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像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垂肩而泻的银色长发有些耀眼炫目。
周易掬起一缕,捧在手中,轻轻嗅闻。
清香沁入心脾,不过少年却旋即转过身,摇了摇头,一脸的不悦,“什么不好变,变成一江祸水,毁灭!你还是把头巾戴上,省得主人我夜里做噩梦。”
主人的心,就像海底的针,无论有意无意,都要让自己难以捉摸,手脚恢复自如的毁灭,乖巧地戴上了头巾,将那张惊世骇俗的脸藏进了锦稠之中。在此之前,她并没有忘记狠狠瞪上那背影一眼。
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看过她的脸,一个死了一个还活着。
她并不在乎,如果脸蛋也能吓死人,倒也不吃亏,只是主人并不希望有人看到那张面孔,还有那不应存在这个世界上的银色长发。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周易看着窗外,问的是乾坤。
完全进化体,是什么概念?她现在都能生吃周天境的强者,要是完成了完全进化体,至少是威震一方的大妖才对。
“主人,恐怕还没有到时候,还得要劳烦主人供养毁灭。”少女银铃般的声音让周易皱了皱眉。
骨翅不见了,沙哑的喉咙变娇嫩了,除了一头的银发之外,那张脸......她果然还没有到完全进化体的阶段么?
周易霍然转身,“这个三个月的供养扣除,谁让你偷食了一顿大餐!”
“主人”一声悲鸣,没有半分的作假。
“再喊就扣除半年!”周易威吓道。
毁灭的脑袋低了下去,虽然有些不情愿,不过她倒是知道这个年轻主人的雷厉风行。
“我要去次楼兰。”周易忽然说道。
少女默不作声。
“我得带着你去。”
少女依旧默不作声。
“省得回来的时候,藏云县变成一座空城。”周易加重了些语气。
少女浑身一抖,歪在座位地上,感觉像是在嗤笑,浑圆的大腿露出裙子交叉着,似乎不太雅观的样子。
“这次去楼兰,你可以放开肚子大吃一顿。”周易补充道。
少女的身子立刻恢复了端庄贤淑的模样,在那里正襟危坐地一言不发。
“你怎么想?”周易走到毁灭的面前,再次勾起了她的下巴。
精巧无比的下巴,浑然天成而且线条柔和,皮肤娇嫩中带着入手温软富有弹性。
这偏偏是......周易叹了口气。
毁灭对于周易的表情视而不见,她温柔恭敬地回答道:“悉听主人调遣。”
“好,我就等着你这句话,你知道的,你前面七个哥哥都完蛋了,所以我会宝贝你的。”
少女怔怔地看着周易面带微笑的模样,头巾之下,也不知道她是喜是悲。
....................
....................
楼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藏云县最外围的屏障,如果敌人从西南而来的话。整个小镇上几乎没有常住的人家,只有商贾车队休息的客栈和酒家。
不过,今天这座小镇已经被数万马蹄践踏的不成样子,钢铁组成的洪流,穿过了它唯一的街道,把楼兰淹没在了一片马刀闪耀的汪洋之中。
金不换年仅二十岁,西北将军麾下第一儒将,任职都尉,统辖三千兵马坐镇一方。今天他全身披甲,坐于马上,横握一杆长枪。
在他的身后,整整三个方队,西北军团将近半数兵力悉数登场。
三个方阵一字排开,横陈在楼兰通向藏云县的必经之路上。
金爪营位列中间,左翼是银爪隋东亮营,右翼是铜爪李登天营。
铁爪、锡爪两营不见踪迹。
大小三十余场战阵,金不换从来没有亲自站在队列前方。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这位年轻的将领不再儒雅长袍,而是披甲持枪。
夏惊雷的命令很简单,一个字,拖!
拖住乞颜部的骑兵,让那些来自草原、向来驰骋的骑兵们失去阵型,失去速度,失去重量。
一万五千马步混协的精锐,对战同样精锐的草原游骑,而后者的数量是前者的两倍。
这样的战役安排,如果不是夏惊雷对金不换恨之入骨,那就是对他信任无比。
西北军是大宋帝国最强大的军团,常年以战养战,战斗力惊人。但即便如此,要用兵种占劣势,兵力占劣势的西北军去挡住全机动的草原游骑,显然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金不换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今天并没有打算活着回到藏云县。因为夏惊雷将军的命令中,并没有告诉他,要拖住乞颜部多久。
士兵们同样不知道,他们将如何面临今生最艰难的一战,但是金不换罕见地独立潮头,让他们变得莫名的兴奋和紧张。
这一仗就连金都尉都披甲上阵,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
隋东亮与李登天同样前出在金不换同样的位置,尽管他们不知道铁爪和锡爪这六千人去哪了,但并不妨碍他们要抢风头的决定。
死也要死的比那小子漂亮,人就争一口气,谁说金爪就一定比银爪、铜爪值钱?老子就不行在战场上,尸体堆尸体的场面就你金爪营才有?
大宋西北军的士兵们,悄然站立在平坦的大地上,长风掠过,头盔上的红缨,像是朵朵盛开的桃花。
三营士兵排列着整齐的序列,长矛,弩箭,弓箭,骑兵等各兵种按照既定的站位,静静地等待着两支军团交汇的那一刹那。
地平线的彼端,空气因为阳光的照射而有些扭曲。士兵们紧紧盯着那一段,丝毫不敢眨眼。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地平线的彼端,忽然出现了一个黑点。
慢慢地,小黑点的数量开始增加,两个、三个、五个、十个......
这些小黑点开始越来越多,渐渐地汇聚成线,聚集成条,宽度惊人的在河川中缓缓地蠕动,犹如大地上的黑蛇,扭曲着身体。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这个情况,那些黑色的线条,越过一道道浅浅的丘陵,爬过一条条低洼的河道,朝着天水城的方向涌动而来。
而在这些小黑点的身后,则是逐步上升的一股尘埃云团,这四散升起的尘头,仿佛经过了加温一般,扶摇直上。
“是敌人!”有人发出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