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已定,颜良手中大刀微悬,遥遥地看了眼田楷,却没多说什么,许氏兄弟周鸣杨鸿等人迎了上去,众人中,也只有许卿见过袁尚麾下大将,连忙说道:“众位将军,在下不辱使命,说服城中有志之士推翻公孙瓒管制,许周杨三姓愿为征东将军效犬马之劳。”
对于田楷这个沮阳守将,将他们挡在城外两天的始作怂恿者颜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喜,反倒是对许卿等人面露不喜,大刀一挥,搁在许卿颈部,冷声道:“尔等还有脸面说出这话,哼,若非你们泄露了消息,我军就不会如此费力才能进城,你们该死。”
“颜将军。”许卿心中一颤,看到颜良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冰冷杀机,顿时无言以对。
许武周明杨鸿等人皆脸色微变,颜良发怒,尽管刀身没有架在他们脖颈上,却也不妨碍他们心中乱想,看着神情冷肃的颜良,他们不确定此举是否是袁尚才指使,故而心中大为没底。
“颜将军,将刀移开。”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蓦然响起。
许武周鸣杨鸿等人蓦然望去,被颜良一刀架住的许卿脸上一喜,转过头去,只见袁尚在沮鹄等亲卫的簇拥下,散开人群,走了过来。
见袁尚出现,颜良脸上怒气散去,手中大刀收起,行了个军礼:“主公。”
袁尚点了点头,看向许卿等人,淡笑道:“颜将军性子耿直,有所得罪,本将替他道声不是,望几位公子不要介意。“
许卿等人闻言,哪敢受袁尚大礼,连忙拱手称不会,另一边颜良有些不忿的刚想说什么,在他看来袁尚此举,大可不必,他所说的句句属实,若非许氏泄露了消息他们也不会如此被动,颜良等将确实对许氏有些不满,眼见袁尚为他道歉,颜良自然想出言辩解,却被身旁朱灵拦下,他看得明白,袁尚并不想在此事上追究许氏一族的责任,毕竟,现在现在还用得着他们,况且,沮阳城已破,追究这些,确实没什么意思了。
“几位公子海涵,到时令本将心中敬佩。”袁尚淡笑道,翻身下马,与许武等人一一见过,众人中,除了许卿之外,类似于杨鸿几人,袁尚并没有见过。
许武周鸣杨鸿三人也有些惊讶得望着袁尚,太年轻了,长相异常俊美,袁尚就像是袁绍的翻版,见过他的人,都会为他的俊美而心生诧异,如同女子般,身材修长,却不显柔弱,身上隐隐有一股凌然的气势散出,俨然是上位者的气息。
袁尚眸子在周鸣身上顿了两秒,周鸣的材料在脑海里闪过,作为情报处安插在沮阳城内的探子,袁尚对他也算有所了解,周氏一族的大少爷,此次若非周鸣积极联络城中大户,如杨氏,倒也没那么容易打开城门,许氏杨氏两族虽然同样都出力了,不过策划袭击郡府擒拿田楷家人的行动却是出自此人之手。
袁尚并不想暴露周鸣的身份,倒是没有表现是什么不同,与杨鸿许武等人多说了几句,这才看向田楷。
田楷浑身杂乱,脸色有些灰黑,举剑意图自刎不成,被虎狼烈军所擒,此时正一脸桀骜不驯地望着袁尚,眸子带火,那股怒气,即便袁尚还未走近,却也能够感受到。
“将田楷的家小放了,不要无礼。”袁尚大手一挥,命令道。
看押着着田楷家人的朱灵闻言点了点头,示意将士将他们释放,那一对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田楷的老父母,身边的那年轻少妇及怀中的小男孩则是田楷的妻子,一家子有些胆怯的看了袁尚一眼,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倒是那名儿童,竟然挣扎了其母的怀抱,朝田楷跑去,小步伐有些蹒跚,显然有些害怕,不过还是勇敢的跑了过去,一些将士刚要将其拦下来,却见田楷如同蛮牛般,不停地挣扎起来,身旁将士见状,手脚并出,将其牢牢稳住,田楷挣扎不开,望着跑向自己的独子,有些嘶哑道:“钦儿,不要过来。
不远处田楷夫人和父母发出一声惊叫,小孩子的母亲忘记了恐惧,也忘记了四周都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将士,跑了过去,想将孩子抱回来。
在场将士脸色微变,刀枪刚动,却被袁尚喝住“不要伤害他们。”
田楷之子如同一头小狼般,冲进田楷怀里,眼泪直流,田楷奋力挣扎开来,将其抱住。
“父亲,他们是谁,闯进家里,孩儿好害怕,他们都是坏人。”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
田楷心中无言,为他擦拭眼角的泪珠,安慰道:“钦儿不要害怕,父亲在这里,他们都是坏人,父亲会保护钦儿的,不会让坏人伤害你,不要害怕。”
田楷的夫人李氏心有余悸地跑到田楷身旁,接过田楷怀中孩子,柔声安慰,小孩子的情绪这才安定了下来,虎狼烈军沉默,皆有所感触的望着眼前一家子,心中无言,现场安静得可怕,没有一人出言打扰。
安慰好妻儿,却听田楷略带沙哑道:“征东将军,你想怎么处理我这个败军之将,一句话,我的头颅,将军想要,拿去便是,在下只有一个不情之请,望将军能够应允。”
袁尚闻言,不置可否,说道:“田将军请说。”
“放过我的妻儿老父老母,他们都是无辜的,一切因我而起,在下不图荣话费贵,只求家人平安。”田楷沉声道,望着袁尚,眸子里的怒火不再,有的只是深深的恳求和悲伤。
袁尚闻言,没有一丝意外,在他看来田楷还是天真了点,成者为王败者寇,纵观历史,能够登上那张皇座的,哪个手上不是血迹斑斑,田楷严格意义上,也算他的敌人,屠戮敌人的家人,对他而言,并没有一丝的心里障碍,不过袁尚并不想杀田楷,若田楷能为他所用,莫说家人,荣华富贵他都不会有一丝吝啬,同样,若田楷不为他所用,为了不自找麻烦,田楷的家人必须得死,特别是田楷之子,袁尚不敢保证,将来,他的敌人中,是否会有这个小孩,哪怕他现在看起来那么弱小,但是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为了将来少点麻烦,袁尚从来就不怕现在麻烦,手起刀落,干脆利落,也只需要他一个命令而已。
袁尚并没有立刻答应田楷,沉默片刻,说道:“放过他们可以,不过本将有一个条件。”
似乎看穿了袁尚所想,田楷摇了摇头道:“蓟侯待我不薄,背叛之事,在下万万做不来,将军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袁尚闻言,眸子阴郁渐渐凝聚:“你就不为你的家人考虑?”
田楷看了眼已经情绪稳定下来的独子,再看了眼头发已经斑白的父母,心中忽然有些不忍,有了家庭牵挂,真正能够不顾一切,为了信仰而活,为了理想而不顾一切的人,毕竟不多,但是,想到公孙瓒对他的恩情,一时间,他陷入了两难中,一边是妻儿父母,一边是看中他培养他的上司,他根本就无法做出选择。
袁尚深深地看了一眼田楷,心中对其稍微高看了一分,田楷没有严厉的拒绝,也没有顺从,至少说明了,此人重感情,倒是有一丝机会。
深知田楷弱点所在的袁尚顿时将视线放在其家人身上,田楷的突破口正是在于他的家人。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回去好好想想,等你想通了,再告诉本将也不迟。”袁尚善解人意道。
“我…”田楷有些刚想多说什么,却被打断。
“父亲。”田楷之子看了眼袁尚,有些惧意地拉了拉田楷的袖子。
田楷见状,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儿子,心中大为复杂,两难无法抉择。
“将田将军带下去,不得无礼。”袁尚看了眼田楷,下令道。
“喏”
另一边,田楷闻言心中复杂,看了眼袁尚,顺从地让袁尚麾下将士押走,心中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