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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跟我打一场！"
一大早晨的,陆远正在甲板上活动手脚,就被克莉丝汀娜.埃涅科拎着一把细剑打上门来.
自从几天之前,奥古斯特把她带上船之后,天天都是如此.
追在后面的奥古斯特眼看已经无法挽回,只能尴尬的站在舱口,冲着陆远行了一个礼……天天这么闹腾,他也习惯了.陆远的船上一直以来就没那么多规矩——诸如不能带女人上船啊,不能挑衅船长的威严啊之类的.至少老船员们都知道,只要抱着必死的决心,人人都可以调戏船长.
至于神经质的船长会不会直接扼断那家伙的咽喉,恐怕要看他当时的心情,反正不少人就因此被吊在桅杆上风干,作死然后死掉.不过对于克莉丝汀娜嘛,不要说这么漂亮的一个大姑娘,就是看在奥古斯特的份儿上,也不能下此辣手.
克莉丝汀娜小的时候,跟着爷爷在船上生活过一段时间,并不是那种一肚子大小姐脾气,不知道轻重的人.而且她对于船上的事务很是熟悉……她这几天在船上,这边帮着收拾餐桌,那边帮着搭手控制一会儿轮舵,而且人又开朗爱笑,银铃般的声音时常传遍甲板,很快就赢得了全体船员的喜爱.
陆远摇摇头嫌麻烦.干脆背过身去不理她,自顾自的开始打拳.
自从经历了和挪威海怪的一场生死搏杀之后,他对武学的兴趣又找了回来.除了沉迷于制作魔法书的那段时间之外,只要有空他就会活动一下筋骨.尤其是对抗辩雨的那七天七夜.内功,外力无时无刻不在运转.让他对于护体罡气的控制,有了长足的进步.最近开始早晚练拳.和李华梅一个船头一个船尾,更是自得其乐.
要说这船上,喜欢锻炼的人不少.
且不说一天到头的火枪队和冲锋队的操练,奥古斯特那家伙也一直没有放下提升自己的实力.船上的人经常能看见他赤着上身,汗流浃背的在挥舞着大剑.
李华梅上船之后,早晚两次在船头迎着朝来夕去的太阳,练习太极拳,慢悠悠的架势,气度森严的节奏,更是船上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当然.现在要加上克莉丝汀娜……
不过相比起克莉丝汀娜练剑时如同跳舞般的魅力,奥古斯特挥剑的彪悍,李华梅修习太极时的高深莫测,陆远就差得十万八千里去了.他来来回回就是一套简简单单的罗汉拳.神马"力劈华山","老树盘根","黑虎掏心"之类的,都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招数,比一个人随手乱舞也好不到哪儿去.看着即粗糙又笨拙,很没意思.
所以围观他的人几乎没有.
眼看着又是那套破招数,克莉丝汀娜忍不住有些心头火起,有种被小视的感觉.
她火气一上来,不管不顾的挥剑就向着陆远的后背刺去！总算是她还有分寸,细剑没有出鞘.
当剑快刺到陆远后心的时候,她稍微一顿,将细剑偏了一偏,转向陆远的肩膀.如果是普通的青铜级别的水手,细剑即使没有露出剑刃,这一戳也能让整个肩膀痛上大半天.
可就在将沾未沾的时候,陆远肩膀一侧,身体做了一个很古怪的姿势,恰好的把剑让了过去."蒂娜！"奥古斯特慌张的喊了一句,生怕克莉丝汀娜受伤.陆远后期出手已经很少,可奥古斯特是知道厉害的.他为什么这么拼命的练习,还不就是当初被打怕了吗.
"咦?"克莉丝汀娜稍微有一点儿吃惊,不过她只当是陆远同意和她交手,随即带着鞘的细剑一颤,剑速骤然加快一倍,化成了七八道灰影,疾风骤雨般的向着陆远扫了过去！克莉丝汀娜的实力一点儿都不低,过去更是远远在奥古斯特之上.只是奥古斯特经过半年的战斗,实力进步飞快,已经稳稳的站在了白银lv9的层次,距离巅峰一步之遥.而克莉丝汀娜大约是白银lv7,除了体力和经验比不上奥古斯特,剑术上可半点儿不差.
陆远现在心态平和,船上都是老船员,也不用考虑威信之类的事情.况且克莉丝汀娜地位特殊——船上除了奥古斯特和克莉丝汀娜他们自己,谁不知道这两个人互相之间很有意思?每天看着两个人折腾,非常有趣……克莉丝汀娜的剑术花俏,陆远就当是玩闹,身体依旧打着罗汉拳,在剑雨的缝隙中来去自如.
只是这罗汉拳使得滑稽有趣,一会儿倒立用脚的"力劈华山",会儿就地翻滚的"老树盘根",像个马戏团杂耍的小丑一般.调戏小姑娘,在没有比当初师兄用的那套罗汉拳更合适的了.
陆远自得其乐,可克莉丝汀娜体力不成,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只能拄着剑在那儿,瞪着陆远发狠！"你……你不要逃……我……等我歇歇先……"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边上船员们的轻笑声也让她很是难.[,！]堪.
不过陆远挺满意的,因为不管有多生气,多难堪,多想赢,克莉丝汀娜始终都没有拔出那把剑来.
陆远想了下,直接说道."克莉丝汀娜,你这么没个正事儿也不行.我暂时任命你担任奥古斯特的副手,另外你驾驶技术不错,需要加入到舵手的轮班制内,……"陆远说了一些细节,看到克莉丝汀娜没有拒绝,就知道她确实想留下来."至于薪水嘛,暂定是奥古斯特的一半好了."
"为什么我的薪水只有他一半?！他哪一点比我强?"克莉丝汀娜很不满的瞪起眼睛.
"除了你自己的薪水之外.奥古的薪水也直接发给你?"陆远加了一个条件.
"成交！"
"不行！不行！"奥古斯特正在边上大声反对,就被陆远拉了过来,"奥古……"他搂着奥古斯特的肩膀,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闹了.快带着你老婆去签合同."
宁静……
几秒钟之后,脸上灿若云霞的克莉丝汀娜.一言不发的转身逃走了.
陆远推了推嘿嘿傻笑的奥古斯特,"去追."
"这小丫头片子,我手到擒来！"奥古厚着脸皮吹了一句牛,跟着走了.
陆远笑了笑.轰走周围起哄的船员们.要是过去的奥古斯特,八成会搞砸.但是现在这个锻炼的很腹黑的奥古斯特嘛,克莉丝汀娜明显不是对手.
就在陆远正准备继续打拳的时候,不意身后竟然传来李华梅的声音,这时候她应该在船头练习才是.
"少林一十三路神拳！你……到底是谁?！"她的嗓音有些颤抖.这两百年来,少林每十年才开一次山门,大部分的高手不是枯守寺院.就是被皇家聘请着保护皇子们.两百年来,江湖上势力最盛的,莫过于武当派！像李华梅和林南轩,都是武当江浙一派的嫡传弟子.李华梅曾经有幸得一位少林前辈的眷顾.受他指点过,才知道《少林武经》与"一十三路神拳"的秘辛……
"我是陆远."陆远点点头,用再坦然不过的口吻说道.
陆远没想到能有人认出他的拳法,可既然认出来,也就坦然承认.别人信也好,不信也好,陆远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本来就没打算对李华梅隐瞒什么.
"你,你真是……陆远?！"李华梅声音颤抖的更加厉害.她想到陆远展现出来的种种神奇之处,更想到陆远并非是冒用这个名字,早在李华梅没出现之前,他就是这么自称的……想想那几百米操纵如意的缆绳,想想能杀死的惊人战绩……"你打那儿来?"
见她已经猜到,陆远直接说道,"我是陆远,但已经不再是陆赭石.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李华梅闪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陆远,脸上露出既是高兴又是解脱的表情.
"上师,小女子愿意遁入空门,求您带我离开！"李华梅朗声说道.随即不顾甲板上还有其他的人,直接双膝一屈,就要拜倒在陆远面前."且慢！"陆远一声轻叱,一股柔和的气劲顿时包裹住李华梅的身体,"扶住"了李华梅,阻止她叩拜下去.
这股气劲沛沛然蓬勃激发,几乎无可抗拒,顿时让李华梅再添几分信心.
陆远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李华梅为什么要这么做.并不全是因为大明的排挤,手下的背叛.而是此时此刻,李华梅就是横亘在她的部下和林南轩提督之间一道万丈深渊,哪怕李华梅死了都不至于如此.既然如此,还不如一走了之.
"因为一些规则上的约束,有些事情我不能说也不能做.可你至少应该明白,我那边既不是神仙呆的地方,也不是什么极乐之境.生老病死苦,一样少不了.我知道你……经历了一些事情,想要求个解脱.可是你要明白,离开未见得就好?我那边还比不上这里……"陆远摇摇头,实话实说的拒绝道.
在娜娜的神国,是几个相互喜爱的人一起生活,尽管房屋用具都是东拼西凑来的,基本的衣食住行刚刚能满足.更高一点儿的追求,可以说是要什么没什么,真比不了这边的大千世界.
再说,李华梅去了算什么?论武功她是最弱的一个,论科学……你跟一个明朝人谈什么科学啊.后宫?开什么玩笑！所以,就算看到了主神的那个"支付5000积分,带走剧情人物李华梅",陆远也丝毫没觉得动心.
"上师,天下之大,已无李华梅容身之处！我只求能够离开这个世间……"李华梅再次恳求道.
陆远看看李华梅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缓和了口吻说道,"这世间的牵绊,不是说了就能了的……如果你连离开这个世界都不怕,又何必怕和那些人见面呢?你应该先去尝试着处理.如果几个月后你还是这种想法……"
"谢谢上师！"李华梅欣喜的躬身行礼,抓住他话语中的一个小破绽,直接把这个事情定了下来.
陆远只能挠头的看着这个聪明女人,没什么好办法."说起来,我们年岁差不多,你还是称呼我陆远罢.让你叫了几声上师,我也颇为不好意思,这见面礼总是要给的.我观你武当.[,！]派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是不是卡在大成这个关口上?"
"正是."李华梅摆出请教的姿态.
陆远倒不以为意,达者为师,他当初面对张三丰也是这样,"我看你的武功就知道,武当派这两百年,一定是推陈出新,演化了不少新的套路出来.可是这些套路不过是大树上的枝杈,你学得再好,也是舍本逐末.你且看看……"
不见陆远动作,李华梅只觉得原本包裹着身体的那一层柔力,忽然分成两股,绕着她的身体旋转起来.这力量层次分明,原本混沌一体,一分既化成阴阳,再分之后千变万化,中间自然而然,竟然找不到一丝斧凿的痕迹！而且环绕的柔里竟然带动着她的内功,不由自主的循环起来.
"这是……太极神功?！"
这种纯粹的太极与阴阳相互转化之力,和少林的武学理念大相径庭,非太极神功莫属.
"你所学过于芜杂……有的时候,复归本真,返本还源才是正道！"陆远抬起右手,轻轻一指点在了李华梅的眉心上.李华梅瞬间被一指传来的东西惊呆在那里……顺着陆远手指传过来的,不是武学感悟,也不是力量种子,而是许多散碎的影像.
影像里都是一个老头子,须发皆白,穿着邋遢的道袍,有时空手,有时拎着一把旧木剑.老头总是絮絮叨叨的啰嗦着,明明前面几句还说着武当绵掌,后面就跳到道藏去了.或者正拉着家常,手脚却比划着武功招式.偏偏这些武功也罢,阐述,道藏,家常,相互没有间隔,内容其实都能融会贯通到一个大道理之中去……
讲话之人,正是武当派的创始人,老道张三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