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是一个中年瘦小汉子,极为健谈,吴界一上车,他就自来熟,喋喋不休。而吴界也乐得当个听众,脸上挂着谦和的微笑,不时问上两句,神魂却在观想如来法像。
吴界从降生起,几乎很少停止过修炼。只要可以分出神来,随时随地都可以修炼。要么观想如来法像,要么运转九阳神功,要么汲取元晶修炼金乌功,就连睡觉,也是睡禅。
马车经过一个路口,突然吴界听得“咚咚咚”的巨钟声从左边里许传来,钟声雄浑,盖过道路车马喧哗之声。
车夫嘿的一声,道:“杀场钟声响,神魂满天跑!客官,要是你不急,就重新搭辆车,我不收你车费如何?”
吴界疑惑道:“你这是?”
车夫道:“杀场的钟声敲响了,那是要处决犯人了!这次正好碰上,我当然想去瞧瞧。”
吴界望向车外,果见人流纷纷向那钟声传出的地方汇集而去。
这越秀城处决犯人,一般都是公开处决,用意在于震慑警醒广大市民,一定要遵纪守法。
吴界道:“一起去瞧瞧吧。”
佛门修行更重要的是入世修行,了解感受众生疾苦、世间百态,救苦救难,普渡众生;而在崇山峻岭或寺庙之中,出世修行,则是为了以一颗清净之菩提心,感悟佛法,为了更好的入世。
吴界深知:“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是以吴界需要了解这个世间的方方面面,才更能有利于佛修精进。
吴界随车夫下车往杀场走去,很快被蜂拥而来的人流给冲散了。
那杀场只不过是一块空地,四周梯级扩展而上,即为看台。
吴界上得一处台阶,不一时四周都挤满了人,嘈杂无比。
此时钟声已停,只见下方场中一个平台之上,放着各种不同刑具,刑台上首摆着一张长案,案后坐着三名官员。刑台下左边一队军士押着四五十名囚犯。
不一时,案后居中而坐那监刑官站起身来,四周吵闹之声嘎然而止,突然寂静无声。
只听得那监刑官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行刑开始!犯人林强,家住城东龙潭街月台巷,因在龙潭菜市与屠夫黄俊发生口角,遂拔刀相向,伤其性命。按我越秀律法,当斩首示众!”
话音刚落,只见两名军士推着一名精壮汉子走上刑台,按跪于地。旁边一个肥胖的刽子手举起大砍刀,一刀砍落。那汉子头颅滚落,颈血喷出,神魂飘飞,一命呜呼。
看台之上一片大哗,兴奋叫嚷者有之;尖声惊呼者有之,闭目哀叹者有之…..
监刑官挥手止住众人,又道:“城东梁家村村民梁坯、梁灌、梁雄,奸杀牛家村村妇牛翠花。按我越秀律法,应先受宫刑,再受腰斩之刑。”
行刑一个接一个,或绞或斩,或车裂,或炮烙,或爆头。不到半个时辰,就处死案犯三十余人。
此时天色苍茫,杀场中阴风阵阵,血腥浮动,一片肃杀之象。
这时,只听监刑官再次朗声道:“无名野狗一头,偷窃城东百姓元晶数百起,数额巨大,按我越秀律法,应受囊扑之刑。”
看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嬉笑之声,杀场紧张的气氛为之缓解。
吴界也觉惊异,只听旁边一名中年大婶道:“野狗?也知道偷盗元晶?”
一个枯瘦老头接话道:“这只野狗我知道,不但会偷元晶,而且还能说人言。数十名城防军士蹲守了三日三夜,才将这贼狗给捉住。”
那中年大婶疑惑道:“能说人言?我听说至少要灵兽才会说人言吧!”
枯瘦老头道:“这又有什么奇怪,鹦鹉、八哥、魃儿等多会说话,我年轻时就见过一只会说话的普通猫!”
只见一名军士,用一柄大铁钳,夹住一头黄毛土狗拖上台去。
那土狗汪汪狂吠,骂道:“快放了大爷!不然吞你全家,汪汪!”
看台上轰然大笑,均被这头会说话的贼狗给逗乐了。
那名军士笑骂道:“你这土狗!还真以为你会说话就是灵兽了?”
那土狗吠道:“你才是土狗,你全家都是土狗!你大姨妈、大姑爷都是土狗,唔….汪汪。”
看台上笑得更凶了。
那军士也不给一头将死之狗一般见识,取过一条黑色布袋,望那土狗当头罩下,将其整个装入其中,然后松了大铁钳,将布袋口牢牢收紧。
所谓囊扑,即是将囚犯装入布袋,乱棒打死。
土狗被装入布袋,兀自狂吠叫骂,挣扎得布袋东凸西凹。
刽子手举起一条大棒,向那布袋乱打而下。
用力打了十来下,布袋中没有了动静,但奇怪的是,袋中并没有神魂飘飞而出。
刽子手再用力打了数下,已将布袋砸扁,但仍不见那土狗神魂飞出。
众人疑惑不已,那军士咦的一声,上前松开袋口,将一个“肉饼”拖了出来。只见那土狗早已不成狗形。
吴界眼神极好,定睛看去,只见那土狗身体被砸碎,骨头断裂,血肉模糊,但那些模糊的血肉则快速的蠕动恢复着。
吴界凝神细看,发现那土狗浑身碎肉蠕动极有规律,竟然暗含奥义,绝不是像某些凶兽那样,靠肉身强大带来的自愈能力。
而那条土狗,比一般的土狗看上去还要丑陋很多,此时它眼神里没有害怕与哀伤,反而露出凶光,充满怨毒。
“妈的,你这条贼狗,还要瞪老子不成!”刽子手飞舞大棒,照那狗头砸去。
“蓬….”的一声,那土狗被打得眼珠爆裂,头骨尽碎。但就这样,土狗还是没有断气,骨肉蠕动着要恢复。
吴界心道,“一条打不死的土狗偷盗元晶,还会说话,真是稀奇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土狗绝不简单。”
当下飞身而起,上了刑台,喝道:“棒下留狗!”
众军士都是一愣,那监刑官见来人是一个矮小青年,无甚异状,不由得怒道:“何方莽夫,竟敢擅闯刑场,来呀,将之拿下!”
吴界未等那些军士有所动作,右手一摊,一块巴掌大的金色令牌出现掌中,正是当初与喻铁结拜之时,喻铁赠送的城主府令牌。
吴界将金色令牌向四周一亮,众军士以及那监刑官都见到令牌上刻着“城主府”三字。
众军士哪敢发难,长案后三名官员都站起身来,急忙迎出。
监刑官拱手道:“不知大人到此,有何贵干?敬请吩咐,下官一应照办。”
吴界道:“这土狗怪异非常,我要将其带走。它一共偷盗百姓多少元晶?”
监刑官拿来卷宗,打开一看,道:“折合三百二十五万七千一百二十八晶币。”
吴界从魂梦空间取出一张五百万金币的晶票,掷上长案,道:“足额赔付失窃百姓,剩下的你们看着处理。”
监刑官拱手相谢,吴界走过去,俯身提起那土狗后颈皮肉,飞身而起,几个起落,就出了杀场,来到大街之上。
吴界见日已过午,打算今日暂回越秀客栈,弄清这土狗有何异处,明日再去奴隶市场不迟。当下搭了辆出租马车,往城东越秀客栈而去。
吴界将那不成狗形的土狗放在车板上,从魂梦空间调出一粒兽骨丹和一粒血精丹。
吴界先将兽骨丹捏成粉末,细致的洒在狗仔那些碎骨处,又将血精丹捏碎,洒在碎肉处。
吴界见那狗仔的碎骨碎肉律动加快,在迅速的恢复着。
返回越秀客栈,车夫停车,吴界给了一百晶币作为车资。抱起狗仔,缓步进入越秀客栈。
此时那狗仔已经恢复了狗形,表面已经看不出什么伤痕了,但它现在还异常虚弱,在吴界怀里沉沉睡去。
到得天字八号院落,吴界在魂梦空间,用钢铁熔成一根根手臂粗细的铁柱,然后组合成了一个铁笼子。
吴界将睡着了的狗仔放入铁笼锁上,放在前院,自己蹲在一旁细细观察。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狗仔睁开了眼睛,貌似身体痊愈了,显得颇有精神。见自己被关在笼子里,顿时大怒。
“汪汪,小子,快把大爷放出来。”狗仔呲着牙,口吐人言,向吴界叫唤道。
“我说土狗,凶什么凶,要不是我将你救下……”吴界还没说完,只见那土狗狂燥起来。
“你才是土狗,你全家都是土狗,你大姨妈、大姑爷都是土狗,唔….汪汪。”狗仔火冒三丈,撞得铁笼子哐嘡着响,与在刑场骂那军士的话一模一样。
“呦呵,我救了你,你这土狗不知知恩图报,反而恶口相向。”吴界斥道。
“我警告你小子,再敢叫…那个狗,我……我吞了你全家。把你全家老小,变成粪便!”土狗露出牙齿道。
吴界不再理会,转身进了小楼。
吴界看出土狗绝不一般,光说那碎肉碎骨律动恢复伤势的能力就颇为神奇。吴界想要搞清楚它的来历,可那土狗似乎很抵触,吴界也不急,打算关它一段时间再说。
过了一会,又听见那土狗不断叫骂,污言秽语,无所不用其极,吴界只当耳边风,理也不理。要说涵养,吴界禅定功夫已有一定根基,涵养自是极好的。
土狗骂声不断,不时夹杂几声狗吠,吴界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在魂梦空间熔炼了几块钢板,将铁笼子完全封闭了起来,只留下一个极小的气孔。
土狗在吴界封笼的时候,骂得更凶了,吴界微笑道:“你也吠这么久了,饿了没?要不吃一堆热气腾腾的翔啊,恢复点力气再骂?”
土狗一愣,疑惑问道:“什么是翔?”虽然自己现在记忆混乱,但凭自己的阅历,还很少有不知道的可以吃的东西。
吴界甩甩脑袋,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莫名其妙的印象会自动在自己脑中形成,毫无理由的想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于是说道:“翔…嘛…,就死屎,不是你们土狗最爱吃的东西吗?”
土狗双眼一白,被直接气得晕了过去。
次日上午,一名官员送来一张地契,正是吴界所购买西山片区地块地契。
吴界收了地契,待那官员告辞,吴界出了越秀客栈,搭上出租马车,径往城东奴隶市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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