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知道没有太多时间把来龙去脉详细道来,赶紧让墨达给大家分派任务。墨达照着画的草图,用地上的泥土堆起一个简易的沙盘,开始一项一项调兵遣将。大军还没有完全调动完毕,远处一骑飞来,正是伊勒得。见他满脸是汗,一边跑一边高喊
“王子!哈巴的军队已经到河对岸了!”
伊勒得跳下马,将自己在河岸边探查的情况一一说明。原来哈巴得知了冒顿从姑衍峰南坡的悬崖逃脱了,赶紧指挥西、北、东三个方向的王庭骑兵聚拢在一起往南追击。又听说南坡的守军渡河追击去了,半天都没有音信。哈巴担心两千人搞不定冒顿,又叫所有部队抛下重武器,轻装赶往余吾河。
墨达知道用不了多久哈巴就会赶到此地,便对着沙盘周围的众人说
“都清楚了吧?”
众人点头
“好!依计行事!”
大家各自去准备了。
哈巴知道这次绝对不能放跑了冒顿,不然后患无穷。他抽出弯刀连着砍翻了几个动作稍稍有些缓慢的王庭骑兵,喝令众将
“谁再敢慢待,一律斩杀!过河!快!哪一个给我杀了冒顿,我赏一万黄金,把忽伦寨封给他!”
迫于哈巴的淫威,六万大军没用一个时辰就渡过了余吾河。刚一过河,哈巴远远的就望见了一片大山,大山里山谷沟壑纵横,地形十分复杂。在山谷谷口有两匹马,马上正是冒顿和墨达。见这两个人似乎正在地对着自己的部队指手划脚。
妈的,两个人还敢如此大胆,居然不赶紧遁逃,还在这比比划划。难道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哈巴心里盘算着,不敢上前。
他转念一想,冒顿就算逃出生天身边顶多有个千把人。和冒顿相好的也就是左贤王了。现在左贤王带着所有的骑兵去攻击龙城,不可能还能派兵来这。莫非是右贤王也赶来救援?哼!顶多就是三万来人,自己手里有六万,怕他做什么?
想到这儿哈巴放心了。他让前军一万进山谷追杀,自己在后面远远跟着。
一万骑兵一起冲锋,大地都被震得隆隆作响。快到谷口时,冒顿显得有些慌张,拍马往山谷而去。一万骑兵在后面紧紧追赶,由于哈巴下得是绝杀令,这些王庭骑兵一边追击一边放箭。冒顿感觉身后弓矢如蝗,呼啸着向他们不断袭来。还好距离很远,这些弓箭够不上他们两个。
带头的将领打量着这个山谷,发现山谷并不是狭窄,就算遭到伏击也有撤退的余地。只是这谷里沟壑纵横,特别容易转向。他边追边让人做记号,然后派传令兵向哈巴报信。哈巴得报后,谴大军放心大胆的尾随追击,企图和前军汇合到一起。
这时在散魂峰顶柳岸正在观看着山谷里的形式,她见哈巴上当立刻向天空射出一只鸣笛箭。这只鸣笛直穿云霄,在空中发出尖利的叫声。墨达一听是鸣笛箭,知道可以进行第二步了。
等跑到一个岔路口,他也拿出鸣笛,朝着左边射了一箭。然后和冒顿一勒缰绳往左侧山谷奔去,哈巴的五千前军跟着进了这山谷。
由于前军和大队拉开了距离,所以前军突然转进了这个山谷时,哈巴并没有发现。等追到这个岔路口前军已经没有了踪影,不知道是继续往左还是往右。
正在左右为难之时,见右侧山谷冲出来十几个王庭骑兵,看装束是传令来的。这些骑兵把手一挥,示意大队跟着往右边走。哈巴看这山谷逐渐变窄,担心有埋伏。于是又派了左军一万人跟着这些传令兵,自己带着剩下的四万在后面跟着。他想,前面有一万,中间一万,就算碰到伏击,他也可以率领手上的四万大军跟进解围。反正手里有兵,怕什么。
跟着传令兵跑了有一会儿,忽见山谷里转出来两个人,正是墨达和冒顿。左军将领纳闷了,难道前军把他们两个追丢了?不管他,反正弄死冒顿要紧。于是在后面紧追不舍。散魂峰顶的柳岸一看左军追得紧,和哈巴的大队又拉开了距离,朝着天上又放了一只鸣笛。墨达听见响声,赶紧催马到了不远处的岔路口,朝着左边也射了一只鸣笛,然后和冒顿转进了左侧山谷,一万左军跟着追了进去。
等哈巴追上来又是一个兵卒都不见了。等了一会儿,右侧山谷又来了十几个传令兵朝他摆手让他跟进,哈巴二话没说指挥大军向右侧追击。哈巴想,这里山谷众多,肯定是追乱了,不过前面的队伍一只有传令兵往来,看来是没有埋伏。估计是冒顿靠着这乱七八糟的山谷不断闪躲,干脆以乱打乱,分兵追击。反正手里有的是兵,于是下令把手里的四万人也分成四队,每队一万,分进追击,前后呼应,如果有伏兵就前后照应解围。
散魂峰顶的柳岸见状大喜,哈巴终于分兵了,她朝着天上连着射出三只鸣笛。墨达听到了,朝冒顿说
“大哥,哈巴彻底上当了。刚刚咱们兵力不够,没办法一下子吃掉这么多人。现在前军和左军已经落网了,应该有胜算了。”
“兄弟,完全听你的。只是墨不同他们要劳累了,要搬着金人跑来跑去。”
兄弟两个相视一笑,接着把哈巴的右军一万人又引进了一个山谷里。
原来墨达把右贤王带来的三万骑兵埋伏在三个地方。每个伏击地点都是一个两头窄中宽的山谷,等敌人一万人一进来,马上把进口和出口用巨石封起来,然后伏兵站在山谷上用弓箭对准下面准备发射。冒顿和墨达轮流向中了埋伏的匈奴士兵喊话,而喊话的内容和当初劝降姑衍峰南坡的守军如出一辙。哈巴写给休密翎侯的密信、哈巴的王子印信、回归的金人、休密翎侯的人头,这些物证加上墨达和冒顿感人肺腑的讲话,更有两千王庭骑兵归顺的先例,使得长期生活在压抑之下的王庭骑兵感佩不已,纷纷宣誓效忠冒顿。
墨达不是要消灭它们,而是要化敌为友,这才是所谓的“仁者无敌”。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谁又真正愿意残杀自己的同胞手足呢?这些匈奴骑兵都觉得跟着冒顿王子才是正路。
现在冒顿和哈巴的实力对比,六万对四万。冒顿无形中已经使优势完全转向自己这边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哥,现在可以下令合围哈巴了。”
墨达对这结果欣喜不已。冒顿看着五弟,心中十分钦佩。这墨达不只是诡计多端,更重要的是这个办法能让匈奴人不自相残杀,能保住匈奴最宝贵的有生力量,可见他用心良苦和宅心仁厚。冒顿眼前的墨达既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又是治国平天下的良辰。他感觉像是老天把墨达赐给他的一样。
“好!诸位大匈奴的勇士,听我号令……”
冒顿身后就是列队整齐的庞大军阵,匈奴的旗帜迎风飘扬,上面清晰的狼牙图腾在肃杀的秋日里随风波动。战旗下六万匈奴精锐骑兵昂首挺胸,手中的弯刀和弓箭在烈日的照耀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芒。他们胸中此时只有同一个目标,那就是光复大匈奴,不再让自己祖先创建的伟大国度被外族人控制和欺辱。
“冲!”
当这个字从冒顿嘴里爆出时,六万精兵纵马向前,从山坡上一齐冲向哈巴的队伍。这万马奔腾、声震大地的景象是墨达从来不曾想像和经历过的。
六万骑兵眼看就要撞到哈巴的骑兵的时候,突然分成了两股兵力,一股向西由墨达带领,一股向东由冒顿带领。这一分兵,像大口袋一样,把哈巴的四万骑兵整个装了进去。包围圈形成后,冒顿和墨达的队伍并没有进攻或放箭,只是将里面的人团团围住。双方一下子僵在那了。
冒顿高呼
“里面的匈奴勇士们。你们身旁的哈巴就是个月氏奸细,我手上有他潜入我们大匈奴的铁证。连三王子都是他和阏氏的私生子。他想用一个月氏人当我们匈奴人的单于,这样兵不血刃就能独占我们的草原。老单于就是他害死的,反倒嫁祸在我身上,然后让各位来杀自己的王子。狼子野心啊!你们看我的身边,都是过去和大伙并肩作战的弟兄,他们已经改邪归正。各位兄弟,不要让我们的鲜血染红我们自己的弯刀。”
冒顿的一番慷慨激昂,让在场所有人都十分动容。眼前的事情是明摆着的,肯定是那归降的三万人都相信冒顿王子的话,所以站到了冒顿一边。而且自己被围住了,反正也是个死,那还不如听王子的话。此时的哈巴可谓是众叛亲离,眼看着军心动摇,大势已去了。
“冒顿!你污蔑我不要紧!怎么能怀疑三王子纯正的血统呢?!我追击你之时,三王子已经准备即位大单于了,现在恐怕早就完成了即位仪式。三王子天命所归,其实你三言两语就能抹黑的!你说三王子是私生子,可有证据?!”
墨达把话接过来道
“哈巴,我先不说三王子。咱们说说你,你是不是月氏王子拜芒?我这有你的印信,还亲眼看到你和阏氏在你帐篷地下的密室相会,你还能赖么?当然,我还有休密翎侯的人头!”
说完,墨达把人头展示给众人看。哈巴一脸惊愕,这墨达怎么什么都知道!
“哈巴。不,应该叫拜芒。你企图偷梁换柱,用自己的儿子当匈奴大单于,企图亡匈奴的国,灭匈奴的种。你以为这样就能换得月氏王的青睐,以后即位月氏国王。不过你要失望了,你的亲弟弟、二王子臧松已经即位,臧松即位后已经向匈奴递交了国书,两国永不交兵,并且归还金人。”
墨达一指墨不同身边的金人,当众展示臧松给他的国书。接着说
“月氏国本来无意侵犯匈奴,就是休密翎侯与你密谋想侵吞匈奴领地,现在新月氏王杀了休密翎侯以正视听,你还有什么话说!我手上有老月氏王让臧松即位的诏书,更有新月氏王捉你回月氏的诏书。拜芒,我看你是白忙一场了!”
哈巴脸色铁青,墨达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戳中了他的心,每一句都让他剧痛不已。尤其是看到诏书、金人和休密翎侯的人头时,他的一切希望就此灰飞烟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