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郡高柳,郡守府。
“却不知道两位到我代郡来是为何事?”李焕问道。
田丰审配闻言,对视一眼,最终还是与李焕有旧的田丰起身道:“扬之,此次我等两人乃是秘密潜进幽州。”
李焕,字扬之。
李焕闻言,淡然道:“这个我知道。”
这个他当然知道,并州别驾、治中进入邻州,以此等身份,若非正大光明而入,想来作为代郡郡守的他肯定会收到消息,不过,看田丰审配两人身穿普通百姓的布衣,脸上有所掩饰,李焕不是白痴,当然看得出来此二人肯定是秘密潜进幽州的。
“我等已经潜进幽州半个月之余了。”审配补充道。
李焕闻言,心中一震,不可置信道:“什么,半月有余,尔等想干嘛?”
半个多月,这已然超乎了李焕的想象,李焕不是愚者,心中思绪回转,脸色大变。
“你们想要进攻幽州。”
审配右手悄然摊入袖中,田丰闻言,望着脸色大变的李焕,也不隐瞒:“快则两三日,慢则三五日,我并州铁骑就要全线涌入幽州,公孙瓒无德,偌大幽州也是该让出来了。”
李焕脸色变幻,似乎被田丰之言所震,小屋内,一阵沉默,缕缕阳光撒进屋内,映衬着屋内三张面孔,田丰神色冷清,审配神色阴沉,李焕脸色时而犹豫时而毅然,屋外小厮已然被李焕散去,仅有三人,默然对峙。
“你们就不怕我去揭发你们?要知道,公孙错在城内可是驻守了三万大军,只要公孙错有所防备,你们进攻幽州将不会顺利进行。”李焕蓦然开头道,声音有些低沉,听不出此中思绪。
“你不会的,”田丰淡然道:“扬之,我们敢来找你,也胆敢将我军计划告知与你,就料定了你不会去揭发我们,至少,有一点,你对公孙瓒早就不满了,再加上半年前驻守到此的公孙错,你对公孙氏早就彻底失望了。”
田丰一针见血:“若非有家族顾忌,你也早就脱离公孙瓒麾下了。”
“此间种种,也是促使我等来找你的原因,我们需要你的协助,你需要一个可以施展才华的机会,公孙瓒给不了,我家主公给得起,他会给你从所未有的信任,这点,你我双方,有合作的机会,不是么?”审配也开口道。
李焕闻言,不管心中如何想,脸色却怡然不变,他并非三岁小儿,他要的更加真实的存在,而不是一张画出来的大饼。
“四年前,公孙瓒也是这么给我承诺,结果,数年来,即便他给予了我一郡之守的官职,却从未真正信任过我,我不是小孩,我需要真实的存在,而不是通过只言片语描绘的一个未来,那样,显得太虚了。”
田丰闻言,心中默然,自怀中掏出一份文书,递给李焕,说道:“这是我家主公的亲笔书信,里面写着他对你的承诺,你可以先看看。”
李焕闻言,微点颔首,自田丰手中接过袁尚的亲笔文书,仔细阅读,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看完之后,纳入怀中,这才开口道:“我可以帮你们,不过,我的能力有限,我虽然有办法打开城门,不过,城内驻守的公孙错及麾下三万精锐也不是好惹的,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以城内百姓为重,不要侵扰到百姓。”
田丰闻言,心中一喜,与审配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喜悦,有了李焕配合,攻陷代郡指日可待。
“你大可放心,我并州虎狼烈军成军以来,特别注重纪律,侵扰普通百姓我军定不会为之,相反,到时候,我军将会维持城中秩序,保护百姓财帛不受侵犯,这是我们的宗旨。”审配笑道。
“希望吧,”李焕脸色有些疲倦,显然做了这个决定也耗了他不少心神,闻言,喃喃自语道:“希望我的决定没错吧,不然….”
于此同时,远在数十里外的平城再次迎来了一支人马,数十里外的敌骑已被清除完毕,一支支身穿黑甲的骑兵朝平城内开进,为首者,正是袁尚,城外,数名大将翘首以待,见袁尚率兵而至,纷纷抱拳道:“拜见主公。”
袁尚的眸子在众将中一一掠过,经过三年多的发展,袁尚麾下的武将虽不至于夸张到猛将如云,却也算人才济济,这里面,有袁尚的老部下,慕容无双霸云金百万沮鹄,还有原袁绍麾下的大将颜良文丑鞠义等将,更有一些后面来投的大将,如曾经与袁尚交过手的公输庆丰,还有一些颇有名气的将领,虎狼烈军,八万之众,号称十万铁骑,而这些大将,便是构成了袁尚麾下军队的指挥机构,平日里驻守各郡,倒是很少齐聚,此次幽州之战,倒是被袁尚召集到了一块儿,都是与袁尚征战数年的老人,相互之间倒也相处得很融洽。
“进城。”
袁尚大手一挥,城门前将士纷纷让开道,最后一支兵马开进平城,至此,并州此战出动的八万铁骑皆已到位,只待袁尚大声令下,便可挥军直取幽州。
城内,自然有将士清道,城中百姓多已被疏散,为了防止消息泄露,这几日出入平城都将经过严厉的盘查,昨天开始后,更是更加严厉,只许进不许出,善于情报探查的青衣卫情报处也爬上墙头,如猎鹰般,观察着平城上空,预防有飞禽自城内飞出。
也正因如此,平城戒备森严,幽州探子未能将消息传出,导致,此时身在高柳的公孙错依然还沉浸在温柔乡中,一点也没有危机临头的急迫感,也正因为他的松懈,麾下的斥候营对平城方面也变得越发疏忽,将士们闲来无事,整日里在营内赌博酗酒,每天汇报到公孙错那边的情报,也多是随意上报过去的,至于有没有那么回事,公孙错俨然不知,此刻的他,正搂着女人火热的身躯,鼾声大睡。
田丰悄然离开了高柳,往平城而去,审配则是留在李焕身旁,除了配合李焕之外,却也不排除防着李焕的意思,终归兹事重大,即便与李焕有旧交的田丰也不敢轻言保证不会有所意外,所以,审配最终还是自请留下,一则协助李焕,二则盯住李焕,对此,李焕心中了然,却也不甚意外,这等大事,若换成是他,也会如此谨慎,李焕颇为明理,却也不觉得田丰审配两人无礼,倒是对审配颇为恭敬,对于,审配心有所感,对于李焕的评价又提升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