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的反应很快。
就在并州还在紧锣密鼓地加紧扩军脚步之时,董卓的反击便已经落下。
一部人马从河内郡往上党郡袭去,另一路人马自河东郡的蒲子县往上而攻西河郡,董卓则命女婿牛辅自长安朝上郡杀去。
董卓已经怒了,这点不容置疑。
一套重拳下来,手头二十万兵马已然去了十几万,造成的后果是,关中将空虚一片。
若被有心人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而显然,董卓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敖仓屯粮有失,便如李儒对董卓所说的,资敌而败己,而如何挽回这一切,唯有趁着袁尚还尚未更加强壮起来之前,打残他。
所以,董卓出手了。
够快,也够狠。
接近十五万的西凉骑兵浩浩荡荡地开出关中,兵锋直指袁尚。
这还没完,各路诸侯同样没有冷眼旁观,纷纷调遣兵士,冀州袁谭第一个响应,作为袁尚的亲兄弟,也是死敌,他比较都看不得袁尚好,在董卓出手的第三天,冀州在袁谭同样坐不住了,由高干高览两大虎将挂帅,焦触彭安赵睿李孚几员冀州将领随行。
不仅袁谭动了,荆州刘表扬州袁术以及益州的刘璋,盘踞关西的韩遂同样蠢蠢欲动,随着董卓与袁尚的第一枪打响,瞬间闻腥而至。
除却不知为何又止住脚步的刘备以及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曹操,袁尚所要面对的敌人,至少有三十万以上。
这不是空谈。便是董卓一人。便已经逃出了十五万的家底。
而几路诸侯。或多或少,加起来也有十几万之多。
在董卓以天子的名义号召下,于幽州与冀州的交界处合兵,双方已然有过通气,董卓清扫并州,而幽州则由各连军负责。
当真是声势浩大,有了共同的敌人,各路兵马就目前而言。只怕比亲兄弟还亲,便是之前有过摩擦的几路诸侯,同样默契地不提前以往之事,只要有点脑子之人都知道,这会儿不是争气斗狠的时候,打趴袁尚才是重中之重,而基于这种前提之下,作为冀州的主人,袁谭对待各路诸侯的态度同样异常的客气,送粮送酒。简直比董卓还重视。
一直密切监视着天下诸侯的情报处与猎鹰情报队同时挂上红字情报,自董卓起兵起。各地上百支鹞鸽同时被放飞,并州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而董卓的第一波攻势也已经落下。
四个城池陷落,四千五百多名将士战亡,被屠一城,毁三城。
消息传播开,气氛先是诡异一滞,瞬间若掀开锅盖一般沸腾了起来。
普通百姓怎会知道敌军会来得如此之快。
四个城池,四千多个并州虎狼的头颅,屠一毁三,这是董卓赠给袁尚的回礼。
同时,一张白纸上写着,敖仓数百万石粮草,以人头来换。
袁尚当场斩杀了来使,一个嚣张跋扈的羌人官吏。
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却也多是废话。
杀就杀了,还能怎样?双方已是生死仇敌,若连拿一个嚣张跋扈的使者来泄泄气的胆气都没有,那这一仗基本就不用打了。
杀了一介来使,所有并州虎狼都不曾解气。
旌旗招展,战马嘶鸣。
临戎城大开。
筑高台,数万兵马勾起滔天煞气,在城外集合。
修长的身影,一头黑发迎头飘扬。
四千多个装着头颅的黑色盒子被摆放在上面。
巨大的香炉,袁尚亲自插上一杆足有半米多长的大柱香。
香烟缭绕,浮上湛蓝的天空。
白云缓缓而动,除了风声除了战旗嚯嚯声,全场安静得可怕。
每个人都安静地望着袁尚,用心去感受那股悲伤。
这四千五百人中,不仅有普通并州虎狼的尸体,更有一名下校,三名假校尉的将领。
而其中,便有追随袁尚多年,到死都默默无闻的阴夔。
他的头颅仍在,却两眼怒睁,许是杀他者心存了其他思绪,故而便不曾斩下他的头颅。
尸体去被拖回来的,后背前胸皆被磨烂掉,几道血窟窿贯穿前胸后背,血液依然流干而凝固。
阴夔是袁尚的旧有,也是旧部,汝南阴氏一族的少主,如今却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除了头颅尚可认清面容之外,身子被拖于马后已然不成样子。
袁尚的心中一股怒火在燃烧,一股悲伤在作祟,阴夔之死,四千五百多名精锐将士的头颅,已经被屠城的消息传来,作为并州之主,他所承 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罂粟还是第一次看到袁尚如此的沉郁。
他一直都是以硬朗示人。
从未流露过如此悲伤的神情。
罂粟望着那整齐排列一地的头颅,视线落在阴夔身上。
她也认识阴夔,当年那个街头调戏良家妇女的将门子弟。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走的会是他。
当初走出汝南,阴夔便追着袁尚的脚步到了洛阳。
而后自冀州之战,被数万人追杀,也不见他出事。
福还没享,他的将军梦还未实现,却已经变成了一句冰冷的尸体。
汝南老宅出来,袁尚是第一次如此的悲伤。
阴夔是个小人物,比不上鞠义颜良文丑徐晃金百万等人。
却与周仓紫阳等人一样,坚定不移的追随着袁尚。
如今,从汝南一起长大的发小,开始有人离去,阴夔是一个,而以后呢?
袁尚不知道,便是罂粟心中也有些莫名的悲伤。
一抹尘埃落在袁尚那一袭黑衣之上,罂粟很像轻轻地为他擦拭掉,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也不能,万众瞩目,军中是严肃的地方。
她之所以能出现,便是因为她的身份,而身份,很多时候,便禁锢了她的感情与脚步。
她没动,王象同样沉默地望着袁尚。
高台只有一人,也只能有一人,往下则有校尉级别以上的将领数十个,情报处与猎鹰情报队十几个主事人全部都在。
他没有说话,他本就不爱说话。
此战之后,他不再是猎鹰的主事者,总参已经朝他敞开大门,他将成为庞统的副手,为袁尚管理将军府总参谋部。
而这一步,便是登天。
进入总参,便意味着,他开始进入权力的核心。
而这一切,便是上面那个男人给的。
他的出身不好,却懂得感恩。
所以,他不说话,却将感情凝聚在了心中。
不仅他,在场,很多人皆是如此。
雪还未下,这是一场无声的祭奠。
所有人都紧咬着牙,压抑着杀机,心中在默哀。
袁尚表情从悲伤复为冰冷,雪还未下,却已经冰冷得像那数九寒天。
“我们能够为他们做的唯一的一件事….”
袁尚眸子扫过,一眼望去,皆是刚毅的面容。
他的语气森冷得可怕:“那便是报仇,血债血偿。”
忽而刮起一阵阴风,呼啸着卷起烟尘。
“李傕、郭汜在晋城一代。”袁尚的声音与这寒风一般,清清冷冷。
徐晃与甘宁点了点头两人,带着一万兵马,呼啸而去,
没有人问对方有多少兵力,也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干净利落地转身,一万眸子冰冷的并州虎狼轰然上马,烟尘滚滚,往晋城而去。
“张济在中阳一代。”
同样是沉默地回应,牵招与郭緼对视一眼,转身离去。
“胡轸在雕阴。”
周仓默默地转身离去,黑甲营呼啸着离去。
“吕布、李肃二人朝朔方而来。”
张郃单经与王凌和四副将朝袁尚抱了抱拳,同样转身离去,这一路,因为吕布之名,阵容强大了许多。
“段煨过介休。”
赵云白袍抖动,长枪寒芒一闪,转身而去,其后,近万骑兵随之轰鸣。
顷刻间,临戎城之下,五万多兵马走得精光,这是并州所有的兵力,除却各地守军之外,聚集在临戎城的老卒。
复仇两个字,便是所有人心中唯一的念想。
而临戎城外,也仅剩下一支兵马。
人不多,只有三千人。
却个个持戟,人高马大,三千大戟士待命中。
“牛辅。”
高台上,袁尚望着某个方向,眸子闪过一丝杀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