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叹宝玉,让人头痛;归故里,老父终逝(下)
虽然说在学里只是很早的一个时辰,回来还没开早饭,但我见他和秦钟二人整天同来同往,同坐同起,愈加亲密的样子,心里终还是不大舒服。///7kankancom///
要说贾家的这一代怎么、怎么的混蛋,要我看,都是从这学里给闹的。
且不说,未免人一多了,就有龙蛇混杂的。单说那里面娈童、兔子成群,好男风者竟十之七八,你还指望它能教出甚么好学生来?!
在我看来,那里就尽是些下流人物在内,端的没几个好人。
而贾宝玉这小子,却为了自己与秦钟相会方便,竟往那里去,还不知道会学成个什么样子来。他做出如此可气的事,我又怎能没有怨言?
……
在那些下流人物里,宝玉、秦钟二人当然都是生的花朵儿一般的模样。
且不说秦钟腼腆温柔,未语面先红,怯怯羞羞,就有女儿之风;单论宝玉,他也是天生成的一副能‘作小服低’的样子。赔身下气,情性体贴,话语绵缠,更是常有的事。
因此当他二人更加亲厚之时,也怨不得那起同窗人起了疑,何况他们之间本就有些不干不净事。
结果弄得背地里你言我语,诟谇谣诼,布满书房内外。这些话,不知还好些,让我听了,便觉得愈是污了耳的,令人生厌。
……
而在这红楼的故事里,‘呆霸王’薛蟠却最是一个让人头痛的主儿。
他自来我这二舅妈处住下后,知有一家学,就不免偶动了龙阳之兴,被他哄上手的更有好几个,于是学里就被弄得更加乌烟瘴气的。
更有什么别号“香怜”、“玉爱”的,竟还留情与宝玉,秦钟——虽未动个真格,却实在让我恼火,终还说不出个什么。
(真不知道,这贾宝玉此时此刻,是不是还真只当我是个小妹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
结果这四人竟相互有了情意,或设言托意,或咏桑寓柳,遥以心照,却外面自为避人眼目,竟也非止一日。时间愈久,也有不少人就看在眼里。
最初薛蟠是宠金荣的,后来他见了“香怜”、“玉爱”,就抛了旧爱结新欢。于是这里面的“恩怨”就复杂了,对“香怜”、“玉爱”嫉妒怨恨者,爱慕觊觎者也大有人在。
这乌七八糟的学堂,当然就是特为我所不喜。只凭那金荣曾说过“香怜”和秦钟的一句话:
“方才我明明的撞见他两个在后院子里亲嘴摸屁股,一对一**,撅草根儿抽长短,谁长谁先干。”
就可知道这里面的肮脏龌龊了。
只是他这回去上学,却是占着‘大义’,连舅舅、舅妈还有我那外祖母也都是满心欢喜的,我还能说什么呢。
……
时光飞逝,我在这贾府里面呆得也是越来越习惯了:有的时候,我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个现代人呢?还是个古代人。
日子就这样简单却很有规律的过:每一天,宝玉下了学,就与我还有几个姐妹们,一处伴着玩耍。
而我,也渐渐的,完全的融入了这古代女儿们,简单的生活——虽然有的时候,确实也有些无聊,不过,也还好啦,至少,还有雪雁那小丫头儿,可以在没事儿的时候,供我调教嘛!
直到有一天,这学堂闹将起来的时候,我竟不知不觉,也来贾府一年多了,还未察觉间,自己就将要是十二(周)岁的年纪了。
八月底,我还在想着,进了九月可就是我那个时代初中开学的时候了,而我这个虚岁将十三的小丫头儿,就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小姑娘了吧?
毕竟上了初中,在我那个年代,十三岁也算是大孩子了,而如今的年代,在穷苦的人家,十三岁,有的也是早已经嫁人的了。
不觉间,我想要的童年,就过去了,竟飞一样的远逝,我还没有想过要怎么样来大玩大闹一场呢——不过,失落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转念间我却又想到:或许也不用太过伤心,或许我那更美好的青少年时代正要来临……
……
然而,在这个本是很值得憧憬的年代,我却不曾想到,这一年对于我,或许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多事的年代。
哪里就得知,到了这年冬底,我那便宜老爹——林如海的书信寄来,却为身染重疾,写书特来接我回去。
我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就是坐着上京的船,那是家母贾敏刚过世的时候。到如今,我竟连父母的面也未曾一见。
然而我却知道,这一去,我也只是有缘再见一面这位,才华横溢到可以让本才女的‘母亲’倾心的男子了。
而且他终将会于次年九月初三这一天没了的。
不过,我这一走,贾母定要贾琏送我回去,等第二年事了,仍叫他去接我回来。看来,我这外祖母还真是不放心我这个小丫头,来来回回的,都不肯让我自己走,非得有个爷们领着。
于是我们作速择了日期,我便与我这位英俊潇洒的琏二哥——贾琏,辞别了贾母等,带领仆从,登舟往扬州去了。
……
古时的年是个很大的节日,于是,我也终于可以和老父团圆一个节日,也算是有了一段不小的缘分。
这位林先生待我真是很慈爱,而我也在尽些孝道之余,认识了这林家的一众远近的亲戚。父亲呢,也因为我回来的原故,高兴之余,竟是有些大安了。
可惜,琏二哥原定的是,在江南的事一了,就在年后三月初回去。当然,他也没忘了要顺便接了我回去。
偏偏刚一开春儿,我这老父的病竟是渐渐的越来越严重了,这样捱了小半年儿,谁成想,到头来还是不中用了。
就这样,直到了八月底,再次远道赶来接我的琏二哥,便只好打发人捎信回去通告,信上道是:
林姑老爷是九月初三日巳时没的。我已带了林姑娘同送林姑老爷灵到苏州,大约赶年底就回来。
琏二哥还特地给了凤姐报了信,道是:打发人回来报个信请安,讨老太太示下,还瞧瞧家里好,叫把大毛衣服带几件去,回去的时候就是年底了。
……
我就这样:先是迷迷糊糊的,生来就没见着母亲,现在竟然连父亲也没了。
虽说他们作为我父母的记忆,也不过是这一两年的光景,而我唯一见过的,也只有这位年过半百的老父,但这半年多相处下来,我也是深为期间咱们父女之间的亲情所感动。
不过,就算我是‘穿越人士’,我也仅仅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女子,终是挽救不回他的性命——
我是有着一些现代人的思想不假,但这只能开拓我的眼界,而我也终不是什么神仙,还是多有力所不及的事,这不由得让我突然感觉到很无力,竟是一种很无助的感觉。
这一下,我就真的是只身一人了。
想当初,父亲年已四十才有一个三岁之子,偏又死了。虽有几房姬妾,奈他命中无子,而这也是无可如何之事——
结果到如今,他也只有我这唯一的女儿,来给他筹办丧事和守孝了。
还好,如果不是当初他们夫妻无子时,因对我爱如珍宝,且又见我聪明清秀,便也欲使我读书识得几个字——
虽说他们不过是假充养子之意,聊解膝下荒凉之叹。但也给我今日行事做了些铺垫。要不然,突然间我就变得伶俐起来,却也真是够叫人生疑的。
……
纵然我们林家支庶不盛,父亲好歹也是当年的探花,也是当过几年不大不小的官儿的。
虽说父亲自恃清廉,但咱们到底也算是钟鼎之家,也是给我攒下了一笔不小的嫁妆,家里也有几分微薄的田产。
不过可恨的是,平日里这些宗族里的亲戚们,本都已经不大走动的,他们也不过是林家的偏房,外加一些远房的亲戚也跟着凑热闹:
家父在时,也没见他们谁来瞧过我们,这时候,却都还来浑说什么‘我不是林家的男子’,竟是要强收回我家的房产田地!
端的是让我恼火不已。
如果是搁在原来的林黛玉身上,当然是对这些所谓的‘身外钱财之物’不屑一顾的,可是我却不能!
且不说这份遗产本就有大部分是我的,就说我将来想要改变这些贾府的、以致全国的苦难女儿们特别悲惨的命运,没有财力也是万万不能的!
……
好说歹说,终是把田地转给了这些远房的亲戚们,当然最终落到谁手里,我也不在乎了,就让他们去争吧。
这样一来,我也只求着他们可以帮我照看祖屋,一应丫鬟婆子,按例发放月钱,然后我就不要一分的地租了——如此,也算是留个还可以栖身和怀念的地方,算是有个念想吧。
这帮看我是个小丫头儿就觉得咱好欺负的吝啬亲戚们!还好有琏二哥在一旁帮衬着,要不然他们就更是过分了。
但最终到了我手上的东西却并不多,他们也只是在我那份价值三、四千两银子的嫁妆基础之上,共折算成了五千两一次性给全我——
虽然说,没见着那些‘钗环佩饰’之类,我也终是有些不甘心,然而看了看那几位,只一眼就让我心生厌恶的所谓‘姨娘’,我也就不想再说些什么了——真不知道那些东西都让她们给弄到那里去了!
……
结果,再回去,我除了一应打小儿常用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一张银票了。发丧的那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些亲情的我,不由得哭得更是不行,身子也越发的弱了起来。
然而在此期间伤心过度的我,却也根本就不知道,琏二哥那么尽心的为我说话,其实也不是没有存了私心的:
不过,如今意识到了些什么之后,我也不在乎了吧?
这都是人之常情嘛,换了我最亲近的人,也不会放心把那么一大笔财产就直接交给我这个小丫头吧?
因此我也就再没说什么。
其实,在这回京的路上,渐渐静下心来的我,也是忆起来了:当初看红楼时,就听得有人说,也不知道凤姐姐和琏二哥从这里弄了几万银子呢。
唉,不去想了,虽然说这也是让人有些烦心的事!但谁得了不是得?给凤姐姐还是好了,反正那些钱终归是到不了我的手上的!
如今,能有这五千两银子给我当成零花,也算是不错的了:换算成人民币,也有几十万了吧?
我本来就不是个多事的人。比起以前,能有这几千两的原始积累,已经让我欢喜得不行了。凭我现代人的脑瓜儿,还愁弄不来钱?
以前还怕没有启动资金,如今,我还怕什么呢?
而他们现在吞了我家的银子,那咱林妹妹如今也就不用再有什么寄人篱下的自卑感了。
想到这儿,连日愁闷的我,也不由得又开心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