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晴会来找袁尚,恰是在袁尚的预料中.
两家的恩怨非一日积累,而是数代人几百年来的沉淀,天涯海阁是个霸道的势力,剑宫也不逞多让,但是,有一点,让袁尚执意往死里得罪的原因,除了紫晴乃是他孩子的妈之外,更多的还是剑宫与天涯海阁两者间不同的行事风格.
剑宫虽然霸道,却是因为其传承剑技的问题,不进反退,这是一种武道的传承,而非咄咄逼人.
而天涯海阁不同,这是一个充满侵略性的势力,从其布局天下便可看出它的野心有多大,不管是士燮,还是刘备,甚至当初的辽东公孙瓒,都有天涯海阁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宿命还是如何,天涯海阁所扶持的对象,基本都是袁尚的对头,再加上胡昭这些年来给袁尚带来的杂七杂八的麻烦,袁尚能对天涯海阁有好感才怪,剑宫虽然支持袁尚,也在排除宫中子弟在袁尚的军中服役,但是显得都很低调,除了袁尚与少数一些头头们心中有数,大多数人压根儿就不知道剑宫子弟的存在,仅仅这一点,便让袁尚非常满意,宣兵夺主,剑宫倒是还没那资格,不过,若是仗着剑宫的古老底蕴而在军中嚣张跋扈,自然少不得让袁尚发怒,好在,这婿身剑宫的中低级将领还算懂事,并未给袁尚招来什么麻烦.
两相比较而言,袁尚对天涯海阁出手,亦是意料中的事,这些年,胡昭虽然不再莫名其妙的蹦出来,不过,以袁尚这记仇的性子.这一次小皇帝的死与天涯海阁脱不了干系,平白无故被泼了一身的抽粪,袁尚岂能无动于衷.
紫晴恰是听到了这些消息,这才换下了宫装.拿起了数年不曾出鞘的宝剑.急匆匆地跑到了夫君面前,那股子彪悍气息.连袁尚都为之汗颜.
好不容易将紫晴给劝回,却没想到,来自益州前线的消息,让袁尚差点再掀桌子骂人.
庞统竟然在雒城中了埋伏.而且恰是在险峻之地,落凤坡.
袁尚抓着牛皮纸的手指轻轻抖动,眸子有辛重,请保重所说的生死不知让他心中极为的不安,要知道,历史上,庞统正是被张任射杀于落凤坡.尽管入蜀之前,袁尚也考虑了很多,甚至也提醒了庞统小心点张任,小心点落凤坡的地形.却还是晚了,那张任虽然不是个玩政治的能手,打仗却丝毫不比张辽张郺曹仁等这鞋一流武将差,庞统虽然文武双全,性子却略带着傲气,便是如此,袁尚才是万分担心.
"让猎鹰情报队追踪庞统所部的方位,以及确认庞统的生死…"
说到这里,袁尚语气略有辛重的一顿,继而说道:"同时,命马超所部,迅速进攻雒城,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一定要将张任及麾下数万兵马都钉死在原地."
马岱闻言,神情一凛,抱拳道:"喏."
马岱转身离去,刚走到门口,却听后面袁尚喊道:"等等."
马岱转过身来,看着袁尚,神色略有些不解.
"去下折影楼,让人传信给法正,是时候让他表现一下自己了."袁尚淡然道.
马岱闻言,微点颔首:"末将这就过去."
见袁尚摆了摆手,马岱也没多说什么,朝袁尚行了个礼,即转身而去,折影楼乃是大将军府最为神秘的存在,里面的人员都是玩弄情报的好手,由情报处和猎鹰情报队的人员组成,每日轮值,各有情报处的一员千户与猎鹰情报队的中队长共掌机密情报,其职权除了筛选重要情报送至袁尚手中之外,有时候也会充当袁尚传话的一个途径,可谓朝廷黄门侍郎的一个缩影,传达袁尚与诸多下属的重要之事,故而地位很重要.
就在袁尚将视线死死盯着雒城之际,成都内的情况亦是有辛闷.
除了率众镇守雒城抵挡庞统的张任之外,吴懿同样不在场,作为益州大将,吴懿此刻亦是在绵竹布防,除却这两员大将,刘瓂,泠苞,邓贤这些益州还算颇有名气的将领都是外出,留守在成都的基本都是文人.
张松,李严,费观,许靖,来敏等人尽皆在场,双手参与长袖中,厅内皆是一方大佬,除却法正与刘巴这等新投小吏之外,余者都是在刘焉,刘璋两代父子手下谋划多年的文士.
法正与刘巴二人就坐在无人关注的偏僻角落,一人年轻,没有什么资历可言,一人则是入蜀不久,尚且谈不上威严可言,在这辉煌的大厅,法正与刘巴算得上一路人.
恰是因为如此,两人还算相互看对眼,交谈之后,对各自的修养与学识颇为敬佩,时不时地相聚红栏,也算得上君子淡如水之交.
眼下益州纷乱,袁尚起十万兵马入蜀,庞统一部,马超一部,尽皆不是弱者,不到半月时间,已经逼近成都,这群多年不经战事的文士们除了内斗拿手之外,外敌入侵之际,却拿不出一个章程,总的来说,便是刘璋也是有些失望.
刘巴是个有大才之人,若非逃避战乱,现在的他已经在曹操麾下,他也是个硬骨头,当初逃难交州,士燮与启用他,却被他毅然拒绝,差点没了小命,好在有友人相助,让其留下了条小命来到益州,在刘璋麾下任着个可有可无的小吏,其经历.[,!]甚至还不如法正,法正有袁尚在背后支持,底气与可利用的资源自然是雄厚了许多,不像刘巴,当初虽然在曹操麾下任职,但是尚未表现其才干,便于大部队走失而被迫从荆州往交州而去,这一连串的颠沛流离,着实让刘巴有些疲惫了.
"安静,安静."
一道声音打乱了刘巴有斜杂的思绪,却是上首的刘璋,此刻的他那张还算俊美的脸上尽是清白之色,这可是被下面一群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属下给激怒的.
刘璋的气色有些不好,庞统与马超忽然突破汉中而进逼蜀地,让他极为的震惊,多年与张鲁明争暗斗,他可是比谁都清楚这个老家伙的难缠,与众多谋士认为的一样,他亦是觉得就算是虎狼烈军再强横,想要突破汉中张鲁的拦截进入蜀地也要数月的时间,却没想到,张鲁如此轻易便丧失了汉中,尤其是其本人在南郑被攻陷的三天后,率众投降被封为镇南将军之外,刘璋心中更是震惊.
同为一方势力的头头,他比谁都深刻的知道权利这种东西的可怕,不仅难以轻易放下,便是放下亦是需要太多的考虑,而张鲁才抵抗了不到十天的时间,便选择投降,对刘璋而言,触动实在太大了.
他召唤张松来敏费观这些人过来,自然不是来看他们怎么争吵个不休,他要的是一个策略,一个章程,如何抵挡袁尚的来袭,若是挡不住,又当如何.
"堂堂别驾主簿,一曹主官,却像街头小民一样喧哗不止,成何体统"
刘璋的言语中带着怒意,眸子怒睁,额头青筋暴起,任谁都看得出来,素来脾气还不错的刘璋确实怒了.
张松来敏等人皆神色一凛,这才惊然反应过来,纷纷闭上了嘴.
刘璋见状,脸色微缓,轻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吾让尔等前来,不是听你们吵来吵去,眼下敌军即将兵临城下,作为吾之股肱,尔等可有良策?"
厅内的气氛为之一敛,刘璋视线扫过众人,被其扫至者,多数低下了下巴,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多数官员都充当了鸵鸟.
刘璋心中有些失望,却还没有绝望,至少,有那么几个已经眼睛明亮地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