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靖的建议,公孙瓒听而不置,如同一个赌徒般,眼珠子微红,死死地盯着沮阳城,铁令一个个传下,不停地催促将士加大攻势,赌徒的心理悄然作祟,他已经赌红了眼,若不能攻下沮阳城将袁尚赶出幽州,他誓不撤退,厮杀了快三个时辰,从早上**点的样子,一直交战,将士都没有停休,不停地涌去,城楼上,并州虎狼同样如此,体力消耗得可怕,滚木巨石,这些都需要力气来支撑的,故而攻势有所缓,这丁点的波动,却让久战沙场的公孙瓒捕捉到了腥味,黝黑的眉毛微缓,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并州虎狼的攻势渐渐变缓,对他来说,确实一个很好的苗头,只要对方力竭,一鼓作气,攻破沮阳城,也并非没有希望。
“敌军已经力竭,给我杀,卯足劲,攻陷沮阳城,本侯准你们劫掠三天。”公孙瓒眸子通红,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赌徒抛掷出最后的一点赌资。
公孙瓒许诺的福利,在幽州军中传开来,众将士皆心中一震,脸色大喜。
当兵是为了什么,保家卫国?太单纯了,在这个年代,能够如赵云般,为了理想而努力的并不多,参军的青壮,很大一部分是被逼无奈这才用命来换一口饭吃,至于荣华富贵,有能力享受的,又有多少?对于自己的斤两,所有人都掂量得很清楚,一不小心射死敌军大将这种狗屎运气不是所有人都能遇见,当兵也只是为了有口饭吃,有时候甚至连一口饭都吃不饱,被无良的长官给克扣掉,无力反抗的将士们怎么办,被逼无奈落草为寇的比比皆是,黄巾之乱,脱掉军装参与劫掠百姓的又何止千百个,这些都是现实又清楚存在的,民不聊生,当兵的也不好过,朝局昏暗,看不到伸张的希望,普通将士心中哪里会有信仰,为谁而战?为了公孙瓒,即便很多人都是被迫参军,但是,不可否认,是公孙瓒给了他们一口饭吃,幽州军还算好,至少还有单薄的粮饷可以领,至于那些小军阀小势力,莫说军饷,恐怕抛头颅洒热血之后,连个埋身之地都没有,这就是乱世,民不聊生的乱世。
自由劫掠三天,对这群杀红了眼的将士而言,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沮阳城乃是郡治之所,前番也是公孙瓒所辖,如今,为了激励将士,为了将袁尚赶出幽州,这位铁血将军,延续着他的无情,三天的自由劫掠,足以让这座昔日还算繁华的郡城变成荒芜的死城,妇孺,书香门第,士族,统统不能幸免,杀红眼的屠夫会管你死活么?不会,为了泄欲,甚至连小女娃都可以侮辱,这是现实存在的,更不用说还有那些白花花耀人眼的金银财帛。
三天的自由劫掠,当这个承诺从公孙瓒嘴里冷冷的冒出时,一旁的关靖脸色陡然色变,在他看来,公孙瓒此举不异于给自己挖了一个坟墓,沮阳城不要了么?那可是整整的三万户百姓啊,里面多少士族豪门,若放任将士劫掠,那等伤害,关靖轻轻一想就知道,公孙瓒这是将自己推向了幽州士族和百姓的对立面啊,若普通百姓也就算了,人命如草芥,还能够压制,但是得罪了士族豪门,却无异于为自己竖立了无数的强大仇敌,此事,万万不可,关靖顿时心中大急。
“主公,此事千万不可,日后主公还要坐拥幽州,若放任将士劫掠沮阳城开了为此开了先河,恐怕日后将会影响主公您的名声,也会引来宵小的诟病,得不偿失啊。”关靖连忙进谏道。
公孙瓒闻言,脸色阴沉不定,关靖所说的这些,他当然知道,但是,知道归知道,为了将袁尚彻底赶出幽州,他也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只要将袁尚赶出去,一切都好办,他心中已然酝酿了另外一个既残忍又十分阴毒的念头,那就是屠戮,疯狂的屠杀,将整个沮阳城居民,上至士族下至普通百姓,全部屠杀干净,嫁祸给袁尚,这一切都会有一个圆满的解释,届时,他则是站在道德的一方,与为害幽州的袁尚厮杀,只要处理得当,他还是愿意一试。
将心中的想法与关靖述说一遍,却见素来以才智闻名幽州军的狗头军师关靖脸色微变,脸色变幻,望着公孙瓒,内心深处的震惊挥之不去。
谁说公孙瓒只是一个武夫,单就这一手祸水东引嫁祸于人的阴毒手法就高明至极,若真按公孙瓒所说的去做,关靖倒是没什么话可说了,公孙瓒的想法,不仅阴毒,同样巧妙之极,时机和条件都十分充足,袁尚进驻沮阳城后,城内百姓就被屠杀干净,公孙瓒亲率正义之师将其赶出幽州,不仅成全了公孙瓒的名声,同样也玷污了袁尚的声名,对其日后意图染指幽州十分的不利,名声都臭了,百姓对他畏惧,这就够了,仅这一点,幽州上至士族下至百姓都会对其十分排斥,甚至天下百姓和士族对其都不会再有好感,屠杀满城,这等阴狠手段,传出去,确实很令人反感。
如此诱惑,三天的自由劫掠,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黄金,还有上等的绸布,温柔似水的良家女子,诸多种种,足以令这群穷困怕了的幽州大汉为之疯狂,喊杀声通天,这不是渲染,而是真实存在的,如同一群野兽般,整个幽州军发出阵阵怒吼,幽燕之地,本就民风彪悍,消极避战之心散去,整个幽州军迸发除了令人为之颤抖的可怕萧杀气息,一头野兽不可怕,一千头野兽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数不尽的野兽,如同着了魔般,眼珠子通红,没有畏惧,不再退缩,为了自由的劫掠而战,为了金银财帛美女而战。
“让狼骑上吧。”袁尚眸子如铁,冷冰冰的,尽管不知道公孙瓒用了什么法子让麾下将士如此不惧生死,袁尚却也未曾怕过,既然要战,那就战吧,这句话在袁尚的心中萦绕了很多遍,他从不是惧战之人。
一直在城内安静等待的狼骑动了,这支以狼为名一直被袁尚作为杀手锏的特种部队,已经数年没有暂露头角了,作为袁尚麾下第一支部队,狼骑不仅上马是优秀的铁骑,下马也是能够撼人心神的铁血卫士,整个虎狼烈军没有人敢质疑,如今虎贲营被打散,唯一保存建制的也只有狼骑了,个个都是奴隶出身的老兵,经历了无数次厮杀,浓缩了无数次的精华,即便骄傲如神箭营和刀营大戟士都不敢越池一步,这是狼骑的骄傲,哪怕是自己人,敢于挑战自己的地位,都将迎来狼骑的猛烈攻击,狼,是一种很有野心的动物,也只有袁尚这头狼王能够镇压得住,包括所谓的主将,也只是指挥他们作战而已,至于效忠的对象,永远是袁尚,包括其他虎狼烈军,这是他们的共识。
狼骑微动,插在地上的古矛枪猛然霸气,动作整齐,哗啦一声,清脆动人,为首的四名身材黑甲的男子蓦然睁开眼,四人中,又隐隐以那名披甲却没戴盔的年轻男子为首。
熟悉的狼嚎声响彻,三千狼骑眸子明亮得可怕,就像一群野狼,渐渐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很兴奋的感觉啊,”为首那年轻男子眸子闪烁着缕缕绿光,如同一头人形野狼,语气有些低沉却怎么掩饰不了昂扬的战意:“狼骑,战。”
“战”在场三千狼骑手中长枪猛然朝天竖起,发出一声震人心神的怒吼。
狼骑新任主将王凌见状,嘴角闪过一丝畅然,修长的身子一动,持枪在前,身后将士云集。
战马低鸣,一杠血色战旗飘展,狼骑,出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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