒肝端了上来。
而且,还多了两只盘子:一盘是特色明炉大闸虾,一盘是刚刚出炉的烤鸭。
大闸虾晶莹勾人,烤鸭色味诱人,叫人看一眼,就有胃口大开的感觉。
九两立刻道:“不对呀,大哥,我们没要这两盘——”
不用说,就算是赠送,也没有卖小送大的,太赔本了,跟败家一样。
也就是说,这大闸虾和烤鸭的价格,比包子、芥菜和炒肝要贵出很多。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包子铺上错菜了。
恰在这时候,那年轻人笑着道:“呵呵,没上错菜。这大闸虾和烤鸭,是我妹妹刚才叮嘱的。对了,我爹听筱妍说,她的老同学八两的一家人都在,一定要出来陪老家的人喝两口,他马上就来。你们先吃着,我再去炒两小菜——”
说完,那年轻人就笑着走开。
这一说,就把一斤和九两说得大眼瞪小眼:这么说,那周筱妍没跑错啊。这家顺丰包子铺,就是她家开的呀!
范坚强也着实吃惊。
不用说,他也听明白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觉得有些别扭。
别扭在哪里呢?
原本就跟周筱妍互相怄气着呢。
怄气就怄气呗,不理会就是。
可是,这周筱妍却说的和做的,完全自相矛盾,居然还热情起来。
她这一热情,倒显得我范坚强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似的。
如果最后再来一个全免费,这顿午饭,那该怎么才能吃下去呢?
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都不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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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坚强他们在顺丰包子铺吃饭的时候,百乐浴城中的蒋五,正跟几个搓背工开着玩笑:“九两那小瘪三,一会儿不把那两包南*京烟送来,我今天下午就让他收拾东西滚蛋——”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正是那首俗不可耐的《大花轿》。
蒋五从躺椅上坐起来,漫不经心地拿出手机。
但在看到来电显示时,他立刻来了精神,挺直上身笑道:“三叔,你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呢?有啥事,尽管吩咐——”
电话里传来声音:“浴城里是不是有一个叫范九两的服务生?”
蒋五忙不迭地回答:“有,有这么一个服务生,到底怎么了?”
真是奇了怪了,百乐当家的三叔,居然专门打电话问起九两这小瘪三来。
是吃饱了撑的,还是——
忽地又一想,蒋五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小瘪三,莫非因为那两包香烟,到三叔那里告我状去了?
可又一想:不对呀,九两是无名小卒,就是一个小瘪三,以三叔的身份,根本不会理会他。何况,别说理会,九两根本不可能有三叔的手机号码。
总之,心里多少有些犯虚的蒋五,这一刻脑子转得特别快。
毕竟,来百乐来当大堂副经理前,自己是拍着胸脯保证的:一定痛改前非,踏踏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工作。
电话那端接着说道:“那就对了。小五啊,我问你,浴城员工的花名册,你不是说早就搞妥当了吗?当初招那范九两进来时,你怎么也不问清楚他是从哪里来的?再怎么着,你也要打探清楚,他究竟是啥来路——”
听在耳朵里,蒋五第一感觉便是:十拿九稳,这九两来路不正,被三叔知道了!
于是,他脱口就道:“三叔,你别说了,我都听明白了。这小子,一定是犯过事,现在露底了。是不是派出所那边有信息反馈?你放心,我这就找一根粗麻绳,把他捆起来,扭送到派出所去——”
“混账!”
正说得带劲,冷不丁一声呵斥直冲耳膜。
蒋五顿时侧脸咧嘴,犹如牙疼的老毛病,突然剧烈发作,就差嚎了。
“你听着,这范九两来路很正,而且是县委常委的直系亲戚。具体啥关系,程所没说,但刚才他特地打来电话,专门嘱托我好好关照。你听好了,我现在交代你几点——”
“一是,你好好反思下自己的工作,看看过去有没有啥地方做得不地道。要不然,程所会专程给我打电话吗?”
“二是,听说那孩子老家来人了,你立即停下手头的事情,带他们去兴化最好的皇都大酒店吃一顿午饭,回头再安排他们洗一把澡,内衣衬衫啥的,都拿最好的——”
“三是,过几天,你要不动声色地把他的身份抬一抬,先调他去贵宾部,工资也提一提,幅度不要太大,但绝对不能小——”
“四是,你去找下小德子,让他从月亮湾里抽调出一个高级培训师,对范九两进行一对一特训。我从海南回去之后,要调他到月亮湾贵宾部。如果特训不合格,你这个大堂副经理,我看还是别干了——”
这一通话,真叫一个如雷贯耳,把蒋五说得眼珠暴突。
便是收起手机之后,他还是意识模糊,简直就不敢相信刚才耳朵里听到的话。
愣愣地侧过头,他对身旁同样傻眼的一个搓背工支吾道:“哥——哥——你抽我一大嘴巴子——抽我——”
那戳背工自然不敢:“咋了?不能吧?”
蒋五依旧支吾道:“抽我——真抽我——求你——快点——”
“啪——”
这一声,很轻,像是在试探。
蒋五闭了下眼睛,然后摇了摇脑袋,接着睁眼道:“不行——没——没感觉——再——再来——用力抽——”
“啪——啪——”
接连两声,还是正抽和反抽相结合,而且力道真的加重了很多。
这一下,蒋五顿时就疼得跳起来,一边龇牙咧嘴,一边用双手反复搓着疼处,就差“哇啦”一声哭出来,嘴里分明在嚷嚷:“完了,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啊!九两这小子,逆天了,逆天了!”
那搓背工,顿时就哭丧起来:“五爷,你是不是中邪了?要不,就是鬼上身了。五爷,你别再这样了,好不好?我心跳得厉害,控制不住了都——”
是啊,蒋五实在无法接受这个对他来讲很凶残的事实:平日里,那个全浴城人眼中的小瘪三,居然是堂堂县委常委的直系亲戚!
这跟影视剧里的卧底,有mlgbd啥区别啊?
我的九两大爷呀,你低调做人,那真没有错。
问题是,你不能这样折腾我蒋五啊,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