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纷争扰扰,曹操在算计着攻占徐州,那徐州陶谦又何尝不知。陶谦与曹操的矛盾也并非今日才有,数月来,兖州不停地有探子进入徐州,虽然被陶谦麾下密探给揪了出来,不过从近几个月来所发生的种种迹象,可以看出那曹操吞徐州之心早就横生了。陶谦并非傻子,能够稳坐徐州一把手数十年,没有一些手段也早就被扒拉下去了,不然这富庶的徐州州牧哪里轮得到他来坐,整个大汉,想要这个宝座的人多得去了,最终还是他陶谦稳坐钓鱼台,凭的是什么,凭的便是他的狠,他的手够辣,凡是有胆敢朝徐州伸出触手的任何人,都将迎来他猛烈的攻击,当年徐州土著豪族被他暗中处置的又何止一家,背地里,死在他陶谦手上的政敌又何止一个,归根究底,能够混到这等层次,陶谦的内心可没外表看起来的那般老迈,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可不说的正是陶谦此人。
陶谦并不后悔击杀曹嵩此人,先不说曹嵩对其如何无礼,单是那一车一车的财物就足以引起陶谦的杀机,曹嵩家财万贯堪比皇室,这是天下众所周知之事,当年为了过一把三公的瘾,愣是花了万金捐了个太尉之职,万金这可真不少了,有些人当了一辈子的官也不一定能够搜刮到,说来这曹嵩当官虽然不行,不过做生意,钱滚钱啥的,绝对是一流好手,那一车一车的财宝,也是引起陶谦杀心的原因所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曹嵩也是嚣张跋扈惯了,自认为了有了曹操这个宝贝儿子,就胆敢嚣张到一箱箱财宝往敌人的地盘上运,果真,引来了陶谦这头饿狼的垂涎,也算活该。
好在,陶谦虽然有勇气得罪曹操,不过倒也没自负能够让曹操生生吞下这口恶气,在将曹嵩击杀后,陶谦便着手请来四方援手,先是让长子陶商携带财帛去冀州袁谭处,诬赖曹操假借为父报仇伺机夺取徐州,又遣小儿子陶应往袁术那边而去,献上些许财帛,述说利弊,以求袁术出兵相助,又派遣几路使者,分别前往荆州幽州并州各大诸侯处,或是晓以利弊,或是财帛献上,多路分行,待一切安排妥当后,陶谦心中大为安定,他相信,天下诸侯定当不会放任曹操取徐州,毕竟徐州地位显著,若曹操得之,势力必当大涨,届时风头之高无人左右得了,有了这个前提,陶谦自信,即便曹操来犯,徐州顶多会遭受些许兵乱,若说丢失,却也不会如此严重,些许的兵乱,对他来说,哪里比得上数十场的金银财宝,等曹操退去,倒是随便施舍下粮食给那些平民百姓,那些愚昧的百姓们还不是对他叩首拜谢,这些,这么多年来,他时而顺手为之,早就干得顺溜。
陶谦与曹操之事,惹得天下尽知,天下诸侯,对于陶谦与曹操的恩怨,心知肚明,却只能假装不知,如陶谦所料般,徐州乃中原重镇,扼黄河而望泰山,区域位置十分显著,若被曹操所得,天下诸侯皆不安心,而陶谦正是看清了这一点,这才如此肆无忌惮地杀人父夺人财,而天下诸侯,包括刘表袁谭公孙瓒等人也只能捏着鼻子,援助陶谦。
而普通百姓则想得没有那么多,陶谦治理徐州还算颇有建树,虽然为人虚伪,不过至少也做了不少实事,官声也堪称上佳,而陶谦也正是利用了这点,曹操若图谋徐州,徐州百姓必定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在这一点,确实,曹操也是十分忌惮,在陶谦特意宣城下,整个徐州百姓皆视曹操为虎狼,反之杀人夺财者的陶谦倒成了无辜的受害者。
徐州整军备战,此时身在并州的袁尚则接见了自称徐州陶谦麾下的使者。
此人约莫双十年华,年轻轻轻,相貌堂堂,穿着打扮颇为不俗。
“徐州小吏陈登见过袁将军。”
陈登,字元龙,少时名震乡里,先任东阳县县长,为陶谦所闻,破例提拔为典农校尉,主管徐州农业,也算年轻才俊,陈氏一族也算徐州豪族,居于下邳,陶谦上任徐州时曾经鼎力支持过,投李报桃,陶谦也任用了不少陈氏族人,最具典型代表者便是陈登。
高坐首位的袁尚闻言,眸子在陈登脸上扫过,陈登也算历史上颇有名气,历史上,陶谦死后,陈登陈圭父子俩,迎刘备入主徐州,却不料被吕布所占,心中怀恨,不久后,也同样是此父子二人,伙同曹操,将吕布赶出了徐州,也算一报还一报。
在袁尚的注视下,却见陈登面不改色,这等心态倒是令袁尚颇为赞赏,要知道,袁尚征战了多年,大小战役上百场,手中都不知道染了多少鲜血,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着一股凛冽气势,这陈登初次见面,却怡然不动,单这心态,也算一个人物,也不枉吕布这等猛将被这对父子玩了遍。
“陈登是吧,说看看,你家主公遣你到我并州有何赐教?”袁尚淡然笑道。
此刻,陈登虽然面无异色,心中却如同浪涌,进入并州后的种种境遇,至今让陈登心中依然震撼无法释怀,却没想到,缔造了并州的袁尚竟然如此年轻,眉头轻敛,浑然看不出凶神恶煞的模样,陈登是第一次见到袁尚,尽管之前听闻过关于袁尚的流言,却从未想过袁尚竟然如此的普通,外貌俊美,如同普通的世家公子,他想象过袁尚的长相,武将不外乎身材魁梧,长相粗黑,如吕布马超者俊美者并不多见,如袁尚这般白净者,多为谋士,如他,走的便是文士路线,穿着打扮显得斯文尔雅,与身披盔甲的武将又是另外一番不同。
将心中那股翻涌的思绪退去,却见陈登躬身道:“禀袁将军,此次陈登轻身拜访乃是奉了我家主公陶公之命,恳求将军出兵救我徐州于水火。”
“哦?”袁尚轻笑:“却不知道陶公遇见了什么祸事,如此严重,要我这小辈出兵救于水火。”
袁尚当然知道,不过有些时候,违心之言,比说真话来得有用。
陈登脸色不变,袁尚这话他一句也不信,徐州与兖州闹得不可开交,他就不信身为并州之主的袁尚丝毫不知,闻言,耐着性子说道:“兖州曹操之父路遇我徐州,却被奸人所害,那曹操不分青红皂白,率领强兵压境,陶公仁慈,不忍麾下将士丧命,特邀将军出兵帮忙协调一番,若他日徐州免于祸患,我徐州上下定然重谢将军今日之恩。”
袁尚闻言,脸色不动,淡然道:“如此啊,如此重要之事,本将须与麾下文武商议一番,你先到府衙驿站休息片刻,待我等商议出了结果再给你个答复。”
陈登闻言,脸色微变,不过还是躬身道:“那陈登便在驿中等待将军的召唤了。”
袁尚微点颔首,唤来外面等候的将士,下令道:“引陈使到驿站休息,来使的一切用度皆由将军府支付,吩咐下去,切勿不可怠慢。”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