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01-05
yin月天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小时,之前几名歌手演唱的,是《没人能听见》、《跳房子》、《妹妹背着洋娃娃》。
而现在入耳的,则是另一首歌。
“……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远处横陈的雕像,断臂隐藏在一旁,那是女神的狂想,用中指指示方向,红sè的小花开在她的身旁,那是天堂,前面有一处深渊,小河淙淙流淌,鲜血一样的河水,灌溉嗜血的渴望……”
弹琴的是一个有着金sè长发皮肤白皙的女孩子,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只是从钢琴开始发出第一个音符到现在不到两分钟,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弱。
黑sè音符酒,是伦敦一所很出名的地下酒。
它有着黯淡的内部空间,红蓝闪烁的装饰霓虹,仿古式的桌椅台,以及看上去垂垂老矣的调酒师。
这样的装修模式,在整个酒界可以说算得上极差。毕竟现在的年轻人,更喜欢让自己沉迷在暴躁的重金属音乐中,或者在欢快的场合跳舞揩油。在这个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的世界,人们已经变得越发堕落、萎靡,他们向往的,甚至都不再是金钱,而是哈草、乱交这一类另类刺激生活。
反观黑sè音符酒,非但音乐从不会响到影响街上的邻居,甚至连毒品和ji女,都是明确禁止入内的。
它能一直存活到现在,全是因为老板的经营理念。
老板是一个很帅的英国人,有一双如海洋之心般璀璨的蓝眼睛。
他看起来也一向对自己的眼睛很宝贵和得意,堪比顶级女明星对的自己胸的爱护,除非是碰到至交好友,否则任何人都只会看到他遮挡着那双眼的橘黄sè墨镜。
yin月天便是和他很好的朋友,所以在这昏暗的酒中,有幸能够看到那双很漂亮的眼。
“……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人能够像我这样一天换十几个歌手为顾客演唱的老板;绝不会有酒像我的黑sè音符一样,每天只接待寥寥几个人的顾客、每年又要支付巨额罚款给zhèngfu,却依旧能够每年纯盈利上千万;就算那些酒经营者们想学我的经营策略,也绝对不会成功的!”
老板用了三个‘绝对不会’,来向yin月天表达自己的成功。
对于他的话,yin月天本质上还是很赞同的。
他微笑道:“我只是很好奇,你的酒有这样的恶名,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而来呢?”
老板道:“这很正常,这世界有太多的有钱人。在这个世道,就算是美国总统,也不能保证自己明天是不是活着醒来,更何况其他人?连总统都这样,那些富商们又有几个人会有安全感?他们或迷惘、或怯懦、或想挑战传说,或想体验刺激,甚至有些人根本就不打算活下去,总之富人的想法实在太多,谁知道呢。”
yin月天叹道:“现在的人,真的是不知所谓啊。”
老板道:“有的人想活,有的人想死,倒的确是不知所谓。”
他刚想继续感叹什么,坐在钢琴前边弹边唱的女孩子已倒在地上,音乐也戛然而止。
鲜血,从她的身下慢慢流向周围,将那些还未干涸的血覆盖。
这样惊悚的情景,本该引起恐慌的。
只是周围坐着的七八个一看就是上流人士的顾客,却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喝酒,仿佛对这种事情已经习惯。
几个年轻的侍者在老调酒师的示意下将尸体熟练地放在一大块停尸布上抬了出去。
他们的面sè平静……或者说根本毫无表情,那一双双眼虽不至于说是冰冷,却绝对的没有任何感情外泄。
人,总要生存,若不想在垃圾桶里捡食物,若不想在工地上累死累活,切除肾上腺进入‘黑sè音符’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都是即便大脑产生感情,也绝不会分泌出情感激素的那种人。
看着尸体被抬出去,老板叹息道:“真是可惜了,她的声音还是很不错的。最关键的是,现在能熟练弹奏《忏魂曲》的活人实在太少。”
yin月天摆弄着装着鸡尾酒的杯子,道:“这样的歌曲,单只是听一遍就会产生自杀的倾向,那些演唱者是怎么学会的?”
老板道:“很简单啊,我我老婆的jing神力很不错的,直接用jing神力将所有音符和弹奏演唱方法都灌输入大脑就好。唯一的缺点,像《黑sè星期天》和《忏魂曲》这样的歌,即便是直挺挺的灌输进去,稍一回想便自杀的人也很多。这也是为什么我说可惜的原因。”
老板的老婆,自然是老板娘。
yin月天曾见过老板娘半面。
其实连半面都不算,只有yin月天见过老板娘,老板娘却见不到yin月天。
一个只剩下心脏和大脑放在高科技培养皿中的人,实在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别人的。
yin月天曾问过老板,既然他这么有钱,为什么不重新给老板娘培养一具身体。
“……若是可以,我倾家荡产也会做到。但她的情感全是负面的,就算有了身体,大概也会立刻自杀?”
他实在很爱她,爱到哪怕她只剩下心脏和大脑,也要让她活着。正因为他希望她一直活着,才不会给予她身体。
这实在是一件很矛盾的事。
事实上老板和yin月天的相识,也是因为他希望yin月天能够将自己老婆的所有负面情绪全部吸收,这才在组织下的委托。可惜yin月天虽有这样的能力,但老板娘身体中的负面情绪实在太紧凑,又被jing神力包裹着,即便是yin月天,也帮不了她。
交谈间,另一个黑发少女已经穿着一身黑sè公主裙坐在了钢琴上,有侍者为她擦干了琴键上的血。
音乐响起,歌声响起。
“黑sè星期天难以成眠,我活在无数的yin影中,白sè小花无法把你唤醒,黑sè的灵车也不能将你带走……”
少女的声音略显稚嫩,且其中本该属于少女的甜腻完全消弭,反而出现了对生命厌倦的干涸。
老板饮了口酒,道:“这女孩其实也是个可怜人,父母早亡,从七岁起便被姨夫和表哥玩弄,十一岁才被jing察救出虎口。十五岁时因被强jiān怀孕,却又因信奉天主教而不愿打胎,就被唯一爱她懂她的男朋友抛弃了,她去祷告祈求忏悔,又因被神父强上导致流产……真是世事无常啊,她一直信奉着的天父,非但没有给她治愈任何伤口,还一直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yin月天道:“这样的人,不是正适合演唱《忏悔曲》吗?”
老板摇头道:“被救活后,她便将家里所有和天主教有关的东西全部烧毁,然后在唯一的一个十字架上又将木锥刺入上面耶稣的心脏。这个教派已经彻底被她唾弃,你觉得她还会唱《忏悔曲》?”
yin月天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道:“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老板道:“什么事。”
yin月天道:“这个酒中,除了那个老调酒师是求生之心太强,其余人都被切除了腺体,你明明完好无损,有着丰富的感情,为什么听了这么多年禁曲还活着?”
老板笑:“正因为我有着丰富的感情,我才对生命更加热爱,更何况我还有她要照顾,我……”
他说到这,侍者领着一个穿着一身豪华西装的中年人来到桌前。
老板打住要说的话,抬头道:“合同签了?”
中年人点头。
老板道:“再提醒你一遍,只要你没死,合同就随时可以废除,你一旦死了,合同就要开始履行,你所有的财产就要全归我。”
中年人点头。
老板道:“去。”
中年人一语不发的走到某个空桌上坐下,点了杯酒。
老板道:“你看到了,我连顾客的寻死都要劝个几遍试图让他们打消念头,足见我对生命的热爱远大于金钱之类的,像我这样的人,纵然再能触动心灵的悲伤歌曲,又有什么用?”
yin月天喝了口酒,道:“你今天把我叫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和我喝酒?”
老板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你要打听的事,我有消息了。”
“哦?”
yin月天眉毛一挑,道:“说。”
老板道:“hlt,你听说过吗?”
yin月天想了想:“泰国最大的进化者组织?这个组织好像不太出名。”
老板道:“可他们就是在最近做了一件全世界都知道了的事。”
他解释道:“hlt最近委托世界所有大电视台帮自己做宣传,将于半个月后,也就是7月12号于登天塔举办。”
yin月天道:“这件事我有所耳闻,不过小小的泰国组织,又能有什么号召力。真正的强者,谁又会为了所谓的‘战神’虚名参赛?”
老板笑:“那可不一定,第一名五亿新币,第二名三亿,第三名一亿,这样的奖金,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觉得层次不同了?”
yin月天道:“哦。”
老板道:“你不心动?”
yin月天道:“钱,从来都不会让我心动。”
老板叹道:“像你这样的土豪,倒的确不像是会为钱心动的,不过第三到第十名都有来自异空间的神秘奖品,这你好不好奇?”
yin月天道:“异空间的神秘奖品?你知道我需要什么,说罢,第几名?”
老板无奈的摇头:“你这家伙,总是这么心急。第五名,奖品就是女娲石。”
yin月天眼睛微张,整个房间顿时仿佛有冷风侵袭,连弹琴的女孩,手指都顿了一下。
还好yin月天飞快的又眯回了眼睛:“你确定。”
老板将湿透的衬衫扔到一边,披上自己的西装道:“你能不能别动不动睁眼?吓死我了……”
yin月天道:“抱歉。”
老板也不介意:“这件事,消息来源十分稳妥,而且在得到消息后,我又派了更多人去打探,最后能确定真实xing在九成以上。”
yin月天道:“女娲石这样的至宝,连人都能复活,居然只是第五名的奖品?”
老板道:“拜托,现在的人现实的很,你就算拿女娲石换来一条命,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死,还不如要钱来得实在。”
yin月天微笑:“你这话,说的倒是大大的实在话。”
他举杯道:“多谢。”
老板笑:“干杯。”
酒饮下去,yin月天道:“最初这消息你是怎么得到的?那人说不定还知道更多的消息,就麻烦你帮我打探一下。”
老板道:“其实那人今天也已来了,只不过她知道你未必希望见到她,所以也就没来找没趣。”
“我不希望见?”
yin月天淡笑道:“你认识我很久了,可知我有怕过谁?让她出来。”
老板叹道:“相信我,别人你或许不会害怕,但这个人,你一定会怕的要死。”
yin月天道:“如此,我更要见识一下了,若我连自己的恐惧都不敢去克服,那未必气量太小。”
老板道:“这真是应了华夏一句古话。”
yin月天道:“哦?”
老板笑:“好良言难劝该死鬼。”
yin月天笑:“我是好良言难劝该死鬼,你呢?”
老板道:“我可和你差不多呢,我是大慈悲不度自绝人。”
两人相视一笑,老板忽的一叹:“我实在不该和你瞎聊的。”
yin月天道:“为什么?”
老板道:“因为现在你不想见那个人,也不得不见了。”
yin月天道:“哦?”
老板叹道:“最关键的是,你还把她惹生气了,你的末路已到。”
yin月天道:“我还不知道有人有这么大本事。”
老板道:“你若是现在听我一句还为时不晚。”
yin月天道:“听你什么?”
老板道:“立刻用最快速度向窗口冲,然后破窗而出,你或许有存活的机会。”
yin月天道:“你在弄什么玄虚?你说的什么人这么强?而我又连不想见她都不成?”
老板道:“还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鬼……你现在想走,都晚了。”
yin月天越听越玄乎,道:“怎讲?”
老板道:“因为你一回头就能看到她了。”
yin月天愕然,回过头去。
然后他跪在地上,双眼含泪满是艰难的道:“……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对不起大家了啊!”
看到这,各位看官想必已经明白出现的女孩子是谁了。
宋甜儿依旧是一脸粉嫩的萝莉相,她来见他,甚至连那层jing神力伪装壁障都撤去,就一直保持着自己一米二九的七岁相貌和那身标志xing的粉sè公主裙大头皮鞋。
她鼓着粉腮,气鼓鼓的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那一对若深潭般让人一眼便能深陷进去的眸,满是委屈。
半分钟后yin月天起身,嘴角的微笑第一次如此僵硬。
他道:“你好。”
宋甜儿道:“好你妹啊!”
这便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只是此刻重演,他已不再是受尽欺侮的他,她还是倔强任xing却始终让人生不出气的她。
yin月天道:“好久不见。”
这倒是大实话,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五年前他进入‘组织’的时候。
宋甜儿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到一把椅子上坐下,然后打了个指响:“木瓜牛nǎi。”
老板左右看看,似乎没有侍者在旁边。
他立刻很乖巧的起身离开,然后端了被牛nǎi过来,然后又离开。
他无疑是很懂事的人,这让宋甜儿的气,没有发泄在他身上。
yin月天有些尴尬的啃了啃右手中指的第二关节,坐在椅子上。
然后……
“……好像成为草履虫啊!”
宋甜儿哼哼着:“我有允许你坐下吗?”
半分钟后yin月天起身,很规矩的立在一旁。
木瓜牛nǎi,其实很难喝,当然,也有其他的原因,让宋甜儿的小脸始终鼓鼓的如包子。
她坐着,他站着,她喝着,他看着。
直到一曲《黑sè星期天》完结,那个黑发女孩又开始唱起了《第十三双眼睛》。
“夜来的太晚太晚了,错过了我思念..程,夜又细又长……”
yin月天道:“你该不会是就这样打算喝东西喝饱?”
宋甜儿哼哼:“难道我要指望你陪我吃饭聊天逛游乐场看演唱会么?”
她说的不指望,其实那对无比纯净的眸却透露出很强烈的期待。
yin月天道:“可以。”
“咦咦?”宋甜儿有些惊讶。
yin月天道:“我可以陪你吃饭聊天逛游乐场看演唱会。”
宋甜儿起身,踩在椅子上用小手在他的脸上身上摸了半天,才疑惑道:“你是小白啊……”
yin月天道:“我可以陪你做很多事,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都是艾瑞克先生所不希望发生的。”
“hoho,就知道你这么说。”
宋甜儿坐回到椅子上得意的:“我可不是偷跑出来的哦~我告诉他要寻找为什么自己长不大的原因,若他不允许,我就寻死!”
yin月天道:“艾瑞克先生依旧可以调动组织的很多资源,他一定会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的。”
宋甜儿道:“我说你现在的身份不比他低,实力也不一定比他弱,你还怕他干什么?”
yin月天道:“不是怕,而是没必要和他起争端。”
宋甜儿鼓着包子脸想了想,忽的神秘一笑:“我知道你现在和红心ace有矛盾,他虽不会答应你挑战他的要求,却一定会用什么方法对付你。怎么样?若你做什么都带上我,我便帮你撩走红心ace的人,让他最终只能选择和你决斗!”
yin月天道:“你什么也不必为我做,有一件事,无论如何我都忘不了的。”
宋甜儿道:“什么事?”
yin月天道:“我能有今天,是因为你的帮助。”
宋甜儿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yin月天:“喂喂,你怎么说话突然这么有人情味了?”
yin月天坐在了椅子上道:“我虽没有感情,却不代表没有人的理智。就像现在,我有一些很好的朋友,和上司与下属的相处也不错,这都是我通过钻研心理学得来的。人,之所以成为人,是因为我们能够以群体形式生活下去,完成资源的有效利用不是吗?对我来说,人,就是最大的资源。而懂得感恩和互相帮助,就是让这资源快速最大化的方法。”
宋甜儿道:“虽然不太明白,但……你是把我也当成一种资源吗?”
yin月天道:“不,这只是我让自己适应社会的一种方式,感恩,也是一种与人交流的方式。更何况最初我对于你,根本毫无利用价值可言,这便使得,你的帮助对我来说是最纯粹的。所以,想明白了这一切的我,很想研究一下是什么原因让你当初那样做了。”
宋甜儿脸刷的绯红至玉颈,她居然很是扭捏的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啦……”
yin月天道:“当然,还有另一件事。”
宋甜儿:“嗯?”
yin月天道:“关于hlt,你还知道什么?”
宋甜儿翻了个很美的白眼:“我就知道……”
yin月天道:“好了,有什么话,可以路上说。”
宋甜儿道:“路上?什么路上?”
yin月天道:“吃饭聊天逛游乐场看演唱会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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