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宜,你回来啦。这是……方超吧?来,快进来……”
刚进门,一个中年妇人迎上来,面容与张静宜有几分相似,三四十岁的年纪,眼角的鱼尾纹显露出岁月的痕迹。
这是张静宜的母亲,田芳华。
“阿姨好!”方超礼貌地问候了一声,将手中顺便买来的水果放在桌上。
“这孩子!”田芳华口中虽然责怪着,心中却对少年的印象更好。“先坐一会儿,饭马上就要好了。”
“嗯,妈,爸爸呢?”张静宜问道。
“你爸累了,在房里休息呢!”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旁边的房间里传递出来:“是静宜回来了吗?”
“爸!”
张静宜叫了一声,就往房间推门进去。方超冲田芳华点了点头,也跟上去。
房间里光线幽暗,不过在方超两人踏进去的一刻,“啪”的一声,开关被人按开,顿时明亮了起来。
方超一眼就看到床上张静宜的父亲张建业。
这个中年男子坐在床头,一张薄被盖住双腿,他上身穿着的一件灰色衬衫,显得空荡荡的,好像就是由骨骼撑着。脸上憔悴得不像话,眼窝与双颊都深陷下去,乍看上去,像一个骷髅,有些骇人。
方超心头微微一寒。
张静宜一看到,就扑上去,眼泪流了出来。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受着多么大的痛苦,每次一看到就忍不住伤心。
“傻孩子,哭什么!”张建业怜爱地轻抚着女儿的头发,将目光看向方超:“你是方超吧?看到我的样子,一定吓着了吧?”
方超摇摇头,目光落在床头的一张合影上。那是四人的全家福,里面还有一个小男孩,是方超听张静宜提到过的弟弟。
照片里的张父年轻英俊,笑容爽朗,充满了阳光,与面前这个形销骨立的骷髅人截然不同。
下面的拍摄日期,写着华夏历2013年2月20日,到现在才仅仅过了两三个月。
是什么病,能让一个人如此短的时间里,发生这样的变化?
方超对病理所知不多,也没有发现过这样的例子。并且听张静宜所说,这病在很多的大医院都没有检查出来,不知道是什么病,但是看着身体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只能靠补药来维持。
“若是药王经能够翻译出来,里面应该有药可以治好,可惜……”方超想起玉简里完全看不懂的文字,心头无奈。
张建业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道:“好了,静宜,别让人笑话了,你先出去帮你妈做做饭,我跟方超说说话。”
张静宜抬起头,脸上还挂着几滴清亮的泪水,想起方超还在旁边,脸上一红。方超冲她笑着点了点头,张静宜就出去了。
张建业看着女儿的身影消失,把目光望向方超,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喜欢静宜?”
“嗯?”方超愕然。他实在想不到张建业第一句话会这么问。
想了想,方超点了点头。
张建业脸上露出笑容:“我想也是,不然二十五万块钱,也不可能随便借出去。本来我担心静宜被人骗,不过一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方超有些疑惑,这张父并不了解自己,怎么能够放心?
张建业却没有多解释,叹道:“如果是以前,我是不赞同静宜这么早就交朋友的,但是世事无常,如今染了这样一种怪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若是没有人照顾,恐怕……”
方超道:“叔叔到底是患的什么病?真的没有办法医治吗?”
张建业苦笑道:“去京都好几次了,也没有头绪。我想,这或许就是命吧!”
说不上两句话,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身体晃了两下,用手抚在额头上。
方超原本站得不远,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触在张静业的臂上,只觉得一股冰凉的寒意传递过来。
“唉,现在的精力越来越撑不久了。方超,你先出去吧……静宜,以后恐怕就要多麻烦你照顾了!”
方超心头还有疑惑想问,但是看张建业脸上露出的疲惫和虚弱,眼帘垂了垂,将他扶着躺下,退了出来。
“怎么样,方超,我爸跟你说什么了?”一见方超出来,张静宜就跑过来,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啊,就是把你许配给我了!”方超一本正经地道,其实也不算开玩笑,因为方超能够感觉到,张建业有这样的意思。
“瞎说!”张静宜红着脸打了他一下,想起父亲的病,脸色又黯然起来。
方超也是把笑脸一收,变得严肃起来:“静宜,你爸生病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特别的事情?”张静宜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啊!……啊,对了,他那几天在古玩市场淘到一个古董,开心了几天,天天在我们面前唠叨,这算不算?”
“古董?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方超是知道张建业对收藏感兴趣的,不过刚才在他的卧室,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古董。
“好!”张静宜自然不会拒绝,带着路,口中却说道:“方超,你是怀疑,我爸的病跟那古董有关吗?我们曾经也这样想过,所以以前我爸都把那些藏品放在卧室,后来都被我们拿出去放其他地方了。不过那病也还是没什么变化……”
“哦?”方超笑了笑:“我只是随便看看。”
两人在后面一间像是仓库的小房间停下,外面上着锁,张静宜找来钥匙打开。
里面摆着几个储物架,上面空荡荡的,布满灰尘,只有零星的几只青花瓷器放在格子里。
方超对古玩没有研究,不过看上面的花纹精致,雕工细腻,想必也有些价值。
“以前这里都摆满了的,后来我爸的病缺钱,就有很多拿出去卖了,就剩下这几件了……”张静宜的语气有些唏嘘。“也不知道当初那一件还在不在呢!”
方超拿起一只长颈瓷瓶,翻着看了看,感觉没什么特别,又放下看第二只。一连几只,方超也不懂欣赏,就是里外地看一下,就放回去。
直到最后一只,看起来也是普普通通的瓷瓶,方超手刚刚碰到瓶身,一股强烈的寒意就涌上来,猛地一下刺激,让方超背上寒毛倒竖。
“哦,好像就是这一只。”张静宜从方超手上接过瓷器,倒过来看了看底下的印章:“康熙御制,我也不太懂,听我爸说好像很值钱的样子。”
她拿着瓶子,完全没有异样的反应,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上面的冰冷。
方超心中一动,若有所思。