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两小无猜意’？青梅竹马情？终是心结已过的光景（下）
冬日、午后、暖阳……慵懒的偎在床里，身边不远，即是挚友——这几年匆匆的光景下来，我与他又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呢？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是随着我与这身体和灵魂的融合，那前世的记忆也渐行渐远，猛然间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就已经完全的变成了一个女孩子，不论是从身体，还是从内心……
突然感觉这样子真的很好笑：或许真的有所谓的阴间阳界吧？只是我这莫明其妙的转生，却带来了那一世的记忆，于是也带给了我些许尴尬——本来还以为自己会很难堪，很难以适应如今这反串的角色，现在看来，一切的担忧都是没有必要的。///7kankancom///
静静的听着宝玉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絮叨，我突然就觉得：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颇有一种‘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感觉——我本来就是个女生，或许前世的前世就注定了，自己这一世就应该转世为一个女孩。然而我却总是调皮的去扮演一个男孩子的角色，然后否定来否定去，不论怎样的想要洒脱一些，却还是被他的网把心给罩住了……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很浪漫，‘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也同样曲折缠绵，只是，我的梦，我的理想，我的幸福，真的是那么容易抓住的吗？真怕自己抓不劳，然后方向与目标越偏越远……
……
唉，未来那些事，总是不确定的，就不要在胡思乱想了。透过面纱，我偷偷儿的望过去，宝玉此时依然还兴致勃勃的给我讲故事，解闷儿，生怕我这时候睡了。
忽然之间，我种午后静谧的感觉，越发让我起初悸动的心，宁静下来了。而这面纱，就如当初那梁山伯与祝英台之间那碗清水——隔开了我们之间的所有尴尬，也让我一下子就自然起来。
我突然就有个很荒谬很奇怪的想法：
难不成人的灵魂真的是无性别的不成？‘她们’只是被那肉体拘于此——于是世间凡人，若生而为男，即显阳刚一面；若生而为女，即多为阴柔之态？
而我，仅仅是因为带了那前世的记忆，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总感觉有些不自然？正如我现在越来越融入了这生活，于是竟渐渐的忘却了那些过往？
这样一来，这种推断或许还是真的也说不定：传说在西方那天国里的天使就是无性别的，正如我们东方的观音亦显过女相。如此这般，想那世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生在男子与男子之间，即为兄弟友情；生在女子与女子之间，则为姊妹闰阁之谊；若是论到男女之间，则心生爱慕，其为情爱？
唉，也许果真如此吧。或许我定要坚信如此也不为过，想那灵魂如果不是无性别的，我又怎样来释怀？我的存在岂不是很尴尬？或许本来我的性格就没有变，只是这一世理当如此。
……
又想通了一些事，我的心里突然宽慰了好些。精神也是大好了，于是我竟不大想睡。这时，耳边却又传来宝玉的声音：
“林妹妹，你怎么不理我呀，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正问你话呢！”
我这才发现：原来宝玉这小子还没走哪，我刚才让他去了，没想到，他却一直在为我讲故事。看到他额头都见了汗了，我心里也是一阵的汗然——呃，真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又走神儿了。
不过，我却表现得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只轻轻的问他：“宝哥哥，你刚才问了我什么？”
“哦，我才想起，刚才要进院儿时，隐隐约约的听见你这里有人在唱歌呢。我还记得好像有一句是什么‘暖暖阳光懒懒爬进窗，幽幽微醺淡淡咖啡香’，刚才谁在唱歌啊？”
听到宝玉这么一问，我心里也是突然一跳，生怕他察觉出什么不好来，于是赶紧反驳过去：“哪里人有在唱歌，想是你听错了，你进来那会子，我不是正在睡中觉吗？哪里能有人唱歌呢！”
宝玉听我这么一说，也开始犯迷糊了，只见他在那里面露迷茫，嘴里也不住的嘀咕：不对啊，明明记得很清楚的，那歌曲很特别，曲调简单却又婉转悠扬，然而却不似中土之风。这样特别的歌曲，而且那歌者的声音，也像在哪里听过似的，倒是耳熟的紧。
我一听到这儿，就唬了一跳，断断不能让他再想下去了！于是我便立即插了一句：“有什么好奇怪的，有的时候，我也会偶尔出现幻觉，总感觉听到或看到什么本来并不曾存在的事物，这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值得你去那样深思？”
“哦”，宝玉应了一声，兴致还不是很高，不过转念间他的眼睛就又是一亮，我刚意识到：这小子，又不知弄出什么稀奇事物来了。心里不由得一紧，谁想，宝玉却是问道：“好妹妹，你向来是个博闻强记的，你要是能给我解释了那‘咖啡香’是甚爱物，我就再不提了。要不然，我定是要找出那唱歌之人，让她给我表演一番不可。”
我真是惊叹于他这思维跳跃能力，不过心底也是一松：那些我私下里弄的东西，现在还真不是给他看的时候，不过，他要是问这个，告诉他倒也无妨，我于是便笑道：“这还不简单！你连这也不知道，真不怪舅舅说你。要我说，那些‘正经’书你不看也罢了，怎么那些‘山川地理杂志’也不通，连你妹妹我也知道，读书人最起码的也要懂得‘天文地理’，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难到正如你说的‘除明明德之外无书’，你莫非只知道个《四书》《五经》不成？”
宝玉被我说得有些脸红了，却还是争辩道：“我也看过《海内十洲三岛记》还有《山海经》等书。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东西叫‘咖啡’的，莫非你还真个知道不成？”
“那是自然，你妹妹我可不是像你那样孤陋寡闻的！”咯咯，说到这儿，我自己也不好意思笑了。
宝玉听我这么一说，就又往我这边猴儿上来了。我赶紧推开他道：“快好好的躺着，要不我不给你说了。”宝玉听了，果然老实下来——我其实是知道的，他总是要找借口往我身上凑合，虽然他这个样子总是让人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但也正说明了他待我与别人不同。一想到他跟宝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就断不敢这样，我心里不由得就生出一股甜蜜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莫明其妙的。
我看他眼巴巴儿的望着我，一副极好奇的样子，就说道：“其实，我也是在南方的时候，听姊妹们说的啦。据说，常出海的人，还有一些跟那些洋夷打交道的，就听说过，在海的另一边也是有人的，那里的人总是喜欢喝一种又苦又香，在我们看来味道很怪的饮料。据说就像是咱们喝茶一样，他们把一种叫做‘咖啡豆’的东西磨了，打成粉，然后用水煮了喝，有提神的作用，这倒是和我们的茶挺像的。
前日里你不是曾和我说有什么‘喜拔你牙’的国家，来使朝贺吗？那咖啡据说原产地也是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好像是叫什么‘布利扎尔’的，你道是奇怪不奇怪。”
宝玉正听得入迷，听我这么一问，就道：“那喜欢拔别人牙的国家我是不敢去，但这布利扎尔国，要是有机会还是一定要去一次的，也不知道那咖啡究竟是怎样一种香法。”
我一看到他又露出那种神往的样子，就知道他的‘痴疯’的病又要犯了，遂笑道：“还能怎么香，你没听说过，那东西还很苦的吗？想来用水一煮，跟熬汤药没什么两样吧。”
听我这么一说，宝玉就一下子又感觉索然无味了，然后又摆出一副不知在思索什么的样子，时而又皱起眉头。
我便知他在想什么，遂关切的问道：“可是还在担心袭人姐姐？大夫不是说没什么吗？吃两付药，发发汗，想必明天就好了。”
“嗯。”宝玉听我这么一说，心里仿佛也略宽了宽。
“要不你再回去看看吧，想来她现在醒了要找你也说不定呢！而且我也累了，真的很想睡一小会儿。”说完，我就又闭上眼睛倒下，再也不理他了。
宝玉倒真是怕我这样睡下了会存住食，睡出病来，就百般的不让我睡。他可能是见说一般的故事不顶事了，便突然大叫道：“嗳哟！前段日子里，你们扬州衙门里出了一件大故事，你可知道？”
听他这么一下，我也不困了。一看他说得如此郑重，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便当他说的是真事呢。于是我便问他：“什么事？”
宝玉一见我真感兴趣，便正言厉色道：“扬州有一座黛山。山上有个林子洞。”我一听到这儿，就笑了：“可见你又是扯谎，从来也没听见那里有这山，许是你顺口胡诌的吧？”宝玉却是眉飞色舞的样子：“天下的山水多着呢，你还能全知道不成？等我说完了，你再批评。”我遂道：“那你就说吧，完了要是让我知道你又唬我，看我不饶你！”
然后他就讲起那耗子过腊八的故事来：
一开始我还只当个童话听来着，当他说到‘一年纪尚小，而且身体怯懦无力的小耗去偷香芋那一段，我就影约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又说她什么‘法术无边，口齿伶俐，机谋深远’就更不靠谱儿了。
等到他摇头晃脑的学着那小耗子的样子，说‘变’，再然后讲到那小耗子‘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最标致美貌的小姐’时，我就突然明白过来了——可不是，还没等我怎么样呢，他就接着讲了：
那小耗子现了形然后笑道：“我说你们没见世面，什么‘变错了’，你们只认得这果子是香芋，却不知道那盐课林老爷家的小姐才是真正的香玉呢。”他学着我的腔调说完这句话，就再也忍受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本来他一开始讲的时候，还只是歪着，然后用手肘支起身子，然后就跪坐在脚上，这下子，让他乐得，都直不起身子了，就那么倒在床上，一会儿捧着肚子，一会又用手不断的拍着我的床。
本来我还当他是认真给我讲故事，谁知他竟是在编排我呢！这下把我都给‘气’乐了。我于是也不歪着了，翻身就爬起来，一下就把他给按住，然后笑道：“看我不把你的嘴给撕烂了的！我早就觉得你不怀好意，什么‘黛山’，又什么‘林子洞’，还说什么‘香芋’原来你就是在编我呢。边说着，我便上手拧他的脸。
这时候宝玉早已经笑过劲儿了，看我来拧他，便连连央告道：“好妹妹，饶了我罢，我再不敢了！我因为闻着你身上香，就忽然想起这个故典来。”
本来听他告饶，我都已经松手了，谁知他竟然还说。我于是笑道：“骂了人，你还硬说是故典呢。看我再饶你的！”说着就又要上手。
刚要把宝玉再次按住，却见宝姐姐走了进来。臊得我脸一下子就红了，我忙推宝玉让他下床。
宝姐姐看着我们极尴尬的样子，便笑问道：“谁说故典呢？我也听听。”我连忙让坐，听见宝姐姐主动给我找台阶下，便也笑道：“你瞧瞧，还能有谁！”我用手一指宝玉，“他饶骂了人，还愣说是故典。”宝姐姐就笑道：“原来是宝兄弟，怨不得他，他肚子里的故典原多。只是可惜一件，凡该用故典之时，他偏就忘了。有今日记得的，前儿夜里的芭蕉诗就该记得。”然后她又转向宝玉，这时候，宝玉这小子也怪不好意思的，被宝姐姐这么一说，站又不是，坐又不是。
却听宝姐姐又用抑扬顿挫的调子奚落宝玉道“眼面前的倒想不起来，别人冷的那样，你急的只出汗。这会子偏又有记性了。”
我听了她这话，心里大快，便拍手笑道：“阿弥陀佛！到底是我的好姐姐！”然后转向宝玉：“你这回也遇见对手了。可知凡事都是一还一报，不爽不错的。”
刚说到这里，就听见外面宝玉房中一片嚷嚷声儿，不知为何，又吵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