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楷蓦然说话,四周空无一人,空荡荡的四周,一丝清冷诡异蓦然飘起,如同黑夜中,自言自语的呢喃,显得有些阴森。
那是一道身材修长的身影,灯笼光线映照下,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地狱里爬出的邪魔,渐渐地放大,再缩小,化作了一个神色阴霾的中年男子。
那是公孙瓒麾下头号情报头子,鹰犬。
至黑暗的边沿走出,走向光明,如同吸血鬼般,厚厚的衣服下,田楷见不到的地方,他的毛孔怒张,如同被惊吓到的猫咪一样,一股惊怵,或者说是不适应,长期生活在黑暗中,忽然某一天被袒露在耀眼的阳光下,总归有些不适应。
而鹰犬正是这么一个人,为了打探情报,为了保护好自己,哪怕最黑暗的环境,沉默中,他都可以一个人潜伏,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他唯一有的,就是对公孙瓒的忠诚。
“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田楷淡然道。
鹰犬脸色阴霾,如同他的招牌logo,神色阴霾,眉头紧蹙,一身灰色服饰,这就是他,一年365天从未改变的现状。
“追着猎物,一路追赶,不小心就跑到你这里来了。”鹰犬漠然道,声音虽不难听,却也硬邦邦的,没有一丝情绪。
田楷脸色微变,对于鹰犬口中的猎物,他心知肚明。
“是哪一边的人马?”田楷问道。
“以当前的情况,还能有那支人马?”鹰犬反问道。
“是袁尚,”田楷脸色微变:“难道他还不死心。”
“死心?”鹰犬的表情忽变,如同听到了惊世笑话般:“你有听说过老虎会看着猎物而不心痒么?”
对于鹰犬的嘲讽,田楷不以为意,眉头紧蹙道:“主公知道上谷郡发生了一切没?”
鹰犬漠然道:“消息我已通过渠道传出,应该已经收到,包括代郡的情况也已传回,代郡已然全郡沦陷,太守李焕投敌,袁尚根本就没费吹灰之力就将代郡纳入版图。”
田楷闻言,心中一震,死死地盯着鹰犬,不敢置信道:“李焕….竟然投敌了?”
李焕乃是田楷好友,在幽州公孙瓒一系,众所周知,如今李焕投敌,最不能接受的莫过于田楷。
“我知道了,”田楷心中思绪流转,脸色阴沉:“是主公派你来监视我的。”
“主公不相信我。”田楷有些愤怒道。
鹰犬不置是否,漠然道:“猜测再多也没用,主公只是让我来协助你挡住袁尚,毕竟,袁尚最擅长的乃是里应外合,为了避免有敌军探子渗透,我会帮你盯好沮阳城,届时有一丝风吹草动我会通知你。”
说完,身子一跃,复至黑暗中,在田楷没反应过来前,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你”田楷话还未说出口,鹰犬的身影却已消失,徒留一脸阴沉的田楷伫立在府衙前,久久无言。
与此同时,本该归府的周鸣,马车在动,不停地往周府而去,人却消失在了马车内,反而出现在杨鸿的马车上,两人对面而坐,眸子紧微,气氛沉寂,没有言语。
马车在城南一户人家门前停住,顺着夜色,隐约可见云府二字。
“公子,到了。”马夫轻声说道。
车内,周鸣杨鸿脸色一凝,对视一眼,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渠老,你先回府,按原计划行事。”周鸣沉声道。
名叫的渠老老仆闻言,身子颇为矫健的翻身上马车,驾着空无一人的马车一路向前,朝回周府的方向而去。
“走吧,杨兄。”待老仆离去周鸣这才转身说道。
身旁杨鸿脸色肃穆,微点颔首,两人在四目观察了下四周,见没有异常,这才上前敲了敲云府之门,连翘七声,却见云府之门悄然打开,一道看不清容颜的身影探出头来,见门外乃是周杨二人,连忙拉开一个可供两人进入的缝隙。
周杨二人不以为意,连忙走了进去,片刻后,云府大门轰然关闭,四周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踏进云府大门,环境豁然开朗,前面一男子前方引路,领着周鸣杨鸿二人一路转来绕去,穿过走廊,走过院落,最终在最深处的小院子处停下。
“两位公子,内院已到,在下得回去守门了。”引路的男子停了下来说道。
周鸣杨鸿闻言微点颔首,推开小院之门,走了进去。
周杨二人一路走来,整个云府却了无声息,连一人走动都没有,推开小院大门,里面竟然异常的宽敞,上百人纷纷手持武器在四周来回走动,见有人进来,警惕地望去,手中的兵器在月光的倾斜下,闪烁着缕缕寒光。
周杨两人一路面不改色的走了过去,众人也未曾拦截他们,显然,两人曾经来过此处。
小院内,有数间独立的房间,除了一间有灯光外,其余的房间内,都是一片阴暗。
周鸣杨鸿朝有光处走去,门没关,轻掩着,走在前面的周鸣轻轻推开,顿时十几双眼睛唰唰唰地朝他们看了过去。
“来啦。”却见屋内一年前男子起身说道。
顺着灯光,此人的面容毫无遮拦的显现出来,竟是潜逃中的许家二公子。
周鸣杨鸿朝许卿点了点头,往前走去,在一张漆黑太师椅前停下,躬身道:“见过先生。”
却见漆黑太师椅如同装了旋转轴一样,蓦然旋转,被遮挡住的上座之人这才显现除了身影,脸色苍白,眸子幽深如海,竟是一名异常年轻的男子。
该男子幽深的眸子淡淡的大量了下两人,也没言语,直看得周鸣杨鸿两人心中有些惶恐,倒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事情顺利么?”年轻男子轻声问道,身影嘶哑,却不显得难听,似是喉间难受,散发着一丝堵塞之感。
“一切还算顺利,田楷并没有怀疑我们,甚至任命杨鸿为督邮。”周鸣应道。
身旁杨鸿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是么?”男子脸色苍白,神色却莫测,视线转开,落入黑暗的角落,似乎陷入了沉思。
屋内十分的安静,周鸣杨鸿两人身子微弓,坐下不远处的许卿许武等许氏漏网之人,皆沉默地坐着。
那种安静到只能听见微不可闻的呼吸声的可怕寂静,在深深的黑夜中,显得有些诡异,哪怕屋内至少有十数人,却仅有一缕缕的呼吸声,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不曾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