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伤势一醒来的消息,瞬间传开啦,众多大将和谋士纷纷放下手头之事,赶向帅帐,帐外,沮鹄腰间挂剑,右手抓矛,即便处于千军万马的保护之中,依然小心警惕,实在是胡昭的那一次刺杀吓坏了他,尽管诸多先生和大将并没有出言责怪他,但是,父亲沮授却将他唤去狠狠地臭骂了一顿,甚至都抬出了家法,若非二叔拦着,恐怕他也得像袁尚一样,在病榻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有了这次的教训,沮鹄心中的警戒越发的浓郁,作为一名亲卫,这点乃是最基本的,今后,就算袁尚下命令或者说再重的话,除非把他押下去,不然他死也要紧随袁尚左右,履行好好挡箭护卫的职责。
“主公,帐外诸位将军和先生求见。”沮鹄掀开帐帘,轻声道。
袁尚已经从病榻中爬起,他不是那种能消停地住的人,躺了半天,浑身不舒服,连忙唤来沮鹄,扶他起床。
沮鹄先是唠唠叨叨不肯,却被袁尚一脚踢了过去,别小看袁尚现在状态不佳,力气还真不小,差点将沮鹄给踢了个踉跄,沮鹄无奈,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其扶了起来,帅帐中放置着一座大型的沙盘,桌案上一叠叠情报,虽然有田丰沮授审配这些谋士配合,不过琐事依然不少。
听闻沮鹄来报,袁尚正看着手中情报处送来的一份关于长安的调查,上面由探子传来的种种情报,令袁尚陷入了沉思。
被沮鹄一扰,袁尚的思绪微微一断,倒也没有恼怒之色,闻言,挥了挥手道:“让他们进来吧。”
“喏。”沮鹄抱拳而去。
片刻后,帐帘被彻底地拉开,一道耀眼的光线照射进去,令袁尚眼前一亮,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片刻后这才适应了这耀眼的光芒。
“拜见主公。”
“拜见主公。”
“拜见主公。”
“拜见主公。”
“拜见主公。”
“拜见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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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十几道雄浑的声音响起,袁尚将手中的情报放下,说道:“毋须多礼,来人,看座。”
守帐力士连忙抬来五六张桌椅,将级军衔的大将和谋士纷纷连襟来访,倒也令帐内原先摆设的桌椅显得有些不够,好在,帅帐够大,多摆一些桌椅倒也不会显得拥挤。
鞠义金百万颜良文丑朱灵这些老将以及刚晋身亚将的徐晃也不客气,纷纷落座,文士方面,默契地齐坐一排,位置都没有什么规律之分,左右两边,文武泾渭分明,倒也没有其他争议之处。
众人落座完毕,却见田丰起身道:“主公,你受伤初愈,怎能如此劳累,军中琐事,交付与我等便可,你好生养伤便是了。”
众人这才看到,袁尚桌案已经勾批好的一些文书和折叠好的情报,顿时心中恍然,纷纷出言进谏,无外乎劝袁尚好好疗养身子,如今半壁幽州落入他们之手,剩余的都是一些琐事,倒也没有什么大型战斗了。
“本将的身子,自然心中有数,诸位将军和先生毋须担忧,这点小伤,死不了。”袁尚颇为豪迈地摆了摆手,那张自后背缠绕到胸前的绷带显得有些刺眼,特别是,绷带上面映衬着缕缕殷红,这般情形,怎能不让人担忧。
见众人欲言又止,袁尚连忙开头道:““诸位,本将昏迷这一日多的时间,军中之事,可有处决不了的?”
对于袁尚的小伎俩,众人心中亮得跟镜片似的,却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这种主公,勤勤恳恳是没错,但是提心吊胆也不少,特别是这些文士,白头发可要多上不少。
帐内众人对视一眼,大将们摇了摇头,倒是田丰沮授这些文士心中有些事情处决不了的。
几个文士对视一眼,却见审配起身道:“主公,倒也有一事我等处决不了。”
“哦?”袁尚心中倒是微微一惊,他只是例行一问,倒也没想到真会有事情能够让田丰沮授审配许攸这些谋士无法决断,看来,事情定然不小了。
“竟然有尔等无法决处之事,且一一道来。”袁尚脸色一肃,近四年的合作,袁尚一直都放权给这些个谋士,除非事情异常重大,不然一般都只需要让他签署一下便可,而每一次遇到他们处决不了的事情,那这件事情,可真是异常的重大,这点,袁尚心中不得不严阵以待。
审配与沮授同为居中治事,地位仅次于田丰的军师,却见他说道:“主公,如今渔阳郡虽然落入我军之手,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了,特别是郡治渔阳城,被公孙羊和驻守的幽州所祸,全城百姓,不管贫富皆十不存三,城中一片凄凉,青壮折,老者殇,无数的家庭破碎,实在惨不忍睹,这也是我军没有大举入城的原因所在。”
袁尚闻言,眉头一簇:“十不存三?公孙羊竟然如此心狠,放任手下屠戮平民,那渔阳城不就相当于一座死城。”
“这还只是最要紧的”审配摇了摇头,有些苦笑道:“重要的是,城中粮草都已经被公孙羊命人抢掠殆尽,如今城中幸存的百姓根本就无法饱腹,甚至已经发生过生烹妻儿老者的人间惨事了,我等担心的是,若放任此种情况蔓延下去,就算我军占领了渔阳郡,最终也会因为各种暴乱而疲累不堪,更何况,我军入主幽州,并不是为了短暂逗留,这种情况,必须及时遏制,不然扩散开来的话,影响到其他郡县,将会后患无穷啊。”
田丰沮授许攸逢纪荀谌李焕这些文士同样摇了摇头尽皆苦笑,想来,前来参见袁尚之间,众位谋士已经碰过头商量过此事了。
“粮草。”袁尚心中一沉,并州本就不富裕,尽管这几年情况有所好转,却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对于并州库存,他比谁都清楚,不仅要支撑着虎狼之师的日常训练,同样要留下一些余粮以备不时之需,故而,并州一直都颇为窘迫,连官员的粮饷也是整个东汉最低的,毕竟不同于冀州青州徐州这些富裕之地,并州的经济收入,除了战马之外,也就是一个边境贸易还在渐渐开展中,这也就造就了并州一直颇为窘迫的原因所在。
袁尚与麾下大将谋士为何一直谋求兵出并州,除却心中憋着一口气之外,并州的局限性同样令他们不得不想方设法地发动对外战事,如果没有其他州郡之地收入来充裕库存,不仅袁尚将失去与天下诸侯争锋的资格,同样,并州虎狼将会渐渐离散,特别是,随着天下形势越发的明朗,天下诸侯都在紧锣密鼓地招兵买马,田丰审配沮授许攸这些智慧过人的谋士,早就有一种预感,包括袁尚也是,将来的天下之争,大型的兵团作战,将会决定天下版图的分割,而仅靠八万虎狼之师,确实兵力太单薄了点,尽管,并州虎狼的兵威,天下震惊。
而袁尚也瞬间领会了田丰沮授审配等人的苦恼,这件事情,他们确实无法决断,粮草之事,他们确实无法不通过袁尚而动用,不仅粮草,其他物资方面,也都在袁尚的亲自掌控中,毕竟太过稀缺,故而调配方面,会相对比较严格。
审配话落而止,他知道,袁尚已经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至于做与不做,也只能看袁尚的思虑了。
袁尚陷入了沉思,众人沉默,帐内气氛,为之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