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吓了一跳,他智谋不足,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文丑怎么可能为袁方所败。
袁方那小畜生,不是应该率军去往濮阳,想要偷渡黄河,袭击他们的侧后么?
他又怎么可能突然间出现在白马,杀得文丑和关羽大败?
“子远,这是怎么回事?”惊怒的袁谭,激动的向许攸吼道。
许攸心中已是惊骇万分,脸色刷的苍白如纸,眼神中皆是惊惧之色。
惊了半晌,许攸才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叹道:“没想到啊,袁方这小贼如此狡猾,我这是中了他的声东击西之计,误导了主公啊。”
袁谭愣怔片刻,蓦然间恍然惊醒。
“许子远,你……唉~~”袁谭想要斥责许攸,话到嘴边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攸巴巴的向着袁绍献计,本是想抢立功劳,而许攸立功就等于汝颍派立功,也就等于他袁谭立功。
可惜的是,许攸所谓的献计,却变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致使袁绍遭了败绩。
这事后,袁绍必会责怪许攸,袁谭也跟着得不了好。
“罢了,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先发船筏去救文丑吧。”袁谭苦叹了一声,当场就准备下令。
“大公子且慢!”许攸却猛的一喝,拦住了袁谭。
他屏退左右,压低声音道:“攸以为,大公子与其去救文丑,何不故作拖延。干脆让文丑死在南岸。”
袁谭身形一震,面露惊色,似是不敢相信,许攸竟会出此言。
许攸却阴冷说道:“文丑乃河北一派的人,又深得主公信任,今若能借袁方之手,除掉此人,必会令河北一派元气大伤,到时候,公子岂不就可从中获利。”
袁谭眼前一亮。不禁微微点头。眼眸中闪过一丝狰狞的兴奋。
紧接着,袁谭却又担忧道:“这一计虽可除掉文丑,可事后父亲若怪罪下来,只怕你难逃献计失误之责。会连累了你受罚。”
“这无妨。”许攸诡秘一笑。“大公子现在可修书一封。就说我已识破袁方诡计,大公子叫文丑暂撤白马之围,以防袁方来偷袭。而文丑却拒不听令,所以大公子才修书向主公请示。主公必先得此信,然后才得知文丑覆没,到时候,这罪责就推在了文丑身上,主公虽会责备于我,却也不至于降罪。”
洋洋洒洒一番诡秘之计,听得袁谭是豁然开朗,不禁哈哈一笑:“妙啊,子远此计果然是妙,好,就依你之计,借袁方小贼之手,除掉文丑!”
袁谭决意已下,当即便传下令去,叫渡头守军准备船筏,却又故意拖延,迟迟不发船往南岸。
南岸,渡头。
文丑正率领着四千余步骑,依据着简易的营寨,苦苦的做着垂死抵抗。
营外数,郝昭的白马守军,也出城会合,多达八倍的南军,正如潮水一般,向着知军发动狂攻。
文丑越战越焦虑,越战越没有信心,他知道,北岸的船筏再不来相救,他和他的残兵支撑不了多久。
“该死,袁谭怎还不发船来救我!”文丑沉声怒喝。
他策马奔至岸边,举目远望,但见对岸渡头处,密密麻麻的布列满了船只,可就是没有一艘船,渡河前来接应他。
时间一时一秒过去,足足过去半个时辰,对岸却依旧没有丁点动静。
似乎,袁谭压根就没有救他的意思。
心急如焚的文丑,蓦然心头一震,惊忖:“难道说,袁谭那小子是故意见死不救,想要借袁方之手,置我于死地不成?”
念及于此,文丑背上顿时掠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不可能吧,我虽是河北人,可到底也是在为袁家效力,袁谭就算再忌惮我,也不至于用这等自损栋梁的卑鄙手段,来对付我吧……”
文丑连连摇头,不断的安慰自己,他不敢相信,袁谭竟为一己之私,这般的不顾全大局。
但文丑那残存的信念,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的被瓦解而空。
对岸处,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袁谭就是想要他死!
“袁谭,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为你袁家拼死拼活,立下多少功劳,你竟然用这种卑微手段害我,可恨,可恨啊~~”
文丑咆哮怒骂,心头涌上无尽的悲凉,面对着这般绝境,已是不知如何时好。
就在这时,杀声渐息,渡头营外的南军,竟是忽然之间,停止了进攻。
营外处,袁方已开启远望瞳,驻马而立,将渡头敌营,乃至于黄河上的敌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清楚的看到,自己围攻了半个多时辰,黄河北岸的黎阳渡头,始终不见敌船前来,救援文丑北退。
“黎阳是谁在主事?”袁方高声问道。
“据细作回报,袁绍临行前,留了袁谭坐镇黎阳。”诸葛亮答道。
袁谭……
袁方思想飞转,暗忖:“按理来说,文丑虽败,但若袁谭及时派船筏救援,撤往北岸还是没问题的,可如今围攻半个多时辰,袁谭却迟迟不发船来救,莫非这小子想……”
蓦然间,袁方想明白了,嘴角扬起冷笑,喃喃道:“原来如此,袁谭这小子是想借着我的手,除掉文丑这个河北派系的人啊。”
想明白了这点,袁方当即下令,全军停止进攻。
“师父,敌军就快撑不住了,我们再攻片刻,必可破营,为何现在要停止进攻?”诸葛亮奇道。
袁方一笑:“继续进攻,就是把文丑往死路里逼,如此一员大将,袁谭这么大方的想要送给我,我岂能不收下。”
诸葛亮先是一怔,一双眼睛溜溜转了几转,蓦然间也明白了袁方意图。
大喜之下,诸葛亮再无犹豫,急是飞奔前去传令。
号令一层层传下,正自攻营的数万将士,皆徐徐退下,布列于敌营三百步外,虎视眈眈。
渡头敌营的文丑,已是被三面的南军,还有北面的黄河,围成了绝境。
进攻停止,袁方又将颜良唤来,说道:“子正,我知在河北时,你与文丑关系甚好,今我不忍心杀他,你就去替我招降一下文丑吧。”
颜良却浓眉一凝,叹道:“子勤这人是死心眼,对袁绍太过忠心,今虽被围,我只怕他是宁可战死,也不会听我的劝啊。”
“袁家想要他死,如果这样他还死心塌地的为袁家卖命,那这等愚蠢之徒,杀之也没什么好可惜的。”袁方冷冷道。
颜良脑子比较粗,一时不明其意,一副茫然之状。
袁方便将他关于袁谭不发船相救,想故意置文丑于死地的判断,道与了颜良。
“原来如此,我竟没看出来,还是主公眼光锐利啊。”
颜良大为惊喜,却又咬牙恨道:“袁谭这厮,果然跟袁绍一样都薄情寡义,文子勤这样替他袁家卖命,他竟然想借机害死子勤,实在是可恨。”
当年颜良也是为袁谭所陷害,一怒之下才归顺于袁方,今文丑所受的遭遇,如出一辙,他一想起这旧恨,自然是怒火中烧。
当下,颜良便挟着一腔的愤怒,单骑策马而出,距敌营百余步时,勒住战马,高声喝叫文丑出营一叙。
正处困境中的文丑,听得颜良邀见,不知是何用意,犹豫了一下,还是纵马而出。
两员河北大将,相隔七步,彼此相对。
颜良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子勤,今你已被我主三万大军包围,已无路可退,开营归降吧,大将军他必定会重用于你的。”
文丑眉头一皱,沉声道:“袁公待我不薄,我岂能背叛于他。”
“狗屁不薄!”
颜良粗声讽刺道:“你为袁家卖命,袁谭那小子却不发船接应你,想要置你于死地,已是对你恩断义绝,这样你要是还替袁家卖命,那你文丑就是天下第一号大傻子。”
文丑身形一震,眉宇间骤然闪过一丝痛色,显然是被颜良戳中了痛处。
“你所说只是猜测,大公子也许只是仓促之间,来不及发船救我。”文丑顾及着面子,仍在自我安慰。
颜良一摆手,不耐烦道:“你就别再找借口了,黄河就这么宽,我们都围了你半个时辰,也不见那袁谭发船相救,他就算再仓促,好歹也可发几艘过来吧,怎么一艘船都不见?”
颜良丝毫不留情面,直接戳穿了文丑最后的掩饰。
文丑无言,心头的恨意,正疯生的滋生,对袁家最后的忠诚,正在飞快的瓦解。
沉吟许久,犹豫了许久,文丑仰天一声长叹,悲愤道:“上苍作证,我文丑对袁家忠心耿耿,是袁家负我在先,袁绍啊袁绍,你儿子要害我,你就别怪我背叛你了。”
一番悲愤后,文丑将手中大枪,往地上一掷,默默道:“子正,走吧,带我去见大将军。”
颜良大喜,当即便拨马转身,带着文丑一路回往了本阵。
而此时,袁方已立于阵前,少年英武的脸上,难抑那份欣喜之意。
文丑驱马而至,翻身跃下马来,单膝伏于袁方跟前,拱手道:“罪将文丑,愿归降于大将军,请大将军收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