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女子枯禅心中一凛,却不敢向前一试,前番不管是野孤子与神荼郁垒的厮杀,还是屠老魔重创之后拾掇莫知命魔小欢两人,眼前这两个老者,都不是她所能抗衡的。
她的武艺,有所保留,却只比魔小欢强上一丝,作为禅宗在中原罕有的传人,枯禅的净月禅流功在某种程度上来讲,甚至可以细微的克制魔道一系的武者。
只是,她所能针对克制的也仅仅是同等级的对手,遇上屠老魔这等绝世大凶,只怕连逃命都来不及。
至于看起来更强的野孤子,更是不用对比了,野孤子的武艺,乃是他前所未见的,哪怕枯禅的师傅那一辈,仍然未圆寂的老僧也难以寻出一两个是野孤子的对手。
想此,枯禅毫不犹豫地转身,身子如翱翔的海燕般掠起,白色的锦裟, 卷起几道烟尘,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陈宫立而不动,身子从黑暗中走出,看了眼盘坐在典当铺门檐下的柴刀天九,淡然一笑。
“晚辈陈宫,见过两位前辈。”
陈宫在离野孤子与屠老魔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外挺身而立,他本是文人,行事间却没有一丝文人的娇藻推搪,大大方方的行了晚辈之礼,倒是令屠老魔与野孤子两人脸色舒缓了许多。
“陈宫,你这只过街老鼠,胆敢在长安流窜,还真是不怕死啊。”
典当铺的屋檐下,柴刀天九站起身,握住了摆放在双腿上的柴刀,眸子冷峻,如同他手中的黝黑的柴刀,声音充满了没有情绪的冷意。
陈宫晒然一笑。对于柴刀天九,一个被重伤之人,他自然不会惧了,再者道,两者间并没有多大差距,哪怕天九状态俱佳,陈宫与他也有一战之力。
“又是你这小辈。”
野孤子眸子闪过一丝冷色,看了眼缓缓走出了柴刀天九,言语间,充满了冷硬的杀机。
入城十分。野孤子受到了不少阻拦,对是一些二三流的高手,对野孤子而言,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却胜在人多。直到柴刀天九从人群中袭来,手中那把柴刀差点捅进了野孤子的心脏。若非野孤子反应力十分强劲。恐怕天九偷袭的这一刀足以让野孤子阴沟里翻船掉。
一击未成,柴刀天九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被野孤子一掌拍中了肺腑,一掌打在了肩膀上,这番伤势,半个月的疗养。怎么都无法恢复完美状态,莫看柴刀天九气势恢宏,实则空有气势而无根基,发挥不了他正常状态下的八层功力。只怕比起莫知命与魔小欢二人,也强不到哪里去。
“你好像忘记我了。”天九手中的柴刀对准了野孤子,冷笑一声。
野孤子闻言,仔细看了眼柴刀天九,却怎么都想不起在哪见过此人。
柴刀天九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大,除了两鬓有些斑白之外,人约中年的模样,实则已经活了一个甲子多。
“天罗山,影月山庄。”柴刀天九冷冷地冒声道。
与柴刀天九相距不过三十米的陈宫眉头一挑,天罗山他并没有听过,影月山庄却是有所耳闻,也算是江湖中有名的门派,陈宫虽然很少关注江湖事,却也听过此山庄的名号,只因为此山庄出了一个可以与灵帝称兄道弟的庄主,冷无心。
只不过这影月山庄自从灵帝死后便随之烟消云散了,这么多年来,各种流言纷说,却没有人知道这个曾经小有名气,被誉为‘黑白两道都可踩’的势力为何一夜间变成废墟。
“你是冷无心那头老乌龟的后代?”野孤子越看天九的轮廓越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眉头微蹙,沉声道。
“呵呵”
柴刀天九冷笑几声:“可真是贵人真忘事啊,六十七年前,影月山庄一夜间被击杀了四名副庄主,九名供奉,连庄主都身受重伤岌岌可危, 这一切,可都是出自你的手笔啊,你现在是在装什么糊涂。”
野孤子的眉头更锁,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野孤子心中思绪涌动,当年对影月山庄出手,不仅有他,还有袁尚的 老祖宗一齐都出了手,此事,说不得谁对谁错,势力的倾轧本就内情复杂,野孤子之所以出手,主要还是与冷无心有私仇,而袁家老祖宗则是趁机扫除某些人的左膀右臂,此事细节隐秘,若非局中人根本就不得而知。
而眼下,眼下这柴刀天九看样子对那一役的情况异常了解,以野孤子看来,眼前这人也许有可能便是那一役的漏网之鱼,而且还是一条不小的鱼。
“影月山庄与你有何仇怨,为何出手便是灭门,你野孤子便是如此心狠手辣,连老妪稚童都不肯放过,你还是人么?”
柴刀天九脸上的肌肉抖动,手中的柴刀如同染血了般,绽放出一缕缕红芒,与前番屠老魔散发出来的血红色凶煞之气竟然十分相似。
屠老魔面露趣味,江湖中,屠尽对手满门之事屡见不鲜,屠老魔倒也没有同情影月山庄的想法,只是,对于柴刀天九散发出来的血红色内劲颇为感兴趣,看这样子,与凶煞之气类似,却又不相同,少了一丝霸气,柔和了许多。
对于柴刀天九的质问,野孤子则表现得十分的淡然,他们这一层次的高手,哪个身上没有一身的血债,真要是心存内疚,野孤子便不会选择出手,只是,没想到那一役后竟然还有漏网之鱼,看来是袁家老祖宗带去的那些个手下失了手,这才让眼前这男子得以逃脱,看那一脸的仇恨,只怕是与他不死不休了。
“如果想报仇,就出手吧。”
野孤子脸色淡然,绝顶高手的风范自然是不要钱的摆弄,他虽然受了重创,不过对付柴刀天九这等层次的高手,还未踏出那一步,野孤子从来便不会有所忌惮。
一旁被晾着的陈宫看戏般视线在柴刀天九的身上扫过,他倒是希望此人不要命地与冲上去让野孤子收拾掉,能够卸掉王荣的左膀右臂,陈宫 心中自然乐见其成。
柴刀天九眸子变幻,心中并不平静。
仇敌在前,想想数十年前被野孤子一剑刺入心脏,侥幸不似死后,天九便立誓这辈子必杀此人,直到野孤子站在他的面前,他却没有勇气挥刀,那年,他十八岁,野孤子的一剑,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这也是他的境界一直停滞不前而未能踏出那一步的原因所在。
王荣曾经说过,他若要踏出关键的那一步,就必须手刃野孤子,不然,他这辈子只能生存在阴影中,永远达不到武道的巅峰。
野孤子气势收敛,丝毫没有屠老魔那般锋芒毕露,眸子深邃而幽冷地望着柴刀天九,他状态虽然不佳,却没有一丝的怯意,柴刀天九还未踏出那一步,只要还未踏出那一步,就没有资格让野孤子直视,这点,是身为那一境界的绝顶高手所独有的傲气。
“我只出一刀。”
柴刀天九并没有让野孤子失望,身子往前踏出一步,手中的柴刀似乎融入了黑暗中。
刀身漆黑,砍柴之用的柴刀,不登大雅之堂的柴刀,在他手中,只怕比江湖有名的那些所谓神兵利器还要犀利几分。
野孤子眸子里渐渐有了焦距,今天,对他和屠老魔而言,便是打擂台,他打完,屠老魔上,屠老魔打完,他再上,这趋势,是准备把隐藏在长安内的各大高手给撂翻个遍的节奏。
“来吧,影月山庄的绝技,可是失传很多年了。”野孤子淡然道,眸子幽深,身子缓缓站起。
屠老魔与陈宫两个看客皆退后几步,留给野孤子与柴刀天九一个战场。
两道身影,隔空而立,衣襟飘展,十分的潇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