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太后不太在公众场合就具体的某件事情和外国大使们说话,一般来说,就是说说客套话,大家一起喝喝茶,吃吃饭,或者和今日一样看看分列式歌舞,都是礼仪上的来往,慈禧太后为人风趣幽默,且通英文,素日起居应对也都十分契合西洋规矩,对着这个统治者,虽然碍于国家利益不同,但各国使节是很尊敬她的,艾伯特也不例外,特别是她在用苏伊士运河的股份挑动英法关系的事件生之后,对于这个是四十多岁的太后,他心里是十分忌惮的,听到了慈禧太后这样开口,英国大使韦德眉心一跳,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着慈禧太后笑道,“殿下您的消息很灵通啊。≯ ”
“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楚王爱细腰,宫人多饿死,说的就是上行下效的道理,我关心着越南的局势,那么中国的官员也会迅的向我报告越南的事情。”
“越南现在最让人遗憾的事情,那就是贵国无故派遣地方军队进入北圻地区,”艾伯特迅的回答道,“这个行为侵犯了越南人民的自主选择权,对于法国准备帮助中南半岛一起融入到法兰西共和国的经济政治圈是不利的,我已经朝贵国的总理衙门提交了抗议,很遗憾,”他要迫不及待的在慈禧太后这里给郭嵩焘上眼药,“贵国的外交部门也和贵国的内政部门一样,效率极其低下,到现在还没有回复我的抗议。”
慈禧太后看了一眼郭嵩焘,“如此,我倒是要责令总理衙门改正了,”下属就是给领导被黑锅的,虽然是慈禧太后在勤政殿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段时间把法国人晾一晾,不要再理他。
“不过大使先生,您说的话,”慈禧太后懒得和他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吵架,若是自己赢了别人说你以大欺小,若是输了,更是被人笑话连一个小小大使的话你都接不住,况且慈禧太后的英语也没有好到可以和人辩论的地步,到时候结结巴巴,更是要丢脸丢到外国去,再者,越南的事情也不是用嘴巴吵得清楚的,“越南人民的自主选择权?对不起,我记得似乎这个越南国,现在还是归属我们的理藩院管理,他应该是我们的属国才对。”
“对不起,尊敬的太后殿下,我不同意您的观点,当然越南和贵国以前有着密切的联系,这是不可否认的,但是越南人民已经做出了他们自己真实的选择,”艾伯特抬头挺胸骄傲的说道,“他们愿意离开中国,投入到法兰西共和国的怀抱,这是越南人民他们自愿的选择。”
“自愿?是建立在贵国的军舰炮轰顺化城上的自愿吗?”慈禧太后嘲笑的说道,法国大使身后的德国大使忍不住扑哧一笑笑出了声。
艾伯特十分不满,准备又要大声解释着什么,慈禧太后举起头,止住了艾伯特的血盆大口,“大使先生,那你说越南人民自愿脱离了中国,是吗?”
“是的,殿下,这是越南人民自主的选择,”艾伯特用梦幻般的语调吟诗一般的说出了这几句话,“这是自由和皿煮的象征。”
慈禧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艾伯特在表演,眼中有些戏谑和不屑,仿佛在看一个拙劣的马戏团小丑,“这点我也认可,越南人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郭嵩焘脸色微变,这样的话似乎表示着,难道太后已经认同越南脱离中国了吗?
艾伯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些愚蠢的中国人,他们开始学习外交知识才多久?“当然他们的选择是时刻会生变化的,我知道了越南方面的立场产生了变化,他们大概觉得,跟着贵国似乎过不上好日子呢。”
“请太后殿下明言,”艾伯特心里生出了不妙的情绪,他看了看郭嵩焘,郭嵩焘面无表情,但是慈禧太后的脸上有股不知道何处来的笑意,艾伯特的脸阴了下来,太后的喜悦感肯定是来源于越南,但是他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他一定又是被可恶的中国人提前知道了什么消息来取笑蒙在鼓里的自己,上次是郭嵩焘,这次换成中国的太后了,“越南到底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重大的事情,我相信等下贵国的信使就会进园子来汇报这件事了,”慈禧太后轻描淡写的说道,“越南人民又进行了一次自由的选择。”
她说完也不理会艾伯特转过身离开,“能看到这个骄傲的法国佬啪啪啪被打脸,这滋味可真不错,”慈禧太后悄声对着荣寿公主说道,“难怪郭筠仙要去大使馆亲自瞧他。”
荣寿公主抿嘴笑着不说话,扶着慈禧太后下了楼,俄罗斯大使韦贝对于法国人在北海问题上没有支持自己,心里原本就是有些忿然,今天遇到了这个好机会,虽然还不知道内情如何,但是大肆讽刺一般法国佬还是可以的,“亲爱的艾伯特,我现贵国的情报消息系统很是落后啊,这次又是中国人率先得到了消息,而您还在这里没事可做的看着中国人的把戏,看到什么竹子的舞蹈还大费周章的要抗议,浪漫的法兰西人和别人真是不同啊,对于美食和美好的事物总是格外的关心,但是为什么不在电报系统上多下点功夫吗?话说起来,中国的太后和大使您都在北京城,怎么他们又先得到了消息,再这些下去,贵国是否能够对越南进行有效的统治和管理,可真是要受到各国的质疑了。”
“越南的统治是否有效不劳大使您担心,起码我们保持了对于中国的强硬,而不至于像贵国一样,把大片的国土放弃掉送给了侵略的中国人,贝尔加湖那湛蓝的湖水上再也见不到双头鹰飞翔了,”艾伯特毫不客气的回敬。
显然他是在讽刺俄罗斯迫于中国强大的军事实力割让了贝加尔湖的领土,韦贝淡然一笑,“起码我们得到了中亚的通道,这是双赢的策略,贵国大约是不懂的。”
“国与国之间当然不能一直对抗,对抗之中必须要有合作才对,”韦贝话语虽然温和,但是说话毒舌起来不让艾伯特,“至于贵国这样一直在得罪其他国家,我相信是比较少见的。”
艾伯特不想和他废话,他搞不清楚,在对德上保持一致的法俄两国,为什么这个俄罗斯大使对越南的问题也如此感兴趣,难道他还想染指越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俄罗斯人别想跨过中国来干涉东南亚,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韦德大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听场内两个人的说话,对着郭嵩焘说道,“大臣先生,越南方面是什么事情?如果在允许的情况下,能不能让我们提前知道。”
各国使节还在这里瞎扯淡,郭嵩焘也不便离开,他点点头,“请各位大使先生先前往九州清晏,我在得到消息之后会马上告诉各位先生。”
韦德点点头,率先走了下去,艾伯特见到郭嵩焘也不愿意说,也走了下去,边走边低声吩咐侍从官去圆明园大宫门前准备联系大使馆的官员,把越南第一时间的消息传递回来,这些该死的电报系统,是应该好好的整理一番了。
等到九州清晏大家纷纷坐定,这个消息终于到了,果然,这是一个让艾伯特脸上挂不住的消息:越南生政变,新君即位。(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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